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鑫華措手不及。

“你，你不多待兩天?”

魏瀟彤搖了搖頭:“我這一次出來已經耽擱了很多天了，雖然陳默導演把戲份給我排到了後面，但如果再不回去，會影響拍攝進度的。”

“……”

雖然張鑫華已經已經確定了阮靈，但魏瀟彤今晚就要離去，卻讓他心裡面不是滋味。

很複雜的感覺。

其實跟愛情沒有多大關系。

也許是因為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以來，他能感受到魏瀟彤的寂寞和脆弱。

今晚獨自離去，不知會怎樣落寞。

“要不然……讓陸寒送你回去吧?”

想了一會兒，張鑫華說道。

“不！”

魏瀟彤不假思索地拒絕:“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從今往後，在我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

張鑫華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魏瀟彤的側臉。

最終，還是收回了眼神。

看向遠方，那些光怪陸離的高樓和車流，陷入了沉默。

他與魏瀟彤，從今往後，只能做朋友了。

“鑫華，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麽?”

魏瀟彤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也許你會覺得我有些傲嬌，還有些……臉皮厚。”

說完，魏瀟彤朝張鑫華笑了笑，笑容裡就像是湖水的蕩漾。

張鑫華摳了摳後腦杓，無奈一笑:“確實，當時我就在想，這個大明星怎麽這麽自來熟呢?吃我做的飯菜還一個勁兒嫌棄，吃完了還要參觀我的房子當自己家一樣，要不是礙於鄰居和男女情面，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趕我出去！”

魏瀟彤秀眉一皺，佯怒道:“你居然還有這種想法?！”

“呃……似乎也許可能大概……”

“哼！”

兩人對視了幾秒，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鑫華，沒想到你當時腦子裡是這麽想的啊，看來你還真是一個悶葫蘆！”

“呵呵……”張鑫華聳了聳肩。

“不過你做的菜確實好吃，我說你做得沒有我媽做得好，是因為……”

“因為什麽?”

魏瀟彤猶豫了一下，最終也釋然了:“因為你做的菜的味道，跟我已經離世的媽媽做的菜非常類似，不僅味道類似，就是，就是你做飯的動作都跟我媽有幾分相似呢……”

張鑫華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

“你知道的，記憶中的味道總是好的，不管你做的怎樣，好與不好，怎麽都沒有記憶中我媽的味道好吃……”

“特別是第二次去你家吃火鍋，其實在那之前，我糾結了半天要不要給你打電話呢……最終實在是憋不住，才給你打了電話，語氣似乎還是有點僵硬呢……”

“其實以前我跟我媽相處，都是這個態度，所以，你的廚藝，你的動作，你的所有，讓我有一種家的感覺……”

魏瀟彤說得很輕，就像夜裡的風。

張鑫華緩緩閉上眼，腦海中的記憶片段一幕幕閃現。

既熟悉又久遠。

“後來就是五一節你回紫貢市見父母了，沒想到，萬萬沒想到……”

說到這裡，魏瀟彤咬了咬嘴唇:“你居然偷偷摸摸去相親了……”

“咳咳。”

張鑫華咳嗽了兩聲，以便掩飾尷尬:“其實那是父母介紹的，而且我們一共也沒有說幾句話就拜拜了。”

“哼。”

魏瀟彤輕哼了一聲，微微一笑:“那可是把我氣的，把我的大熊揍了好幾頓！”

“……”

“之後就是你參加帝和賽車場的比賽，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阮靈，

第一次見，我就知道她喜歡你。”“……”

“我們在看台上還較勁來著，嘻嘻，當時感覺她就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兒，一門心思喜歡你的……小女孩。”

“……”

“不過，當比賽結束後，我看見她衝向你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原來我也很喜歡你……”

張鑫華聽到此處，心臟漏跳了兩拍。

悄悄看向魏瀟彤。

她說得很自然，完全不像以前那麽保守和隱藏。

不過，當聽到這種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不高興反而有些難過和失落。

也許。

也許當一個人真正釋懷，或者放棄了，才會把心裡的所有話說出來吧……

魏瀟彤轉頭看向張鑫華，正好與其對視在一起。

沒有躲閃，目光堅定。

“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但張鑫華在堅持了兩秒之後，立馬躲開眼神，看向前方。

他已經決定於魏瀟彤保持朋友關系。

他已經決定要把阮靈喚醒，然後緊緊抓著她的手，永遠不分開。

他決定……

想著想著，他覺得心裡忽然間就像大壩被洪水衝毀了一般，劇烈的悲傷和不舍幾乎要把他淹沒。

魏瀟彤眼神逐漸黯淡下去。

口中喃喃自語:“我喜歡你，這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有任何壓力。”

“阮靈是個好女孩兒， 她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

“她可以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向你表露心中的情感。”

“她可以為了你改變自己，甚至變得像我一樣，丟掉可愛，丟掉自我，丟掉一切的一切，只為了你能多看她一眼。”

“她可以為了你不顧家人的反對也要跟你在一起，即便你若即若離。”

“甚至她可以為了你，冒著生命危險衝進傾塌的危樓，與你共同生死。”

“而我……”

魏瀟彤背過臉，輕輕抹去臉上的眼淚:“而我，不敢。”

“比起她對你的愛，我微不足道，我懦弱，我膽小，我自私，我甚至想讓你跟我一起私奔，離開你的事業，你的家人，你的一切……”

說著說著，她終究是泣不成聲。

“瀟彤，你別……”

“鑫華，你不用安慰我，讓我說，我想把心裡所有的話在今晚告訴你，但也僅僅是告訴你，你不要有負擔，不要……”

“其實，這幾天我也在想，如果現在換我躺在床上醒不過來，那該多好啊。”

“至少，你會僅僅握住我的手，想方設法讓我醒過來。”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那到時候，我們也許就可以……”

魏瀟彤再也說不下去了，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壓抑著聲音小聲地哭泣。

就像一個孤獨的孩子。

張鑫華從褲兜裡摸出紅金龍，抽出一根點少。

火星明滅，如同他的心。

換在以前，如果沒有阮靈的出現，他絕對毫不猶豫把魏瀟彤摟進懷裡。

但是在今天，在今晚，甚至是以後。

都不可能了。

永遠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