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活人...喂給這頭巨龍的食糧...怎麽會是人...”

蘭塔在聽見裡斯克嘉的話後，心中莫名地有些顫抖但又有些意料之中，因為當他看見這個地下甬道的暗河內漂浮著死者的屍骸，就已經能猜到這頭血肉邪龍是依靠吃人存活的(蘭塔第一眼見到邪龍穆諾斯.阿爾特，就問過自己的哥哥要不要殺掉這隻怪物)，而現在裡斯克嘉告訴他這頭怪物是有人刻意飼養的，這種來自於三觀的衝擊就像是有人拿著槍對準了蘭塔的胸膛，用飛速旋轉的子彈打在蘭塔的心臟上。

如果說邪龍穆諾斯.阿爾特吞吃那些漂浮在地下暗河中的死者算是天災的話，那麽將人(不論死人、活人)喂給這樣一半魔物一半巨龍的怪物便是妥妥的人禍，而且還是不可計算的龐大災禍。

“您在開玩笑嗎...”蘭塔有些不敢相信裡斯克嘉的話，三觀受到衝擊的他想要和裡斯克嘉辯駁些什麽，珀維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兄弟與裡斯克嘉的爭論，畢竟作為哥哥的珀維可是見過比這還惡劣與下作的場面。

“如果天生天養的話...順著暗河留下的死者再多也會有個自然的限制，可徑直喂給邪龍穆諾斯.阿爾特食物的話，那就是一個無法估計的數目，一頭這樣龐大的巨龍一頓能吃一兩百人，一天便是接近於五百的數目，十天就是五千人，一年便是數萬條人命，整個奧爾德布的人加起來都不夠他吃十年的...”蘭塔高聲喊道，“你怎麽可能每天給他送給他人吃呢?！”

“所以——他才被鎖在這麽一個地下洞穴中，身上還被鎖鏈禁錮——”裡斯克嘉緩緩說道，情緒十分的穩定，就像是複述實驗之後的結果那般，

“正常來講他平常能吃的食物只有半精靈的靈魂，因為巴德裡亞這個老蝙蝠用魔法和奧術限制了它的行動，生怕它引起神官與祭司們的注意。就算是要喂給它人肉，也得將這些人或者屍骸放入墮溪令其轉化成惡墮物之後再一點一點投喂給它，就怕它力量增強從而擺脫了魔法和咒術的控制，如果不是你哥哥之前打瞎了它兩隻眼睛，切爛了它的翅膀，老妖怪巴德裡亞也不會將這些惡墮物集中起來喂給它。”

“可你說一天喂上五六次...的人...”

“很簡單惡墮物們也需要食物——”裡斯克嘉的話語不算亢奮也不算冷淡，仔細聽來有一種黑色幽默的感覺，“打個比方~你想吃獅子的肉就必須先得養豬，喂給獅子豬的肉，而你要想獲得豬肉就得先喂給豬食物...只不過這名為‘惡墮物’的豬可比一般字面意思上的豬好養得多，迎風長肉就是說得它們...只要丟進一個人的身體就能生出兩個人的屍骸...”

“不不不...你這話說得還是漏洞百出...即便喂給惡墮物...那也不會是個小數目...這麽大的數目...奧爾德布的官員怎麽會不知道呢...”

蘭塔像個孩子那樣同裡斯克嘉爭辯，而其爭辯的核心僅僅只是希望被當成食物喂給那名為“豬”的人數目沒有那麽多罷了，“單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惡墮物，這數目還有這狀態...一年沒有幾千個人的數目是根本喂不成如此規模的...我覺得它們應該是自然而然的生成的...靠...靠埋在地下的那些死者...”

“自然而然?”裡斯克嘉撇了一眼蘭塔，“一個幾十萬人的城市一年死亡幾千人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況且不時還有從其他地區販賣來奧爾德布的森精靈奴隸...而那些森精靈亦或者精靈們還會生育後代，

所以飼養‘豬’的食物還是勉強能湊出來的...”“可...可是...奧爾德布的官員們...不會管理這些事情嗎...巴德裡亞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事情了...”

“請問你們來這的目的是什麽?爾裡以交給你們的任務是什麽?”裡斯克嘉冷冷地一笑。

“我們是來這裡找...”蘭塔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只是一個靈光閃現，一切都便地明朗起來，官員們販賣奴隸，姆勒夫實行管控，那些死掉的和沒有用的家夥全部丟進墮溪喂給惡墮物，而惡墮物們喂養血肉邪龍穆諾斯.阿爾特。

“好一條完美的路線...”久久未曾開口的珀維看向了裡斯克嘉， 然後說道，“那麽血肉邪龍穆諾斯.阿爾特又在喂養著誰?”

“巴德裡亞啊——我從一開始就說了——”裡斯克嘉指向了那遍布於地下洞穴的血管脈絡，“這些黑色的像無根藤一類的東西是巴德裡亞身上的血管，他就是依靠這些東西從血肉邪龍穆諾斯.阿爾特的身上汲取生命力量，然後得以維系自己的身軀，當然這個維系只是暫時的...畢竟現在邪龍穆諾斯.阿爾特已經被你給斬殺了，巴德裡亞的身體也差不多該崩壞了吧——”

“這個秘密是我用埃盧姆塔少爺的一隻手臂換來的...不過物超所值——畢竟你的身上有治愈卷軸——”裡斯克嘉長歎一聲，然後向著珀維露出了一個不算好看的微笑，“埃盧姆塔少爺身體上的傷總歸能是再好起來的...一切總歸是能過去的吧...”

“既然如此...那你是什麽時候跟爾裡以這個小子搭上線的...”一個聲音從裡斯克嘉的身後響起，這聲音蒼老而又渾厚像是搖搖欲墜卻又未曾落下的果實，明明熟得快要發爛但卻依舊要高掛於枝頭，以至於吸引了無數的蒼蠅和蛆蟲在此生根。

“大概是在從兩個月之前...那個王都商人第一次來到奧爾德布的那一天...”裡斯克嘉慢悠悠地回答著那個聲音，他清楚地意識到這個既不是珀維的也不是蘭塔的，而是巴德裡亞這個老不死的。

裡斯克嘉將頭緩緩轉了過去，只見到一群青銅打造的蒼蠅正盤旋於匹匹爾拉巨龍的地下城堡中，至於巴德裡亞的聲音則是從這些青銅蒼蠅的軀殼中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