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行安保部來的是他們的主管,身後隻帶了一支六人小隊。
警察局來的人倒是不少,有二十多個,領隊是個督察。
可惜看著他們身上歪歪扭扭的製服,所有人都對這支警察隊伍的素質抱有嚴重質疑。
勒斯在他們到來之後,詳細講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你為什麽不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把兩名車外的隊員接進來,或者在他們遇到襲擊的時候果斷出手!?那樣就不會出現傷亡了!”
勒斯剛說完,警察局的督察便嚴厲的指責起他的失誤。
看著面前這個滿臉麻子,體重至少有八十公斤,但個子只有一米六的矮子督察,勒斯露出了看傻子的目光,也不回答他的問題。
他看出來這個死胖子想找他茬,把自己從支援不及時、治安管控不到位的罪名中摘出去,可惜腦子不太好。
督察一貫作威作福的威風沒抖起來,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我在問你話呢,回答我!”
“傻子都知道押運車在執行任務期間不能隨意打開車門,這位督察先生,請不要用你的無知來侮辱我們銀行的優秀職員。”羅賓斯大聲嘲諷道。
“你!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在調查這次案件的情況和疑點!”督察氣憤的指著羅賓斯的鼻子。
羅賓斯見此,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伸手抓住督察指向自己的手,猛然發力一扭。
‘哢吧~’
“啊!我的手!疼死我了!你怎麽敢!?”督察的臉色在短時間內是變了又變,岣嶁著身子,面色痛苦的捂著自己脫臼的右手。
他帶來的警員見到他們的頭兒受傷,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有的握向手中的刀劍,有的準備上前扶住領導,還有的悄悄後退了兩步。
那個人胸前戴著的可是五級騎士勳章,還是銀行的人,他們可惹不起。
“你算個什麽東西?在貧民區囂張慣了?”羅賓斯鄙夷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後將其扔在地上,仿佛這塊手帕變得非常的髒。
貧民區的警察局是布蘭提斯中最爛也是最沒用的警察局,貪汙腐敗、勾結混混、充當保護傘,簡直就跟這裡猖獗的黑幫沒什麽區別。
別看督察在整個王國警察系統屬於中層職位了,但這裡的督察簡直是一文不值,貧民區警察局局長不知道賣了多少個。
眼前這個一看也是收夠了黑錢,拿著攢下的錢跟上頭買來的職位,連最基本的銀行安保常識都不知道。
“副主管,在四樓的一個房間發現了弓箭和火油,人早就跑了。”
1號小隊的隊長這時拿著東西來到羅賓斯面前匯報道。
羅賓斯接過裝有火油的罐子看了看,然後直接砸到督察的腳下,怒聲道:
“為什麽要保證外面有隊員,這就是理由。”
別說押運車因為工藝問題無法做到嚴絲合縫,就算做到密不透風,觀察窗口安裝伸縮鐵板也沒用,劫匪事先找些鐵匠工具,憑借三級騎士的力量,很快就能弄出個口子。
到時候將火油灌進去,點根香煙請車廂裡的安保人員出來抽一根,誰敢不答應。
對此,銀行在設計押運車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防范,車廂地板下面有幾種滅火工具,比如不易燃燒的特製藤布、沙土。
但大家也都明白,這些舉動都是聊勝於無罷了。
在銀行的安保計劃中,押運小隊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核心,他們的任務只是拖延時間,
等待支援隊伍的到達,儲備金安全了,就是最大的勝利。 所以,勒斯在剛才的指揮中可能存在一些問題,但這並不影響在他帶領下,安保小隊保住了押運車。
否則,一旦劫匪成功劫走押運車,他們再想找到就有些困難了,尤其是貧民區這種環境複雜、巷道四通八達的地方。
給劫匪一天時間破壞車廂,第二天就全都離開布蘭提斯,這輩子也別想找到。
“現在,馬上給我去查剛才在這裡打架的兩幫人是誰,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火拚,誰的主意!”羅賓斯對督察身邊的手下命令道。
警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不該聽他的命令。
最終,一個好像是督察親信的人將自己的老大扶起來,帶著手下們走了,他們要回警察局跟局長匯報一下,再說接下來該怎麽辦。
12號小隊的押運車,在三隊騎兵和一名五級騎士的親自‘護送下’再次上路了。
因為儲備金安然無恙,考慮到今天銀行的兌現需求本來就相對更大,為了保證銀行的信譽和口碑,儲備金還是要送過去的。
實際上,等他們到達貧民區支行的時候,時間才晚了半個多小時而已,這也說明了這裡支行的支援速度到底有多慢。
貧民區支行的安保主管此時面色很差,他知道自己負責的安保部出現了嚴重的失職。
但這也不能全怪他。
在押運車遇襲信號傳來之前,銀行門口反常的聚集了大量的窮人。
他們根本不是銀行的客戶,以前的工資結算日跟他們也沒什麽關系,不知什麽原因,今天聚集到了這裡。
為了防止前來取款發工資的老板們被圍堵,他一直在帶領手下們清理這些人,還發生了幾次衝突,所以才延誤了支援。
“你說的人呢?”羅賓斯看了看有些空曠的銀行門口,除了來辦理業務然後被告知稍等的客戶,並沒有他口中的暴民。
“這……”他也有些目瞪口呆,剛才銀行門口至少聚集了上百人,怎麽突然都沒了。
“好了,我不管你們是真的被拖住了,還是給你們的瀆職找借口,這不關我的事,銀行監察部會來問你,馬上交接儲備金。”羅賓斯冷漠的說道。
對於業績最差、級別最低的貧民區支行來說,他們跟貧民區一樣,處於銀行系統鄙視鏈的最底端。
羅賓斯不想跟他們講什麽人情往來,這種差點導致自己丟了飯碗的人,沒有像罵那個督察一樣罵他,就已經是看在同事的份上了。
回到拉文克支行,勒斯從銀行後院下了馬車,扭頭看向車門左側的一道劃痕。
那一箭,他能躲過也是運氣和實力的雙重結合。
勒斯只是一個二級騎士,如何躲得開已經射出的箭矢。
問題在於,這個弓箭手射偏了。
並不是說這裡面有什麽深層內幕,而是正常情況。
奧運箭手都不能保證每次都是十環,何況這個時代的軍用箭頭,材質同質性和統一性都不是很好。
射偏是很正常的事情,並不像小說裡那樣,只要沒射中,不管對方的技術如何,都是故意放你一馬的。
箭矢的實際落點靠前了兩三公分,勒斯通過反光在箭手露頭瞄準的一刹那反應過來,才勉強躲開了射向腦袋的這一箭。
“在看什麽?”羅賓斯走了過來。
“沒什麽,慶幸自己撿回來一條命。”他指著馬車上的劃痕。
“看箭頭,好像是軍用強弓。”
“沒錯,我在部隊見過。”勒斯確認道。
“主管,這幫人什麽來歷?能弄來軍用武器,還能間接操控黑幫。”
羅賓斯點了下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對12號小隊直接造成威脅的只有兩個人,但如果沒有黑幫鬥毆,逼停了馬車,僅憑他們倆根本就追不上由四匹戰馬拉著的押運車。
如果貧民區銀行的人手沒被拖住,那個只有三級騎士實力的大漢也會被快速解決。
羅賓斯歎了口氣,說道:
“貧民區警察局實在是不堪用,估計得一段時間才能查明白。”
“對了主管,那個大漢呢?”
勒斯在羅賓斯到來的時候,看到被他扔在地上的劫匪還有一口氣,後來也沒有交給貧民區警察局。
“半死不活的,監察部的人早就到咱們這兒了,已經交給他們審問,趁著還沒死,能問出多少是多少吧。”
羅賓斯的語氣有些尷尬。
之前這人只是雙臂受傷,留了點血而已,三級騎士的體質沒那麽容易死。
但他當時的含怒一腳,直接踢斷了大漢用來格擋的雙臂和四根肋骨,斷裂的骨頭嚴重損傷了內髒,現在完全是憑借意志和強壯體質吊著口氣兒。
他沒想到劫匪一共就兩個,還跑一個,忽略了留活口的問題。
“一會等監察部審問完劫匪,就會找你們小隊挨個問話,不要隱瞞,有什麽說什麽,記不清就說記不清,不確定就說不確定,別打包票或者含含糊糊的。”
羅賓斯找他就為了提點一下如何應對監察部。
那幫人歸布蘭提斯分行直接管理,權利不小,而且他們的績效獎金直接和查出多少失職員工掛鉤的,有的時候就愛找麻煩。
回到地下一層的小隊辦公室,奧比伍、羅費兩人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傑克和歐馮去醫務室處理身上的傷了。
比伯的屍體之前被馬車裝回來,還放在那裡,等監察部裁定為因公殉職之後,會被送到墓地,直接安葬。
比伯在布蘭提斯沒有親人,他的家鄉在諾亞西部的一座小鎮,遺體運送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埋在布蘭提斯郊外的公墓裡。
“奧比伍,你能聯系上比伯的家人嗎?”勒斯靠在牆邊,語氣低沉的問道。
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奧比伍輕微點了下頭。
“可以的,之前我幫他收過從家鄉寄來的信件,他都放在自己房間的抽屜裡。”
“那好,你晚上就寫信,明天發往比伯的家鄉,問問他的家裡人要不要來布蘭提斯祭奠,以及他的撫恤金交接問題。”
“我知道了。”奧比伍抬起了頭,精神似乎振奮了些。
比伯是他的朋友,處理好他的後事,並將他用生命換來的金磅交給他的家人,是他對朋友的最後幫助了。
回到自己的小隔間,他坐在椅子上長舒了口氣。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雖然早已在戰場上見慣生死,自己也好幾次死裡逃生。但說實話,原來的時候,他覺得如果盡力求生之後,還是沒能活下去,也不會有什麽不甘。
他還是有些想念原來的世界的,如果死了的話,會不會穿越回去?
他一直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的。
可在大概半年前,他開始反覆進入夢境之後,這個想法也漸漸消失了,地球沒有魔法,他回去之後又能怎麽樣,繼續朝九晚五做個上班族?
但在這裡,他可以經歷不同的人生。
而剛等他證明魔法的存在後,就差點死掉,這種感受實在是讓人後怕。
就像一個窮光蛋身患癌症面臨死亡時,可能會很灑脫,我早已厭倦這個世界,一切都與我無關,實在不行,死就死了,反正活膩了。
但當你告訴他,你馬上要繼承一筆上億的遺產後,他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活下去,並極度畏懼死亡。
今天發生的事,讓他對力量有了更迫切的渴望。
區區一個不到三級實力的弓箭手就能逼得他不敢冒頭,而作為五級騎士的羅賓斯則是看都懶得看一眼,這種區別讓勒斯有些扎心。
別說不再銀行安保部工作就安全了,貧民區一場械鬥死了三十多人,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警察都對此暫時無視,人命在這個時代還是不怎麽值錢的,就算是頂層階級,也時常有被敵人買凶殺人的新聞爆出。
而且他也需要這份還算優渥的工作來保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