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十五城再次發生暴動起義的事情,很快就再次傳回了奧古斯城。這次,並不只是上層權貴們知道了,消息隨著近期收割糧食而日漸頻繁的貿易,由商隊很快帶到了中下層民眾耳中。在奧古斯城的人們得知,這次起義是廣大民眾為了救出伊莎貝拉公主而為時,大多數人心中都變得極為複雜和驚訝。伊莎貝拉被下獄的事情,只有上層人知道,王室和貴族嚴密封鎖了消息,就是怕她的聲望,會帶來其他不可控的混亂。但現在,顯然瞞不住了。弗勞爾侯爵家中,一眾凱隆貴族核心成員們坐在密室中,神色都有些不好看。這次的暴動跟上次還不一樣。上次暴動說白了,就是打了王國政府一個措手不及,救濟會和教會憑借多年來的影響力,在城市中安插了大量釘子,再加上壓低糧價確實觸碰了底層民眾的敏感神經,才能立刻裹挾其大量的農民,瞬間顛覆了局勢。要說破壞性和硬實力上,上次那些民眾其實並不算什麽。但這次,隱藏在暗中的救濟會是動真格的了。他們不知道再哪裡搞來大量刀劍和鎧甲,武裝起了憤怒的民眾,而且還有具備專業能力的人統領,利用一些戰術戰法,短短幾日時間便佔領了上百個小鎮。是的,這次的起義沒有去那些無法實際掌控的城市,而是直接瞄準了幾乎沒有絲毫軍事力量的鄉鎮,直接進行了實際控住。如果說之前那次起義,對伊莎貝拉冠以叛亂罪名屬於汙蔑的話。那這次,就是貨真價實的叛亂了。“我們都小看了伊莎貝拉在民眾中的聲望與號召力,這下麻煩了。”一位伯爵歎了口氣道。但有人卻不屑一顧。“擔心什麽,只不過是一些鄉下賤民罷了,讓各城的城防軍出動,不出半月就能全部剿滅。”這也是大多數貴族的想法,面對這種起義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領主時期就經常出現。民眾組成的叛軍,往往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臨時招募的士兵缺乏專業素養和戰鬥力,只要“城防軍是什麽情況你們一點都不清楚嗎?”那位伯爵皺眉道。凱隆王國的軍隊,能打的都在西南方向抵禦拜庭王國。次一等的也在北面提防阿瑞斯,內部的城防軍系統吃空餉、缺員等情況嚴重,萬一頂上去後再被打敗,增加了叛軍的信心,那局勢會變得更糟。“不管怎麽樣,我們是不是先得做些什麽,在這麽下去,我可受不了的。”說話的是一位焦急到擦起額頭汗水的貴族子爵。他家原來在領主時期的封地就位於中部十五城的某個區域,改製後雖然取消了領主權,但家當和影響力還在當地附近。這次全面暴動,立刻就讓他家的土地和財產受到了極大打擊,要是不能盡快平定叛亂,他這個子爵很可能就會破產,成了個空有頭銜的破落戶。與他相同境遇的人也有不少,他們紛紛有些急切的附和著,並將目光投向了上首坐著的弗勞爾,以及他旁邊那位王國另外一位侯爵,阿瑪爾侯爵之孫——伊齊基爾。王國三大侯爵家族,納爾森家一向不參與權利爭奪,隻為守護西境,抵擋來自拜庭王國的進攻。剩下兩大家族中,弗勞爾年富力強,是貴族派實質上的領袖,而他身邊的那位年老侯爵之孫,能力不錯,但畢竟過於年輕,阿瑪爾家族的實力也略有前者不如,所以大家的行動一般還是以弗勞爾為主。不過對於這件事,弗勞爾卻仿佛並不是非常在意。他反而說起另一個話題。“最近議會席位的爭奪上,我們處於劣勢地位,這點要趕緊扳回來,否則一旦阿萊克斯覺得時機成熟發起議長競選投票,我們會非常被動。還有,這兩次暴動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那些民眾一旦集合起來發力,我們在如今的王國制度下,卻不能乾脆的用暴力鎮壓。時代在變化,我們需要維護好在底層民眾心中的形象。通知咱們勢力范圍內的所有城市,最近不要乾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則很可能會刺激到他們,學著中部這塊的人玩什麽起義。”“那關於這次叛亂本身……”弗勞爾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道:“這是阿萊克斯這個代理議長,最需要解決的問題,咱們先看著就好。”貴族們面面相覷,覺得也是。現如今的凱隆,名義上歸阿萊克斯管理,有叛亂發生,那都是他的責任。自己等人只需要靜觀其變,等合適的時機,以此作為攻訐阿萊克斯執政不利的理由,一舉奪得議長競選的位置。想到這裡,大部分人算是徹底打消了心中的那絲焦慮,準備回去靜靜等待發難的時機。而那些直接利益受損的貴族們,也在弗勞爾的安撫下,暫時忍耐。會議散場,貴族們一個接一個離開。房間內,最後只剩下了弗勞爾和整場一句話沒說的伊齊基爾。“你還有事?”弗勞爾看著旁邊這個年輕人道。不同於其他貴族對他年齡的輕視,弗勞爾很清楚那個躺在床上的阿瑪爾老侯爵不會隔代選一個廢物繼承人出來。伊齊基爾淡淡道:“你真的覺得放任不管就好,伊莎貝拉那個女人之前隱藏的很好,讓咱們都以為她是個小綿羊,現在她接連出手,你就不怕養虎為患?”“在暗處躲著的人,既然已經習慣了黑暗,那她就永遠見不到太陽。”弗勞爾自信道。王室執掌議會二十年,勢力早已根深蒂固。 但弗勞爾如今敢正面與其抗衡,自然也說明了自身實力的強大,其他人無可比擬。凱隆王國的最終歸屬,只會在阿萊克斯與他之間產生,其他人再怎麽跳,面對堂堂正正的優勢,最終也只是徒勞。伊齊基爾對此不置可否,站起身準備離開。“你爺爺怎麽樣了?他為你鋪好繼承爵位的道路了嗎?”弗勞爾突然問道。這個年輕人暫時不是他的威脅,但等以後自己成為議長,再過個幾年時間,就需要考慮這個問題了。阿瑪爾侯爵家族,論歷史悠久程度,是凱隆除王室以外最強的。這個家族有很完善的騎士訓練法,超凡騎士數量多,真要訴諸武力的時候,實力不容小覷。伊齊基爾聞言冷哼一聲,道:“這不需要你來操心。”說完,就離開了。弗勞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皺眉久久不語。……伊齊基爾坐著自己那華貴的馬車回到家族別墅,徑直來到了老侯爵的臥室。一路上,所有的仆人和護衛都極其恭敬的向他行禮,可見這個年輕人在家族中的威望並不如他的年齡般那麽稚嫩。老侯爵養病的房間門外,伊齊基爾剛要敲門,門就自己開了。裡面正巧走出一個身穿黑袍、滿頭銀發的中年男人,渾身撒發著冰冷的氣息。“維克多先生,日安。”“日安,伊齊基爾閣下。”這名中年人微微俯身行禮,但語氣如他的氣質般一樣冰冷,面無表情。伊齊基爾沒有在意這點,而是關心問道:“我爺爺的身體有好轉嗎?”“已經好了很多,但還需要持續的治療。”“那勞您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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