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一聽倫克的話,勒斯眉頭頓時皺了皺。
這片大陸上每天都要死個幾萬人,實屬正常不過。
但人死了,使館大門口卻被一幫人圍住,顯然這件事跟諾亞使團脫不了乾系。
涉及命案,肯定不是件好事。
勒斯皺著眉頭想了想,吩咐道:
“上車,咱們繞到後門進去。”
“是,少爺。”
片刻後,勒斯乘坐的馬車來到使館所在莊園的後門,這裡倒是一片安靜。
堵正門是一回事,要是連後門都圍著一幫人,那就有包圍使館的意思了,性質完全不一樣。
守門的騎士認識勒斯的馬車,直接打開大門讓車夫開進去。
隨後馬車來到了使館主樓,也就是大家平時議事和處理外交談判工作的地方。
勒斯下車直奔會議室,發現使團成員們基本都在,進門前還聽到不少爭執議論的聲音
見他進來,討論聲倒是暫時平息了。
勒斯朝眾人微微點了下頭,隨後走到剛德列夫下首的位置,和阿凱奇相對而坐。
老元帥此時正抽著雪茄,臉上帶著煩悶之色。
“你回來的正好,我剛要叫人出去找你,到裡面的小房間說。”
三人起身來到會議室的裡間,重新坐了下來。
勒斯靠在沙發上,隨手釋放了消聲術結界,有些不解的問道:
“元帥,出了什麽事情?
我聽死人了?還有咱們使館門口怎麽被堵著?”
剛德列夫元帥稍微歎了口氣,將雪茄放在一旁的煙灰缸中,雙手拄著下巴道:
“凱隆的一位伯爵昨夜發現死在了家中,死狀有些慘烈。”
“這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勒斯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
而阿凱奇接下來的話,恰恰證實了他的猜測。
“死者是與咱們談判的凱隆代表之一,而這人在前幾天,與咱們使團裡的一位官員發生過很嚴重的爭吵,對方還給了咱們的人一拳,當時差點打起來。”
勒斯一愣,道:“難道他們懷疑是咱們的人殺的?簡直離譜!”
剛德列夫和阿凱奇兩人無奈點頭。
“門外的人是凱隆貴族的代表,還有負責伯爵凶殺案的治安局成員。
他們上午就過來了,堵在門口要求我們交出契科夫。
但倒也沒說定罪,只是說讓協助調查,畢竟他和死者之間在近期有仇怨。”
勒斯冷笑道:“契科夫代表使團,代表著諾亞的臉面,他們說讓交就交?”
阿凱奇搖了下頭,歎氣道:
“話是這麽說,但你也知道,那個伯爵能參與跟咱們的談判,就說明地位在貴族派中並不低。
這事兒不好再發酵,否則可能影響到現在的談判進程,所以最好盡快解決。
我的意思是,讓契科夫去治安局說明一下情況,把嫌疑撇清了。”
“勒斯,你看這麽處理怎麽樣?”阿凱奇最後說道。
勒斯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面露不悅的剛德列夫。
“元帥,您的意思是?”
看的出來,這位肯定是不想交人的。
不是契科夫與他有什麽關系,而是剛德列夫身為軍人,肯定不願意失了王國臉面。
我們的人,是你凱隆想審就審的?
但老元帥沒有表態,而是沒好氣道:
“你別問我,你和阿凱奇都是上議員、使團副團長,你是什麽意思。”
勒斯無語,聽著外面有理有據的爭執,發現讚成讓契科夫去治安局給個交代的比較多。
但他還是正色道:“我個人不希望就這麽交人。”
“說說理由。”
“雖然咱們是在凱隆的地盤,但終歸諾亞和凱隆是平等地位的兩個王國,而且咱們說起來還要比凱隆強些,沒必要弱了氣勢。
別說契科夫不太可能殺人,就算是殺了……也不能就這麽交出去。
凱隆堵著使館大門的行為,實在有些沒規矩。”
聽著勒斯強硬的話語,剛德列夫讚許的露出一絲微笑。
而阿凱奇心裡則有些失望的歎了歎,這兩個人真是‘莽’,國與國之間除非實力差距很大,否則該軟的時候就要軟。
別忘了,他們來這裡的第一目標是完成談判,疏通如今阻塞的商道。
勒斯倒是沒想商道的事情,他身為諾亞的掌權者之一,就要為諾亞著想,如果就這麽把人交出去接受盤問,他是真的覺得不太好。
然而,剛德列夫此時卻說道:
“門外那幫人堵了一上午,不給個說法很難打發。”
“嗯?”
“這是……”
勒斯和阿凱奇都愣了。
剛德列夫拿起雪茄,憑借驚人的肺活量和體質,一口氣吸了小半根進去,順嘴吐出大量煙霧。
“目前凱隆對咱們要求已經松口了,我看他們也是想盡快把事情談成,送咱們離開之後繼續爭奪下一個議長位置。
這種情況下,咱們雙方最好都別多生事端。
契科夫一步步走到下議員的位置,不可能被一點仇怨衝昏頭腦,讓他親自去解釋一下就好了。
至於面子的問題,想辦法盡量找補就是。”
此話一出,勒斯兩人都頗感意外。
他們本以為一向作風強烈的剛德列夫會堅決不允許把契科夫交出去,結果卻是主動拍板做了相反的選擇。
但對於這個決定,兩人也沒多問。
阿凱奇之前就是這個意思,而勒斯從自身角度出發,也不想這件事影響道談判進城,畢竟被堵的進購渠道裡,還有藥劑工廠那邊需要的藥材原材料呢。
三人一做決定,這事兒就算定下了。
外面那些下議員啊、外交官啊之類的,他們的意見根本不重要。
甚至他們可能只是單純的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站在一邊看熱鬧,才各自支持一種做法。
“勒斯,你陪著契科夫去一趟治安局,免得被人下了套子都沒辦法。”
“我知道了。”勒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剛德列夫是巔峰騎士、諾亞王國軍隊統帥,身份極高,這種事情他出面稍微有些小題大做。
而阿凱奇年事已高,本身又沒有什麽超凡實力,也不適合陪同。
“契科夫在哪裡,我想先見見他。”
“在樓上,外面那幫人過來,大家明白是怎麽回事之後,契科夫自己也覺得很冤枉、很憤怒,情緒非常激動。
我們在看著他親口承認凶殺案跟自己無關後,就讓他去冷靜一下,拉格倫正在他那兒詢問具體細節。”
“具體細節?”勒斯頓感疑惑。
阿凱奇嗤笑一聲,道:“昨天晚上他不在使館裡,而是去了妓院。”
“呃……”勒斯無語了。
怪不得,要是契科夫昨晚在使館的話,就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這事兒就很好解釋了。
笑了笑,勒斯朝兩人點頭致意,上樓去找契科夫當面問問情況,別到了警局自己還沒辦法替他說話。
二樓一間休息室內,契科夫此時正惱火又無奈的捂著臉,氣息很是低沉。
拉格倫坐在一邊看著紙上寫下的昨夜行程,神色倒是較為平淡。
畢竟跟自己沒關系的事情,很難讓人產生共情。
就在兩人都沉默的時候,勒斯大步走了進來。
“勒斯閣下。”
“閣下。”
契科夫和拉格倫起身行禮問好,前者的眼中還帶著明顯的忐忑和期待。
勒斯隨意朝他們擺了下手,開口直奔主題。
“契科夫先生,昨晚你的行程呢。”
契科夫連忙指著拉格倫手中的紙張,道:
“剛才我都寫下來了,任何小事都沒有落下。”
拉格倫也適時把行程單遞了過來。
勒斯搭眼一看,很快就了解了情況。
契科夫昨天日間和之前一樣,在凱隆外交部門進行著扯皮談判。
而到了晚上休會後,他卻沒有跟同僚們一起回到使館,而是去了一家高檔私人會所。
這家會所在皮肉生意上非常有名,甚至勒斯都有所耳聞。
許多達官顯貴,經常會關顧那裡,玩些家裡老婆不讓的花樣。
契科夫也是聽聞了這點,再加上天性比較好色,就去那裡玩了一晚,後半夜留宿在那兒,期間沒有任何意外。
勒斯將紙張放到桌上,對心中略顯不安的契科夫道:
“放心吧,沒有的事情就是沒有,不管凱隆的人是故意陷害還是正常懷疑,我們都不會放棄你。
不過,畢竟死者跟你有點關系,去給他們個說法也是應該的。
你現在就跟我去趟治安局,把昨天都幹了什麽給他們說一遍,然後就可以回來了。”
契科夫立刻松了口氣,大喜道:
“謝謝您,還有謝謝剛德列夫閣下和阿凱奇閣下。”
他自從知道這件事後,一上午都在胡思亂想,生怕高層為了談判順利,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自己扔出去。
勒斯看他高興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搖了搖頭。
身為諾亞議會下議員之一,就這心理素質,不太頂用的樣子。
見他亂糟糟的頭髮,勒斯吩咐道:
“去收拾一下,然後跟我去門口招呼那些人,總這麽堵著實在太難看。”
“是,閣下。”
契科夫立刻回住處洗漱,然後很快回來了。
隨即,勒斯帶著他來到門口,準備給凱隆那些貴族和治安局一個交代。
離著使館大門老遠,他們就聽見了那邊的吵鬧聲。
“諸位閣下們,我再重申一遍,契科夫議員跟威廉姆斯伯爵的死沒有任何關系,他不會乾這種違背道德的事情,請不要再汙蔑我們王國的官員。”
說話的是使團隨行護衛隊長,一名性格沉穩、面相嚴肅正直的七級騎士。
可惜,他的話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
很多到場聲援的貴族臉上依然保持著憤怒的神情。
一名身材肥碩、大腹便便的男人立刻反駁道:
“你們說沒關系就沒關系?威廉姆斯平時沒與任何人結仇,之前也從沒有人要殺他,結果剛跟那個叫做契科夫的混蛋發生爭執,沒幾天就死了。
現在我們只是要審問一下契科夫,你們卻把我們擋在門外一個上午,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出來,更加可疑了。
我們今天必須要帶他回去問話,決不允許殺了我們凱隆的人,卻逍遙法外!”
說著,這個胖子和身邊的六七個貴族往前逼了幾步,似乎想要直接衝進去找人。
在門口站了一上午,他們早就忍受不了了。
護衛使館的七級騎士見狀面容一緊,但行事非常果斷利落,
他直接抽出腰間的長劍斜指地面,同時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敞開的大門前。
其他十幾名護衛隨著他的動作也全部拔出了刀劍,站於自家隊長身後。
“我諾亞使團駐地等同於諾亞領土,未經允許踏入者,皆是王國之敵!”這名七級騎士看著作勢上前卻早已止步的貴族們,振聲說道。
而一聽到這話,原本沒怎麽打算硬闖,只是試探一下的幾名貴族倒是真的生氣了。
使館區域等同領土的規則約定俗成,但也並不是什麽法則鐵律,不少國家其實並不明確承認的。
現在對方拿這個說事兒,反而讓幾人更加生氣。
殺了我們的人,躲在我們的土地上,還如此強硬的不讓我們進,簡直不把凱隆王國放在眼裡。
“我們今天還真就硬闖了,有膽子你就砍我!”
說著, 這名胖貴族氣勢洶洶的朝大門前進,其他幾名貴族也緊跟其後,更後面的位置,還跟著他們的護衛。
護衛隊長見此心中也是有些焦急,他不可能真的隨意對這些人出手,到時候裡外都不好交代。
但若真就這麽放任不管,別說面子了,職責上都是嚴重的瀆職。
飛快在腦中思慮一番後,護衛隊長用血氣傳音給隊員們,一會他們要是真的踏過門口,就用身體將這些人擠出去,最多使用些拳腳,決不能動刀。
幾名貴族看著已經退入大門分界線以內的諾亞人,心中更是頗為得意,只要能進去見到剛德列夫他們,總能要到個說法。
可就在他們剛要踏入門口的前一刻,一條赤色的火線從他們腳邊升起,正好沿著大門關合所留下的印記上穿過。
下一秒,在地上燃燒的火線瞬間變成了三米多高的火牆,將內外直接隔絕。
逼人的溫度與氣浪,將幾名貴族吹了個趔趄,嚇得他們連連往後退了七八米。
還沒等這幾個受驚的貴族升起憤怒的情緒,一道冷冽的聲音便在大門口響起。
“硬闖別人家裡,這就是凱隆的野蠻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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