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護送沒有出現什麽意外,馬車順利回到了凱爾森的家門口。
他家跟勒斯的家差不多大,不過是四層樓而已,外表也沒有像他的馬車一樣奢華靚麗,只是多了些雕刻物品作為點綴。
和凱爾森在門口道別後,勒斯幾人便乘坐有軌馬車返回,他們這一趟額外任務能拿到五六十個銀幣吧,去了交通費,一人還能剩下半個金磅,算是不錯的外快。
目送勒斯三人離去,凱爾森站在家門口等了一會兒。
一輛普通的公共馬車從不遠處駛了過來,停在他面前。
這輛馬車的車夫正是凱爾森的保鏢——六級騎士路易斯,他剛才一直跟在豪華馬車的後面,保證老板的安全。
“這次他們沒出手,還真能忍。”下了馬車,路易斯便嘲諷道。
凱爾森目光冷冽的掃視周圍街道上的行人和搬運工。
“進去說,小心有和你差不多實力的騎士偷聽。”
“放心吧老板,我的感知能力在六級騎士中也是頂尖的,否則怎麽對得起你每年花那麽多錢雇我,五十米之內,絕對沒有想殺咱們的五、六騎士。”路易斯自信道。
“小心無大錯,再說了,你也只能肯定沒人想殺你我而已!先進去吧,我一年給你一萬金磅,可不是讓你跟我頂嘴的。”
“好吧,誰讓你是財主呢。”
……
回到拉文克銀行,勒斯暗自松了口氣。
凱爾森給他的感覺就不像是個好人,尤其是他的眼睛有些狹長,笑起來就成了眯眯眼,這種人可惹不起。
他這可疑的舉動還真讓勒斯害怕出什麽么蛾子,甚至懷疑,以凱爾森的財力和貪婪,之前的押運車遇襲是否跟他有關。
不過,勒斯他們這趟沒事,銀行卻發生了大事。
又有一輛押運車被搶,而且還成功了!
勒斯三人回到銀行後,馬上就聽到了這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
早上,前往平民區支行的押運車在剛剛進入平民城區後便遭到了襲擊,由四級騎士隊長帶領的小隊全軍覆沒,他們小隊中甚至還有一個等待分配的新晉三級騎士,信號棒沒有打響,所以銀行得知這件事還是通過那裡的民眾報告了警察局,派來一個警員通知的。
具體情況還沒傳回來,剛剛負責押運任務的加斯科爾據說聽完消息後暴跳如雷,直接帶隊出發,督促警察局封鎖城門,開始大規模搜查。
“真是幸運,簡直是大幸!”羅賓斯坐在他位於二樓的辦公室內,對前來打探消息的勒斯和另一位負責一層站崗的隊長說道。
“說得對,太幸運了。”勒斯和他的同事一起附和道。
這不是在拍馬屁。
羅賓斯慶幸的是他剛交接了押運任務就出事,如果這次輪換再晚幾天,他就要像之前隔壁辦公室的加斯科爾一樣,一邊怒罵一邊迅速衝出辦公室。
而他們兩個小隊長也很幸運,誰知道再晚兩天輪換的話,自己會不會成為那個倒霉蛋。
“隊長,這次銀行得損失多少?”勒斯好奇問道。
羅賓斯估摸了一下,道:“下個月就是兩年一次的布蘭提斯商品展,來咱們這旅遊購物和交易的商人本就逐漸增多,平民區那邊……估計儲備金要給五萬金磅吧。”
勒斯和身邊叫做風扎的小隊長對視一眼,暗自咂舌。
五萬金磅的巨款丟失,今年支行的業績增長目標別提了,高層都有可能出現變動。
這筆金磅找不回來,加斯科爾肯定是完蛋了,但還有一個人也落不了好,聽著門外沉重的腳步聲,勒斯知道他馬上就要出現。
“羅賓斯!”
副主管的辦公室門被大力推開,盧克主管那龐大的身軀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本來圍著辦公桌相對而坐的三人瞬間起立行禮。
“主管好!”X3
盧克剛從外面聽到押運車被搶的消息馬不停蹄趕回來,臉上的汗水流個不停,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慌的。
“羅賓斯,哈羅德跟行長出門了,在家的副主管只有你一個,你現在馬上帶著哈羅德剩下的那四支小隊、押運組回來的五支小隊你也帶走兩個,在加上1、2號小隊,馬上出發,趕緊去支援加斯科爾!
平民區的警察局人手肯定不夠,你們也要參與搜查,押運車被搶,現在你們擁有執法權,不要怕事,分行董事會罩得住,遇到不配合的……給我殺幾個!”
盧克胖成球的圓臉上再也沒有可愛的形象,而是充滿扭曲的猙獰。
半年前押運車被搶,雖然最後一分不少的找了回來,但他在行長和分行董事會那裡已經留下了不滿的印象,這次絕對不能再出事,否則……可能他這個六大城區支行中含金量最高的安保部長也就當到頭了。
“是!”羅賓斯乾脆應道,眼中也浮現出一股暴戾。
在布蘭提斯這個底層收入連兩金磅都不到的地方,他每個月能拿到50金磅的收入,憑借的可不僅僅是五級騎士的實力。
在關鍵時刻,銀行的利益和命令要高於法律,這一點必須拎得清。
盧克和羅賓斯很快就走了,勒斯跟身邊的小隊長聊了兩句,也返回了自己的崗位,陷入沉思。
布蘭提斯看上去是個文明、富有的中世紀城市,開明、熱情、容納四方來客和他們所帶來的文化。
但既然是中世紀,那必然也存在著同樣的暴力與血腥。
黑幫鬥毆,一次死了三十多人,這只是底層常態,哪個時代都有。
但文明和制度的代表——銀行,一個安保主管就能下達殺人的命令,並很快就被執行,所謂的議會與法制其實只是塊遮羞布罷了。
安保部實際上是銀行的私兵,只要布蘭提斯分行董事會的股東們罩得住,絕大多數安保部成員都是能提刀殺人的,因為他們的薪水確實很豐厚,沒人想丟掉工作。
所以,他們支行這一百二十三名保安加上其他五個區銀行平均每個安保部的六十人編制。
銀行在布蘭提斯拿出十個五級騎士、二十名四級騎士、四十多名三級騎士以及二百多名經過正統訓練的二級騎士是沒任何問題的。
而作為城市中最強也是唯一的暴力部門,布蘭提斯警察廳的力量也僅僅只是銀行的三倍。
‘之前猜測的連環作案看來很可能是真的了,真走運,嘿……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這個幕後黑手可不太好對付的樣子。’
謝爾蓋特也是布蘭提斯分行的股東之一,見他虧錢還是很爽的,暫時還沒想到什麽辦法對付他的勒斯阿Q式想道。
“隊長,吃飯時間到了。”索菲的聲音從隔間外響起。
“知道了。”
等他走出門,傑克他們五個已經等在那裡了,一行人直接上到三樓食堂。
內保和文職員工的就餐時間是一致的,等他到了的時候,貝拉已經在食堂門口等著了。
傑克他們很有眼力的和勒斯分開,後者則陪著貝拉取了午飯之後下到二樓的隔間吃飯。
因為之前安保部那幫荷爾蒙旺盛的家夥非常喜歡在吃飯時間騷擾女職員,銀行隻好給安保部劃出專門的座位,不允許他們湊到文職部門那邊去。
所以貝拉和勒斯想要共進午餐並聊聊天的話,隻好出來吃了,正好也避免他們的同事聽牆角。
“上午都幹什麽啦?”貝拉像是審問犯人一樣問道。
自從之前接她下班看歌劇時和櫃員部其他美女調笑了幾句後,貝拉就開始無師自通的對勒斯嚴防死守。
“出去做了個押運任務,賺了五十個銀幣外快,正好晚上給你買點零食。”
“切,誰稀罕哦。”貝拉傲嬌的說道,嘴角卻勾起了甜蜜的笑意。
“你呢,今天累不累。”
“別提了,這段時間銀行業務量超大,我上午一直在數金磅,手指都發麻啦。”
“是嗎,那我給你揉揉。”勒斯抓起她的小手,開始摸來揉去。
“討厭,就知道佔人家便宜。”
“沒效果?那我再親親,親完就不難受了。”
“滾開啦,惡心死了。”
……
勒斯這邊在安逸的打情罵俏,而在平民區這裡,卻已經雞飛狗跳了。
平民區一條逼仄巷子中,羅賓斯帶著幾名隊員站在那裡。
在他面前的泥地上,正躺著兩具屍體,還有兩個人被吊了起來,兩名隊員正在拷問。
“押運車被藏哪了?!”
“不……不知道……”其中一個人臉上一片青紫,一條腿勉強支撐著身體,至於另一條……已經被打斷了。
還真別覺得他們冤枉好人、屈打成招,這四個人都是黑幫分子,而且全部參與了搶劫押運車的行動。
羅賓斯到了這裡才知道,這次押運車之所以被劫走,主要有兩方面原因。
第一,是加斯科爾手下的小隊成員已經半年沒有執行過押運任務,對此非常懈怠,畢竟突然早起晚歸,都有些受不了。
這次押運小隊根本就不是滿編,有兩名隊員因為沒起來而遲到,加斯科爾知道這件事,但同樣沒有在意,竟然批準他手下的第16號小隊四人執行押運任務。
第二,這次事情同樣有黑幫參與,而且還是直接參與。
十多個喬裝過的黑幫分子分成兩批,趁著安保小隊無心觀察車外環境,一擁而上,同時割斷了馬匹與車廂之間的連接和通過觀察窗往車內投擲點燃的大量灰霧草包。
灰霧草是一種曬乾後呈灰色的無用雜草,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非常易燃,而且燃燒後會產生大量的灰色煙霧,所以得名。
黑幫鬥毆的時候時常會準備這種東西,在即將打輸了或者警察趕到時用來逃跑。
他們往車裡扔的灰霧草包還摻雜了毒藥,隨著草包的燃燒也被車內的四級騎士隊長,和新晉三級騎士吸入體內。
在車廂這種狹小環境中,通風本就非常不好,十幾個草包產生的濃煙幾乎讓他們看不清任何東西,呼吸也非常乏力,隻好打開了車門衝了出去。
這個時候,劫匪的主力也登場了,兩個三級騎士。
原本這點實力對四級騎士的小隊長來說不難解決,但之前畢竟吸入了攙有毒氣的煙霧,雖說騎士體質強悍,毒藥也不是什麽見血封喉的高檔貨色,但還是讓他們的戰鬥力下滑了不少。
再加上旁邊那幫小混混們真是什麽下三濫的東西都用上了,生石灰、套索、還有一件自製手弩。
就這樣,劫匪在犧牲了五六個小混混之後,順利的殲滅了押運小隊的四個人,再將沒有受驚的戰馬重新套上馬車,鑽進了平民區四通八達、狹小且混亂的小巷中。
羅賓斯聽完之後簡直想罵娘,這個加斯科爾不愧是憑著拍高層馬屁、替他們乾髒活上來的,四個人的小隊都敢派出去真是不怕出事啊。
安保小隊在車廂裡留四個人的作用就在於可以及時將這種投擲物扔出去,或者堵住觀察窗。
這是之前銀行押運車被劫後總結的一條教訓,卻被加斯科爾徹底無視了。
這次出事的責任,幾乎完全就在於他這個負責人的失職。
但羅賓斯還是帶人開始追擊,企圖找回儲備金。
在安保部,羅賓斯站在盧克這邊;加斯科爾受到支行的兩個副行長賞識;哈羅德誰也不鳥,但他實力最強,軍人出身讓他也非常服從命令,行長喜歡帶著他出門,因為有安全感。
這次儲備金找不回來,上面追責下來,加斯科爾肯定完蛋,但盧克也可能受到處罰,羅賓斯可不想無緣無故換個新靠山。
面前這四個人就是他忙活了一小時的成果。
其中三個雖然是黑幫,但其實都沒參與行動。
抓住他們是因為目擊民眾認識其中一個叫貝爾的黑幫分子,他們找過去的時候這四個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逃走, 屋子裡還有沒用完的灰霧草,人贓並獲。
“貝爾是吧?你還不說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名叫貝爾的少年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羅賓斯在他面前打死了他兩個同伴,剩下的一個也吊在旁邊奄奄一息。
羅賓斯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可是他們兩個都說是你花錢雇他們在各個街口監視押運車動向的,就算刀架到脖子上也是這麽說的。”
貝爾無言以對,沉默片刻後,好像是為了堅定自己的決心一樣,用力吼道:“我絕對不會出賣兄弟。”
“哦?”聽到這句話,羅賓斯笑了。
他是真的高興。
這個貝爾看來確實知道一些更重要的消息。
“兄弟,這個詞本意很好,但被你們這些黑幫看上之後,就變的這也是兄弟,那也是兄弟,真要有那麽多手足兄弟,你們還能只是個下水溝裡的臭蟲?”
他薅起貝爾身邊吊著那個人的頭髮,令其抬起了腦袋,對著貝爾的方向,他和貝爾長得很像。
手中的人年紀要更小一點,只有十四五歲,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顯得非常瘦弱,此時正在不停的發抖。
“這小子年紀不大,但跟地上那兩個不一樣,怎麽打都不說話,你說……他是不是你的兄弟?”
長刀拔出,直接頂在他的背上。
“我手裡這個是你的兄弟,還是連事後通知你趕快跑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做的那個拋棄你的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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