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喊殺衝天,血流成河。
在城防司兵衛衝入皇宮後,又有京慶府五萬府兵鐵騎入都平亂,一時間,無數慶都百姓被喊殺聲吵醒,緊鎖屋門,心驚膽戰。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究竟發生了何事。
慶都百姓們只知道一夜之間,這大慶國有了新的皇帝,七皇子燕王。
天色拂曉,整個慶都恢復了平靜,仿佛前半夜的兵災並未發生,然而街道上隨處可見的血跡卻在無聲傾訴著殘酷的事實。
“當”
“當”
“當”
有一隊官吏敲鑼打鼓,在四處張貼皇榜,百姓爭先恐後的圍在了一起,想要知道皇榜上寫的什麽。
與此同時,皇宮乾極殿內,文武百官們肅立在殿內,除了不幸遭遇兵災的,其余的人都聚集於此,聆聽著上方的天音。
燕王高坐於龍椅之上,總管太監李公公站於其前,大聲宣讀著即位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
“先皇驟崩,歸於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
奉大行皇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
內外文武群臣及耆老軍民,合詞勸進,至於再三,辭拒弗獲。
謹於今時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
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
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
其以明年為永盛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
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跪服於地,無有不服者。
這時候不服也不行了,沒辦法呀,沒別人可以選了。
趙王突然起兵謀反,魏王沒來得及逃脫,萬箭穿身,喪命於兵災之下,而那謀反的趙王,居然也身中刀傷,隕命於亂兵之中。
此刻二人屍首全在幾筵殿中擺著呢,跟慶帝棺槨放置在一起,爺三個擺放的整整齊齊。
這大慶皇室突然就變成了單傳,一眾官員唏噓不已,只有幾個押注在燕王身上的官員狂喜不已。
他們本來已經做好等魏王登基後,被清算然後流放千裡的準備了。
實在是沒想到,事態最後居然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給趙王殿下比個心!
......
禮部尚書於亮有些懵。
他記得昨夜自己正帶著魏王殿下逃跑,剛爬上馬車就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等他再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死了。
而且還來到了一個叫奈何橋的地方。
真是倒霉透頂,堂堂禮部尚書,大慶一品官員,居然就這麽死了,著實沒有排面。
也不知道魏王殿下到底怎麽樣了,我府上那幾百萬兩銀子可還沒有花呢。
於亮惋惜,在他看來,人之一生最悲慘的莫過於人死了,錢沒花完。
這麽多年搜刮民脂民膏,結果還沒得及享用,就一命嗚呼了。
於亮雖已為靈魂之身,但身上仍舊穿著生前衣服,腦門上插著一個鋒銳的箭矢,他試著將箭拔下來,只可惜那箭矢極為牢靠,根本弄不下來。
奈何橋上,無數遊魂漫無目的在遊蕩,因為皇城內亂,整個地府突然多了很多訪客。
“於亮!”一道威壓聲音憑空響起,令於亮渾身一顫。
一位陰差出現在於亮面前,披甲持械,面部隱藏在鐵鎧之中,濃鬱的陰煞之氣自周身散發,令趙思德心魂悸動。
“大慶六部禮部尚書於亮,壽終五十二年,命喪於箭矢之傷,仍有余壽一十八載。”
“我是大慶地府陰差,隨我來。”
說完,鐵鎧陰差不等於亮反應,就向著奈何橋走去。
“這位陰差大人,這裡是......”
於亮急忙跟了上去,點頭哈腰。
“陰間地府,陽間凡人死後之地。”
“原來真的有陰間在。”
於亮小心的瞧著周圍,奈河橋下漆黑的忘川河水滾滾洶湧,在其中有著無數幽魂在河水中浮沉慘叫,河裡蟲蛇滿布,波濤翻滾,腥風撲面。
“這是忘川河,用以懲戒惡人,惡人鬼魂墮入河中,永墮川河無出路。”
於亮縮了縮脖子,心裡咯噔一下。
“這位陰差大人,不知惡人如何判別?”
陰差瞥了他一眼,並未言語,而是帶著於亮快速在奈何橋上穿行。
於亮在穿行途中能看到有一隊陰差押解著身穿慶國軍服的兵衛,甚至還有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吳侍郎嗎,他怎麽也死了?”
“嘶——,那是雲安侯!”
當熟面孔越來越多的時候,於亮反而心情好受了一些,原來不只我一個這麽慘啊,那沒事了。
轉眼間,來到了一處雄城之前。
於亮努力仰起腦袋看著城門上的牌匾。
“酆都城。”
只是目光注視在牌匾上,就令於亮眼睛恍惚,神魂劇痛。
“不要看那牌匾,小心讓你魂分魄散!”
陰差提醒了他一聲,於亮急忙轉移了視線。
酆都城門口處,一隊黑甲陰差肅穆站立,目不斜視。
每一個都身高數丈,手持巨斧,宛如黑色陰神。
僅僅是巨斧上流露的鋒銳之氣,就令於亮脖頸發涼,腳不能抬。
酆都城內,此時一片熱火朝天,各式建築拔地而起,無數鬼魂在酆都城內來往,若是不看城市上空衝天的陰氣,跟陽間城市簡直一般無二。
在城池中心,一座座宮殿矗立在地面之上,雄偉壯麗,高不可及。
一面古樸的銅鏡懸於宮殿上方,散發著微光。
善惡殿內,持械陰差分立兩側,韓通判手持鐵筆銅書立於殿前,眼睛裡神光閃爍。
“來者何人!”
“草民......丘坪府......於亮......”於亮渾身哆嗦,在一殿陰差的注視下瑟瑟發抖,結結巴巴的回道。
“於亮,乙亥年生人,祖籍丘坪府,來人,取丘坪府生死簿。”
一位陰差將丘坪府的生死簿遞給韓通判。
韓通判翻閱生死簿,眼中神光大盛。
“哦?為人孝順,待人和善,倒是暫無大惡。”
於亮長舒了一口氣,哪怕是靈魂之身,他都有種冷汗直冒的感覺。
“請善惡鏡!”
韓通判恭敬地向上方行了一禮。
懸浮在宮殿上空的善惡鏡仿佛有了靈智,輕輕一晃,飛了下來。
“陰陽無界,善惡有別,照!”
一道燦爛的光芒自鏡中照射而出,殿內的陰差下意識低頭躲避。
於亮被鏡光照了個正著,整個人登時被照出了濃鬱的黃光。
“好啊,你這人壞的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