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聽說了嗎?”
坐在前行的押運車上,奧比伍神神秘秘對身邊的勒斯小聲道。
“聽說什麽?”
奧比伍做出誇張的表情,抑揚頓挫道:
“在貧民區,出現了一個能憑空製造火球的人!”
“嗯?!”勒斯心中一驚。
騎士可弄不出來這玩意,有魔法師?
雖然心中急切的想了解具體情況,但勒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露出了稍微好奇的神色。
他從兜裡掏出一把果乾,給坐在車裡的羅費、奧比伍和新來的歐馮分了點,然後自己拿起一塊放進嘴裡。
“說說。”
三人紛紛道了聲謝,上班時間太早,基本上所有人都沒空吃飯,返回拉文克支行後才能去食堂打早餐。
果乾這種包著糖漿的零食,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墊墊肚子,聽八卦時也是個好東西。
“我來自貧民窟,你知道的隊長。”奧比伍賣了個關子,似乎想要從盤古開天辟地講起。
勒斯卻沒有讓自己顯得特別急躁,輕點了下頭,表示自己在聽。
奧比伍是貧民區出身的孤兒,渾身精瘦的沒多少肉,但比較聰明,他從小就知道,為了以後的生活,不能跟下城區的黑幫牽扯太深,靠著在屠宰場工作的便利,養出好身體後直接報了騎士學院,最後應聘到了銀行。
現在他和駕車的比伯合租了一間銀行附近的單身公寓,每人每月一個半金磅,似乎想把根扎在這裡了。
“你小子倒是快點說啊,別一句一頓的。”
羅費嚼著果乾,嘴裡催促道。
負責押運任務的安保小隊私生活時間很少,奧比伍要講有意思的事,倒是把他的興趣勾起來了。
“你別急啊,我這不是需要醞釀一下嘛。”
隨後,奧比伍講述了他昨天下班後回貧民區找以前的朋友喝酒時聊到的事情。
他的朋友是個黑幫小嘍嘍,前兩天,貧民區因為兩個黑幫之間的地盤問題,發生了一次械鬥事件。
原本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鬥毆,規模不大,加起來二十多個人罷了,大多數情況下,結果都是雙方傷幾個人,最多死掉一兩個倒霉蛋。
但這次出了點不同狀況。
奧比伍的朋友這邊,有一個新加入的小混混,第一次參與這種群架,在被對面的混混拿刀砍了兩下狼狽逃跑的時候,手上揮出了一團火,打中了拿刀追他的人。
之後,奧比伍好像被手裡的一粒果乾酸到了牙,開始齜牙咧嘴的吸氣。
幾人靜靜的等了半天,也沒見他開口說話。
勒斯從兜裡又掏出一把果乾,一邊遞給他,一邊問道:“然後呢?”
“然後?”奧比伍有些疑惑,“然後他們打完架就回去啦。”
“那個放出火球的呢?”
“他啊,弄出火來之後,直接就跑了。”
“哦。”
勒斯收回了拿著果乾的手,自己吃了起來。
奧比伍無語的看著自家隊長,收回了空蕩蕩的手掌,早知道他就多扯一會兒了。
“什麽啊,這就完了?你朋友沒問問那小子怎麽辦到的?”羅費抱怨的看著他。
奧比伍搖了搖頭。
“那人是新來的,原來不在我朋友那條街混,他也不認識,不過聽別人說,這兩天一直找不到那個小子了。”
“還真有點意思啊,你們說這是怎麽做到的?”羅費年紀輕,
對這種事情的興趣最大,忍不住又開口問道。 “我見過馬戲團的魔術表演,他們也能從手中噴出火來,但這都是魔術師的秘密。”沉默寡言的歐馮說了句。
“那小子估計膽子小,之前在身上藏了點土火藥,手裡攥著火藥和火石,用力一攥一灑,就成了。我估計找不到他是因為這小子看手上的燒傷去了,再不就是跑路了。”
傑克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他也聽見了奧比伍剛才說的話,此時正扭頭說道。
“唉?你別說,還真可能是這樣。”羅費恍然大悟。
“那還能是什麽?難道那個人真的能憑空弄出火來?”傑克不屑的說著,眼睛卻看向隊長手中那一大把乾果。
勒斯看到了之後,索性把手中的乾果都通過車窗遞過去。
“注意警惕,別就知道聊天。”
“是,隊長。”傑克叼著果乾,然後喂了駕車的比伯一小把,非常嚴肅的說道,如果不看他嘴唇上叼著的零食和含糊不清的聲音的話。
這種用來拉近手下關系的小恩小惠不能厚此薄彼,否則還不如都不給,剛才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奧比伍的話中,有些疏忽了。
“奧比伍,你那個朋友住在哪條街?今天怎麽趕回來的?睡覺了嗎?”勒斯無意問道。
“我那個朋友有份工作的,他每天凌晨幫人駕車給咱們區送牛奶,我做他的車回來的,卡納比街本來離咱們這就很近,我在他那睡了四五個小時呢,放心吧隊長,耽誤不了工作。”
“嗯,那就好。”
他當然不是為了奧比伍的精神狀態,而是為了這個地名。
卡納比街位於貧民區邊緣,對面就是楓葉街。
‘正好,過兩天要到收租日了,順便過去看看。’勒斯心中想道。
他之前就懷疑,這個世界既然存在魔素,那不可能只有自己能夠感應到,其他的魔法師在哪裡呢?
奧比伍口中的這個人,可能就是個突破口。
“隊長,好像有情況!”
勒斯在想如何不留痕跡的找到這個人,不知過了多久,傑克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聽到的,還有車外傳來的吵鬧聲。
回過神,順著身後的觀察口看向街道,發現街邊出現了至少六七十個拿著刀棍的混混,朝他們的方向叫囂著。
“隊長,我這邊有很多黑幫的人。”羅費喊道。
“我這邊也是。”勒斯回了一句,然後對比伯說道:“比伯,加速衝出去。”
又讓旁邊表情緊張的羅費準備好信號棒,隨時準備呼叫支援。
“隊長,前面也都是人,我們被攔住了。”傑克大喊道,同時馬車從原來的慢速逐漸開始停下。
再走,就要撞上人群了。
‘怎麽回事兒?一幫小混混也敢劫押運車?!’勒斯心裡真是日了狗了,他還真不知道貧民窟這兒的治安能差到這種地步!
“撞過去!”他冷酷的下令道。
押運車的馬匹都是從軍方訂購的現役戰馬,眼前這點聲勢並不至於失去控制,只是沒有加速距離,笨重的純鐵車廂導致馬車難以掉頭,缺乏初始速度,不一定能成功。
然而,話音剛落,街道兩邊的混混已經向他們衝了過來。
見此情景,羅費沒用勒斯命令,果斷透過觀察窗拉響了信號棒,紅色的煙霧伴隨巨響從馬車上方傳來。
傑克和比伯已經抽出了長劍,跳到地面站在馬車兩側準備迎敵。
車廂上五公分厚的鐵門只能從裡面打開,以這兩天他們對這個新任隊長的了解來看,不可能單單為了救他倆的命而打開鐵門。
逃跑同樣是不被允許的,銀行監察部的處罰相當嚴格,他們承受不起。
正當兩人準備迎接一場人數極不公平的血戰時,更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兩撥手拿刀槍棍棒的黑幫混混們自己打到了一起,近兩百人的混戰瞬間充斥了整個街道。
“這……”
站在車外的傑克兩人,一邊抵擋著少部分殺紅眼了見人就砍的混混,一邊相對而視,慶幸自己的劫後余生。
雖然這些混混中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能達到一級騎士的都是個小頭目了,但這將近二百人真要都朝他們來的,最後的結果也只能是被砍成肉醬。
“隊長,現在……現在怎麽辦?”羅費拔出自己的佩刀,神情有些慌張。
勒斯也通過車前的窗口觀察到了外面的情況,他們好像誤會了。
街道兩邊的黑幫混混並不是一夥的,他們剛才的叫罵也不是針對押運車,而是對面的混混。
可問題是,他們好巧不巧的在兩幫人例行叫罵,準備火拚的時候來到了他們中間。
剛才傑克他們幾個正在聊天,可能比伯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沒人注意到這點,否則押運車是有臨時變更路線的權利的。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們被圍在這裡不敢亂動。
如果想硬衝出去的話,這幫混混的肯定要有不少人被撞飛,到時候這幫殺紅眼的人很可能會攻擊駕車的比伯和傑克。
信號彈已經打了,今天也肯定不能按時抵達奧耐斯特支行,沒必要讓他們倆受到無謂的危險。
想到這裡,勒斯讓眾人保持警惕,原地等待收到救援信號的奧耐斯特區警察局派人支援。
上百人的混戰,並不是那麽容易結束的,疼痛和鮮血會激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殺戮欲望,腎上腺素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過度分泌,使人疼痛感下降,精神亢奮, 心臟跳動加快。
這些症狀,反而會讓人更具攻擊性。
勒斯面無表情的看著外面的殺戮,心中沒有任何感觸,成千上萬人的戰場廝殺他都參與過兩次。
倒是羅費,見到外面的場景都開始有些瑟瑟發抖了,也不知道銀行怎麽會錄取這種人的。
他甚至在心裡考慮,是否要把他從自己的小隊裡踢出去。
如果這次確實是針對押運車的襲擊,他這個樣子,除了拖後腿,什麽用都沒有。
“嘶~傑克,快來幫我,他媽的來了個厲害的煞筆!”
勒斯看了過去,卻只能看見傑克和比伯站在車邊,有些吃力的跟一個人對抗,比伯的左肩已經出現一道傷口。
這讓他眉頭一皺。
傑克和比伯都是二級騎士中的老手,雖然在實戰次數上可能連這些經常打架的小混混都不如,但畢竟體質優異,接受過系統的格鬥訓練,剛才他倆也乾翻了六七個靠近馬車的混混,毫發無損。
怎麽突然就受傷了呢?
車廂上的觀察窗口並不大,在近距離下存在很大的視角盲區,勒斯沒辦法觀察車外的整體情況。
能讓比伯和傑克聯手都對付不了的混混,至少是個二級騎士。
而能達到二級騎士的混混,都夠做一個大幫派的頭目了。
這種人會看不出來這是一輛押運車?他正在攻擊的人是銀行的武裝護衛?
練肌肉的並不代表就是莽夫,沒點腦子,連怎麽高效率的把肌肉練起來都弄不明白,怎麽可能有二級騎士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