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圍住了小酒館的那些衙役們,想著等到衛所那邊派兵來之後,再由那些大頭兵們上前廝殺,這樣自己就不用涉險了。
畢竟,性命是自己的嘛。
可是,隨著師爺的到來,看樣子他們的這個想法注定是要破滅了。
衙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沒有人向前一步。
雖說小酒館內的強人只有六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基本上沒有什麽行動能力的,但至少他們在衝進去之前肯定是要被對方放倒幾個的。
弄不好的話,被放倒七八個也是有可能的。
人都有私心,在這樣的時候大家都不願意做出頭鳥。
而且現在這個事情明擺著的,先上去的家夥肯定是要遭到裡面強人的攻擊,並且是全力的。
所以,衙役們即便是聽到了師爺的催促和命令,但他們也都還是躊躇不前。
這讓一旁還在喘息的師爺看在眼中,不由得心裡升騰起一股子怒火來。
“你們這幫遭瘟的家夥,平時一個個大言不慚的說什麽要為老爺赴湯蹈火,胸脯子拍的震天響。怎麽?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候,你們就全都歇菜了嗎?”
師爺的話讓這些衙役們一個個的臉上都紅的像是一個猴子屁股。
是啊,知府老爺剛剛來到揚州上任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可是一個個溜須拍馬阿諛奉承,那承諾說的是天花亂墜。
畢竟他們都只是一些小吏,要是不怎麽做的話怎麽可能保得住飯碗呢。
天知道這位知府老爺會不會來個一朝天子一朝臣什麽的手段,將他們從知府衙門當中弄走。
所以啊,當時說點瞎話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了。
再說了,這些年他們在知府老爺的手下做事兒,雖說沒有那種賣命涉險的事情,但他們也是矜矜業業勤勤懇懇的了。
要不然的話。知府老爺現在能這麽‘肥’,並且什麽都不用操心舒舒服服坐在衙門裡面就行了?
這些可都是他們這些人的功勞呀。
這個狗屎的師爺也不想想看,要是沒有他們這些人的話,那個狗屁什麽都不懂的知府老爺能夠這麽的輕松?
他娘的!
不少衙役的心中暗罵不已。
平時他們做事兒沒有什麽問題,但那些事兒畢竟是不涉及他們的性命啊。
無非也就是欺壓一些當地的商戶或者是百姓,對付這些人一點危險都沒有。
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了。
他們現在要對付的可不是那些唯唯諾諾,即便是你揍他也不會還手,反而還要賠上笑臉的普通人。
而是實實在在手段凶殘殺人越貨無數,平時那就是刀頭舔血的海寇強人。
這些人都不知道手底下有多殺條人命,那殺人還不跟玩似的呀。
普通人殺人還會尋思尋思。甚至不敢下手。
但是小酒館內的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一出手那肯定是要命的。
哎喲我的親娘!
對上這樣不要命的家夥,即便是知府衙門的這些衙役們也心裡發怵啊。
畢竟,他們也是人不是。
衙役的班頭聽著師爺在哪兒罵罵咧咧的,那話是越說越難聽,到最後就連他們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進去了。
這個師爺仗著有知府老爺撐腰,並且自己原本就是知府老爺上任的時候一起來的,算是絕對的嫡系,所以他平時在衙門裡那就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存在。屬於作威作福慣了的。
只是,平常的時候,師爺說話還能主意一些。
但是眼下,師爺已經完全不顧形象了。
所以呢。那話說的是極其難聽。
最終,那個衙役的班頭忍不住對師爺吼了一嗓子:“娘的,你這條老狗再呱躁咱們兄弟就不伺候了,有本事你自己帶人將那些強人抓出來!”
呃!
“你們這些狗屎的家夥。怎麽就……呃!”,師爺在哪兒罵的痛快,可是猛的就像是一隻被掐住了咽喉的小雞仔。
師爺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平時對上自己。臉上總是掛滿了媚笑的那個班頭。
天啊!
這個班頭平時可不敢這樣對自己說話的,那次不是小心翼翼的呢。
怎麽剛才他居然敢那樣對老子說話,他就不怕……師爺呆呆愣愣的看了半晌。
“對!班頭說的對,你這條老狗在咒罵大家,大家都撂挑子不幹了!”
原本只是班頭按耐不住之下才爆發出來的,其實說完了那番話痛快倒是痛快,可是班頭也是後悔死了的。
可是不成想,周圍的那些衙役們平時也被師爺欺負的不得了,現在有了由頭乾脆就鼓噪了起來。
一時間,師爺也有些惶恐了。
前去衛所的家丁現在還沒有回來了,況且衛所的駐地不是很近,想要等衛所那邊的兵丁趕來,少說也得需要個把時辰才行的。
在這個時間段裡,如果想要看住那些海寇以及王青山,可就全要依靠這些衙役了。
要是他們真的說走就走不幹了,那麽自己的罪過可就大嘍。
這些人本就是地頭蛇,在揚州的府衙做了念頭久了,要是少了他們的話知府老爺還真的就玩不轉了。
即便是重新的挑選一批衙役,但畢竟他們對於揚州不熟悉,也是不行的呀。
師爺第一次覺得,這些平時他壓根就瞧不起的衙役們,居然也非常的重要。
其實他剛才罵罵咧咧的也是心急,畢竟知府老爺那邊對自己下了死命令。
如果抓不住這些海寇,尤其是活著的王青山(王夫子),那麽自己肯定就要受到責罰的。
師爺現在的年紀也不小了,原本就想跟在老爺身邊再撈幾年,然後就告老回鄉。
如今銀子還沒有攢夠,怎麽他也不能現在就離開知府老爺身邊啊。
要是這次的事情做不好,惹得老爺心中不痛快的話,說不定自己這次可就不走也不行了。
對於自家老爺那個刻薄寡恩的性子。師爺可是十分清楚的。
再加上師爺自己也想從這些所謂的海寇身上撈一筆,生怕讓這些人走脫了。所以才會焦急之下,爆出了那麽多的粗口。
在說了,平時這些衙役們見到自己都笑呵呵的,並且一個個都諂媚的不得了。
他又哪兒想得到,這些衙役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呢。
只是師爺沒有想過的是,要不是他剛才罵人的話中涉及了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那麽這些衙役以及那個班頭也不會爆發了。
畢竟東方人對於祖宗那是非常看重的。
而師爺則觸動了大家的這個忌諱,所以他才有了這樣的遭遇,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當下師爺沉默了下來。心裡還有些惶恐不安。
畢竟他是一個書生出身的師爺,哪兒比的了這些做衙役的莽漢。
要是真的繼續說什麽惹怒了對方動手,自己可真的是應付不來的。
讀書人嘛,動嘴皮子可以,但是動手就不行了。
這個師爺現在心中也是恐懼不已。
好在那個班頭此時也後悔了,畢竟他也舍不得這個衙門的差事。要是真的辭了衙門的這個差事的話,他還能做什麽呀。
畢竟這些年在知府衙門內做事兒,也得罪了不少人的。
幾任知府搜刮地皮,可都是他們這些人在外面奔走。
幾任知府老爺拍拍屁股走了沒有關系。可是他們這些衙役都是本地人,還要繼續在這裡生活呢。
平時家人都看在他們是衙門中人的份上,對他們客氣有加。
一旦要是沒有了那身虎皮,那麽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們的日子是不好過的。
為了一時的痛快,後半輩子難受這樣的事情,真的是不值得呀。
為了緩和一下,班頭製止了跟隨自己一起鼓噪的衙役們。然後一臉嚴肅的對師爺道:“陳先生,我們人多是沒有錯,可是你瞧瞧我們的手上拿的是什麽?不過就是幾根水火棍罷了。但是你在看看酒館內的那些強人拿的是什麽?不只是刀子,就連火銃都有。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讓我們怎麽衝?”
酒館內的四個基因人士兵,守住了門窗附近。並且將火槍架在了哪兒,大有誰來射誰的架勢,站在外面的師爺隨著班頭的話,也看了過去。
可不是怎地,酒館內的強人果然有火銃啊。
這一看不要緊,師爺立馬看到了酒館內基因人士兵們的武器。
如果不是班頭說了出來,師爺還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呢。
他以為這些強人手中,也不過就是拿著幾把鋼刀而已,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還有火銃啊。
這玩意兒真要是發射的話,那可真是誰在前面誰倒霉。
怪不得這些衙役們不往上湊呢,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呀。
不要說這些衙役了,換個位置的話,即便是自己在這個關鍵時候也不可能衝上去的。畢竟誰不惜命呢,這都可以理解。
“根據屬下觀察,裡面的強人一共有四把火銃,也就是說在第一時間內他們可以擊倒咱們四人。所以屬下認為不可強攻,要不然的話肯定是會有很大傷亡的。再說了一旦要是有人手上或者是……衙門給出撫恤嗎?”
班頭的話讓師爺的額頭冒了虛汗。
撫恤?
如果真的死人的話,就憑老爺那個鐵公雞一把不拔的性子,壓根就不會給的。
唉!
怪不得這些衙役不衝了,換做是自己也不衝的呀。
忽然間,師爺倒是有些理解這些衙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