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頂著大太陽,朝少林寺大門走去。
聽廣聰說,這會兒百花夫人會在那裡。
林平之五天前殺了這百花夫人養的獅子狗。
同時也從她家丫頭玉芳口中知道了這位天字一號房的女客人。
當時已有些好奇。
及後又湊巧遇見管客房的廣聰和尚,說這位百花夫人是巡撫家的大小姐。
她夫家似乎也大有來頭。
連這看起來豪盛無比的莆田南少林寺也對這位客人傷腦筋。
有趣。
林平之嘴裡叼著一根順手拔來的狗尾巴草,到了寫有南少林寺四個金字的大門處。
來的不能算正好,未時已過去了一半。
但林平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這麽和百花夫人見第一面。
她竟跪在面前。
準確說她應當是跪在南少林寺大門的正前方。
只是林平之正好從側前方走來,剛好受了她一跪。
林平之尷尬笑笑,表示自己不是有意佔便宜。
然後緩緩走到她身後,想看看這位百花夫人跪在這裡是出於什麽目的。
同時林平之也理解了為什麽廣聰會說她讓少林寺傷腦筋。
她看來是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這裡跪著。
少林寺這個地方,顯然不會樂於看見有一個弱女子來門口跪著。
偏偏這個女子是住在天字一號上房的客人。
這種對立營造出一種荒誕的滑稽感。
讓天天練功生出些煩悶的林平之覺得有趣。
百花夫人低著頭,無法看清她正臉。
但林平之光看她跪下時營造出的曲線,即能感知出一具身材尤勝蕊兒半籌的胴體。
蕊兒已經很豐盈了。
這百花夫人某處的不凡似乎還比蕊兒為甚。
但這份豐盈絲毫不影響別人捕捉到她的輕柔。
這個跪著的女人雖然沒露出正臉,但還是給人一種很輕很柔的感覺。
那是一種屬於女人的纖弱,無關乎身子的單薄。
純粹是這百花夫人散發出一種氣質。
讓人覺得想要將她輕輕捧起抱住。
而她頭上挽起的婦人鬢,也並沒有將這種招人憐的感覺衝淡。
反而更有一些別樣的韻味。
刺激男人某處不容攤開了說的喜好。
林平之暗叫一聲妙。
這百花夫人果然對的住這個名字。
可與百花競豔。
百花夫人就這麽跪著。
雖然看見林平之從自己面前走到身後,她也未曾動過一下。
她的頭輕輕垂下,幾乎要觸碰到被日頭曬的火熱的地面。
林平之也極有耐心,不發一言,靜靜負手而立。
在旁看著這位不看正臉就已經有讓男人沉醉資本的尤物。
過了一會,一僧人走出,駐足於大門處,同樣跪下。
林平之想不到無端又受人一跪,也有些承受不住,忙又往旁走開兩步。
這僧人雖然以跪還跪,算是盡了禮節,臉上卻毫無表情。
他開口時,聲音也是不冷不熱,沒有任何感情。
“宗明師侄說,他不見你。”
言罷,也不等百花夫人說話,轉身離開了。
林平之心裡更加奇怪。
這和尚口中的“宗明師侄”想來是宗字輩,應當是南少林寺廣字輩以下。
輩分按理應該說是極低了。
可聽剛那僧人的意思,
百花夫人跪在這兒,隻為求見這輩分極低的宗明和尚? 這宗明和尚究竟和百花夫人有什麽關系?
錯愕之時,百花夫人卻已經起身。
她久跪之下,膝蓋淤青,雙腿也乏力,費了好大功夫才站了起來。
站起身後,百花夫人回頭看向林平之。
“公子,你在這等候許久…可是找賤妾有事?”
聲音悅耳好聽,與林平之預料的一樣,是那種溫柔到極致的聲音。
林平之這時候也總算看見百花夫人的正臉。
見了正臉,他反而不怎麽驚奇了。
也只有這張臉才配得上百花夫人那絕代的身姿和柔極的氣質。
她貌比花美,膚比雪白。
媚眼如絲,目光到處,有水波興起。
口若櫻桃,唇上微微紅潤,似烈焰灼灼。
但幸好林平之不是那種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的人。
他吐出嘴裡叼著的狗尾巴草,說道:
“前幾日碰到夫人你的丫頭玉芳姑娘,說你養的小狗走丟了,托我留意一下。”
“我這幾日沒發現那小狗蹤影,想看看你們有沒有找到它。”
“聽人說夫人你在這邊,我便過來問問。”
百花夫人笑笑,道:“公子熱心。我們還沒有找到我們家失落呢。”
林平之道:“已經過了這麽多天了,也不知那小狗跑哪裡去了。”
“不知道會不會是碰見歹人,給捉了去。”
百花夫人媚眼看了看林平之,柔聲道:
“公子勿要掛懷,我那小狗也算有些本事。”
“尋常人想打它主意,卻也難辦到。”
“而武功高些的好手,也絕不會好好和一隻小狗為難。”
“它性子野,經常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許久才回來。”
“呵呵,有一次失蹤不見,隔了月余才回來,還帶回來了一條懷有身孕的小母狗呢。”
林平之聽她說小狗有點本事,尋常人沒法打它主意。
心想這狗子臨死之前確實有過一番掙扎, 步法裡隱含武學要旨。
再聽到武功好手不會為難一隻狗時,林平之老臉一紅。
幸好他也無所謂這種高手名頭,也沒往心裡去。
待聽到她口中說出小母狗這三個字時,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張力。
隻覺得這個詞從眼前這位百花夫人的口中說出,有一種反差的刺激感。
百花夫人看見了此時林平之眼神。
她也不是全不懂此中事的懵懂少女。
頓時也想到自己剛才說的某個詞是導致此刻林平之目光變得異常的原因。
她臉色變得複雜,輕聲道:“公子,你…”
林平之尷尬一笑,忙岔開話題道:“夫人,萬一,我是說萬一哈。”
“萬一你們家失落真碰上了一位臉皮比較厚的高手,給人一劍劈成兩半了。”
“夫人你會不會很傷心?”
百花夫人笑道:“這小狗早前跟著我夫君一段時日,學會了點算是高深的步法。”
“又被玉芳慣著,性子極野,脾氣暴躁,經常欺侮路人。”
“它要是真被人教訓了,我也並不覺得稀奇。”
林平之聽她意思似乎也並不怎麽在乎這隻小狗,奇道:
“它要是被人殺了,你也不傷心嗎?”
百花夫人歎口氣,道:“傷心是肯定傷心的。”
“可它畢竟只是畜類,要說有多傷心,卻也算不上。”
“再說如這少林寺裡高僧常說,萬事萬物自有緣法。”
“所以公子你也不用太為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