林平之聽鍾鎮這麽說,暗自戒備,防他驟起偷襲。
鍾鎮一句威脅過後,卻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只是說道:“林公子,此事關系你身家性命,你可千萬再好好考慮考慮。”
“便我嵩山派不出手,這時候要找你麻煩的人,可當真不少。”
“多言無益,我們師兄弟這便告辭了。林公子若是改變了主意,可隨時來找我們。”
“我們嵩山派的人目前在莆田城內悅來酒樓住下,在城內還會多待幾日。”
“你如答允隨我們去嵩山,那麽我們自當保你安然無事。”
說完,他果真和師弟賀英一同離開。
至此林平之剛起床牙還沒刷就已見過了華山、玄妙觀即代表武當和嵩山三派的人。
分別代表著三條路線。
其中去華山可謂是最可控的路線,因為以上帝視角來說他對華山派了如指掌。
而且日常可以和嶽靈珊調調情,當然得令狐衝看不到的時候。
去武當則是最保險的路線,玄妙觀是福建當地道觀,那玄真道人看樣子也有點本事。
不像華山派隻來了三個武功低微的弟子,出了事都不好說誰幫誰。
武當派更是武林第二大派,五嶽五個門派加起來才算可以和它相當。
去武當今後肯定是吃不了虧的。
去嵩山則是認慫的無奈之選。
嵩山勢大,左冷禪又是睚眥必報的人。
如果不低頭,那麽日後必定會遭受嵩山派的瘋狂報復。
林平之不禁有點玩武俠遊戲的感覺。
這三條路線選哪一條,都代表著今後的不同道路,甚至武功升級方向可能都不同。
若是玩遊戲,自然可以隨便選一個試錯,待出現“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重新來過”後再讀檔重選。
此刻卻是一下疏忽就可能有生命危險。
他想了一會,突然省起剛正和百花夫人寒暄,便想過去多聊幾句,免至失禮。
走到一半,卻發現店小二目光恐懼的看著門外。
他不禁好笑:“這夥計在這小鎮之中,若不是因我,一年到頭所見的武林中人可能也就是南少林寺裡的和尚。”
“那些和尚慈悲為懷,自然也不會讓他害怕。”
“可這幾天的武林中人不乏黑道惡人,個個凶神惡煞,這店小二給嚇的不輕。”
他順著店小二目光,看向門外。
竟也感到驚訝。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密密麻麻的站著許多人。
這些人有的獨自站在客棧大門外,臉上神情或含笑,或戒備,或不懷好意,或隱現愁容,但大都有意無意間朝客棧裡面探視,遠遠和林平之對視一眼,便即急忙將眼神避開。
有些人則是穿著款式相類的布袍,背上負著長劍,站姿講究整齊站列,相互間不苟言笑,看起來是某一劍派的弟子一同列隊在此。
還有些人三三兩兩成一片,最多的也聚不過七八人之數,在秘密交談,似乎商量什麽策略。
林平之約摸估算了一下,就目光所見,大門外便已不止兩百人之數。
其余院內牆後,還可能躲著人。
無怪那店小二嚇成這樣。
林平之昨晚及剛才聽凌常、嶽靈珊、玄真、鍾鎮等人接連說這幾日客棧附近頗不寧靜。
聽著的時候尚覺得只是情況不容樂觀。
沒想到只是見了幾個人的功夫,就已聚齊了這麽多人!
看這些人打扮舉止,
果真是有正有邪,正派弟子看起來頗有風度,黑道歹人則又一臉的戾氣。 林平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不免傷神。
“林公子,過來同坐,共飲一杯清茶如何?”
是那玉芳丫頭的聲音。
林平之不願讓她們牽涉到江湖紛爭中來,笑了笑,走到百花夫人身旁坐下。
打定主意,喝一杯茶解解渴,便出去引開這些人,不讓這二人受驚。
但剛喝得一口茶,門外腳步聲急促,進來一個人。
是個和尚,卻顯然不是南少林寺裡的慈悲和尚。
——他眼神凶狠,鼻子上方一道刀疤直下到嘴唇右邊,嘴角旁的肌肉牽動著整張臉猙獰跳動,只差將一個惡字寫在臉上。
林平之一邊喝著茶,一邊在思量應對之策。
又看了嬌滴滴的百花夫人和玉芳姑娘一眼,心道:
“當日在南少林寺的時候,得那宗寧和尚仗義援手,方才解圍。”
“眼下這些人又是為辟邪劍譜而來。”
“百花夫人與宗寧和尚淵源非淺。我等會可千萬得護住這主仆二人,不然於心難安。”
他一邊看著那惡僧一邊心裡做著思量,便沒有發覺旁邊的百花夫人和玉芳丫頭嘴角含笑,顯然沒將這惡和尚放在心上。
不一會,門外又進來一個人。
這次卻是一個道士,腳步輕盈,道袍飄飄,臉色和善,樣貌端正,看起來不像壞人。
那惡僧認識這道人,打聲招呼:“淫道人,這陣子沒你消息,又有哪戶人家的閨女被你禍害了?”
道人姓贏,因平素常拐帶良家少女,而得了個“淫道人”的外號。
他微微笑笑,道:“我所遇小姐都是自願跟我,快活的很,何來禍害之說。”
“倒是江湖人都知道邪僧杜放以殘殺無辜百姓為樂,不知道又是哪家老百姓遭殃, 給你盯上了。”
他二人一對話,林平之即知這面目凶惡的和尚固然是殺人惡魔,這看起來面善的道士卻也不是好人。
若是無事時遇見,說不定他就要體驗下大俠的感覺,為民除害。
可此刻外面人實在太多,林平之考慮更多的是己身及百花夫人、蕊兒等的安危,便也只是安坐喝茶,隨他二人對話。
二人相互揭了短,卻並不再說什麽,隻也找了凳子坐下,偶爾看向林平之這邊,目露寒意。
過了一會兒,客棧裡又進來兩人。
一人腦袋左側瞧著別扭,細看才知是缺了一隻耳朵。
另一人則臉中間空出一大片,竟是沒有了鼻子。
二人不發一言的進來,大略掃了一眼客棧內的情況,便也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坐下後也不言語,只是靜靜發呆。
林平之這兩天已經碰到了太多驚奇事,雖然這兩人行為怪異,卻也見怪不怪了。
那一僧一道本來神態自然,看到缺耳和缺鼻二人進來,卻顯得有些緊張,似乎對這二人甚是畏懼。
百花夫人和玉芳好似仍不知道情況的危急,只在淡定聊著一些閑事。
什麽莆田城東有一家長青布行,據說綢布不錯,樣式齊全。
什麽城西有家胭脂鋪,尤擅調配胭脂顏色,其他大城裡沒有的底色,這家也能配出來。
中間玉芳抱怨一句:“我們的早餐怎麽還沒送過來,都快餓死了。”
林平之暗暗苦笑:“我們死是快死了,不過不一定是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