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畫個重點)

　　帝都。

　　深夜，紅鼎國際寫字樓樓下。

　　“帥哥你好，我們是鬥音的幸福研究室，采訪你一下，這部電影看過沒?”

　　“呃……看過啊，《東蘭市首富》。”

　　“如果你有了十個億，請問你會怎麽花呢?”

　　“啥?十個億?這麽點兒錢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

　　張鑫華蹲在街邊，看著逐漸走遠的“幸福研究室”采訪二人組，輕浮的臉上忽的露出一抹落魄的笑容。

　　他的聽力很好。

　　他聽到了從那兩人方向飄來的嘲諷奚落。

　　“要不是看他長得像藝星，我才懶得搭理他！”

　　“沒想到的是，居然是一個愛吹牛皮的傻B。”

　　“呵呵，我敢打賭，別說十個億，就是一萬塊對他來說都是巨款！”

　　“是的呢，采訪他還給他臉了，他這種人活該窮一輩子……”

　　張鑫華掏出一根紅金龍叼在嘴角，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心肺在燃燒。

　　你TM問我一個不切實際的問題。

　　我禮尚往來吹了個牛皮。

　　公平。

　　憑什麽還背後埋汰人?

　　放在平常他不會計較這些閑言碎語。

　　但是。

　　在這個臨近十二點的冰冷深夜，他們的吐槽嘲諷卻讓他的心臟劇烈地抽痛了一下。

　　作為帝都眾多社畜之一，他擁有一份平凡到骨子裡的工作。

　　工作時間何止是996，加班是常態，不加班就相當於放假。

　　比如現在，他剛剛下班。

　　即使累得像條狗，他銀行帳戶裡的余額還是少得可憐。

　　大學畢業兩三年，即便混到了策劃一組組長。

　　依然吃最便宜的盒飯，坐最擁擠的地鐵，住最廉價的出租屋。

　　一個月下來卻只能存可憐巴巴的幾百塊。

　　這樣的日子仿佛沒有盡頭，他卻找不到任何改變的方法。

　　他覺得每天都在苟延殘喘。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談了四年的女朋友劉莉莉並沒有一腳把他踹了，他們還成為了“朝朝相處”的同事。

　　四年了，他們最親密的距離就是手拉手。

　　有時候他也會懷疑兩人的戀情會不會忽然在哪一天就沒了。

　　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滴滴，檢測到新手禮包，可提取《東蘭市首富》十億財富，是否提取?

　　煙霧朦朧中，突然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什麽東西?”

　　張鑫華朝四周張望了一下，還以為是哪個店鋪裡面播放的新聞或者電影。

　　但這麽晚了，店鋪幾乎都關門了。

　　“如果宿主不回復，本系統將默認提取。”

　　“宿主?系統?”

　　心中猛地一驚，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難道是傳說中的系統降臨要拯救他這個屌絲了?

　　“系統，你在哪兒?你在綁定麽?”

　　他的嘴唇在情不自禁地顫抖，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奇怪的聲音消失了，只有空曠的汽車呼嘯聲在街道上反覆回響。

　　張鑫華頹然一笑:“也許最近天天加班到十一二點把人給加傻了，出現幻聽了……”

　　摁亮手機屏幕，時間顯示為二十三點三十三分。

　　“回吧，明天上班還要早起呢。”

　　“哎。”

　　……

　　……

　　第二天。

　　紅鼎國際，華茂廣告公司。

　　“鑫華，我可是把你當親弟弟喂，你能不能給我爭口氣?”

　　說話的是公司老總王海，跟張鑫華是川蜀老鄉。

　　“王總，我已經改五遍了，你哪裡不滿意能明說嗎?”張鑫華滿臉都是卑微的懇求。

　　王海最近總在挑刺，上個策劃案他重做了八次才過……

　　他有不好的預感。

　　但這份工作對他來說很重要，他不想失去。

　　“什麽都需要我講清楚，公司養你還有什麽用?別以為是我老鄉就想來混吃混喝！”

　　王海把策劃案扔還給張鑫華，眯著眼揉了揉太陽穴:“我對你的工作能力很失望，看來你並不適合這份工作。”

　　張鑫華心底一驚，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了。”王海抬手朝門外揮了揮，像在趕蒼蠅似的。

　　“王總……王哥……能不能別……”

　　“哥是你叫的嗎！叫我王總！在公司呢，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兒！”

　　王海極度不耐煩，聲音尖銳刺耳，使得辦公室外辦公區的嘈雜聲瞬間消失。

　　張鑫華腦袋蒙蒙的。

　　覺得他的世界在崩塌的邊緣。

　　“愣著幹什麽！滾！”

　　王海煩躁地坐下來，開始旁若無人地看文件。

　　似乎把眼前的人當成了空氣。

　　張鑫華晃晃悠悠回到自己的工位，瞟向角落裡正在忙碌的劉莉莉，心中一片苦澀。

　　整個人像癟掉的氣球趴在了辦公桌上。

　　一分鍾後，辦公區的員工又開始嘈雜起來。

　　不過這次的議論對象變成了張鑫華。

　　“如果他不主動辭職，王海肯定會想方設法孤立他，然後一個勁兒找茬直到他辭職為止！”

　　“那為什麽是他呢?”

　　“因為有人要頂替他的位置，所以，他必須離職。”

　　“為什麽不頂替二組組長李由?”

　　“因為張鑫華他傻啊！人家李由會來事兒，早就把錢給塞過去了……”

　　“唔……那誰來頂替他?”

　　“嘿嘿，秘密。”

　　“啪！”

　　眾人被忽然的響聲嚇了一跳！

　　看向聲音出處，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到張鑫華的工位。

　　此時他趴在辦公桌上一動不動。

　　只是兩隻握成拳頭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知道真相的張鑫華很想爆發！

　　進公司兩年多，他任勞任怨。

　　最早來公司的是他，最晚離開公司的還是他。

　　每個月的業績能排進公司前三。

　　最終卻被垃圾一樣扔出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不公平！

　　他覺得委屈，更覺得憤怒！

　　他想衝到王海辦公室說“誰TM稀罕在你這兒上班啊”！

　　但是，他現在沒錢，辭職後連下個季度的房租都交不上……

　　更重要的是，他想在這裡跟劉莉莉一起上班，雖然他倆裝作不認識……

　　再憤怒還不是TM得忍……

　　他必須想辦法留在這裡！

　　“嗚嗚嗚。”

　　手機振動，有威訊。

　　莉莉:今晚在露絲餐廳吃西餐，我請你。

　　反覆看著這一行字，張鑫華眼前朦朧了。

　　以前出去約會吃飯，都是他付錢，沒想到今天劉莉莉會破天荒請他吃飯。

　　難道是看他剛才受了委屈，要安慰他?

　　四年的付出果然沒錯！

　　莉莉是個好女孩兒！

　　臨近中午的時候，張鑫華接到中介的催繳房租電話，必須在今天之內繳清下個季度房租，一共是兩千七百塊。

　　說盡好話可以先交一千塊，剩下的下個月交。

　　利用中午午休的時間，他來到了公司附近的銀行。

　　他有兩張卡，一張是綁定了威訊和易付寶的工資卡，一張是沒有綁定軟件也沒有開通短信提示專門存錢的儲蓄卡。

　　要交房租只有動用儲蓄卡裡面僅有的幾千塊。

　　奈何ATM機沒有位置，隻好去了人工櫃台。

　　“請問您要辦理什麽業務?”

　　櫃台營業員小姐姐白白淨淨的，就是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

　　“取錢。”

　　張鑫華把銀行卡遞了過去。

　　“請輸入密碼。”

　　按過密碼之後，小姐姐突然對著電腦屏幕揉了好幾遍眼睛。

　　“先生，您……您要取多少?”

　　小姐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邊看電腦一邊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表情誇張的就像是白日裡見到了鬼。

　　張鑫華被她看的一頭霧水，想了想道:“取一千五吧，對了，我現在卡裡還有多少錢?”

　　小姐姐的小手在發抖，來來回回對著電腦數了好幾遍，才滿臉敬畏地說道。

　　“先生……您的帳戶余額，有，十億零三千三百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