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斯離開市長府邸後,直接步行返回了第七處。
明德街作為市政要員的居住區,和政務街本來就挨著。
等他回到第七處的時候,天還沒亮。
想著也不要這麽早去叫醒他們,勒斯索性在辦公室冥想了幾個小時,恢復一下昨晚戰鬥時損耗的精神力和魔力。
等第七處到了上班的時間,例行來他辦公室整理文件的克裡斯蒂娜看見勒斯躺在沙發上,剛要找個毯子,後者就聽到響動醒了過來。
“老師,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勒斯揉了揉壓得發麻的臉頰,道:
“沒多久,奎克他們回處裡了嗎?”
“騎士部的奎克隊長?”克裡斯蒂娜疑惑道。
“沒錯,昨天我帶他們突襲了一個阿瑞斯的據點,算是有點收獲吧,我讓他和警察們一起徹底的搜索一下線索,盡早回來找我報告的。”
“哦,現在才七點多鍾,應該要再等會。
老師您要吃早餐嗎?”
“拿個三明治和一杯牛奶過來吧,我先洗個臉。
對了,叫奧康納他們過來開會。”
“好的,老師。”
半個小時後,勒斯的辦公室。
魔法部內的小領導們都站到了勒斯面前,等候指示。
而勒斯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擦了擦嘴,然後開始說道:
“這兩天,城裡發生了一件比較棘手的事情,具體過程我就不贅述了,但目前查明的結果可以直接告訴你們。
下城三區,現在有一千多人感染了一種傳播途徑未知的瘟疫病毒,症狀和八年前的血毒類似,
現在已經確定,這種瘟疫並非天災,而是人為!
其背後,有阿瑞斯巫師的影子。
昨夜我接到市長閣下的指示,盡快在下城區進行大規模搜查,尋找傳染源和阿瑞斯巫師的蹤跡,同時做好研製解毒藥劑的準備。”
勒斯說完之後,喝了口牛奶,給眾人一些消化的時間。
然後繼續說道:“所以,我做了如下安排。”
聽到這句話? 辦公室裡站著的所有魔法師馬上撫胸低首? 準備接受命令。
“奧康納、馬尼哈、博克斯……
你們八個人,帶上最近收編的巫師們? 去下城區與警察部門一起排查可疑的外來人員。
但要小心點? 對方確定有一名大巫師,不要貿然硬拚。”
他點名這些? 都是部裡的正式魔法師,實力還不錯? 能夠應付一些突然狀況? 而且較強的精神力,也更容易讓他們發現阿瑞斯巫師的馬腳。
“是,部長!”
“羅伊、萊姆。”
“在,部長。”
“你們跟我去貧民區的查恩診所? 實驗一下我們現有的藥劑還有萊姆你的那個天賦法術? 能不能對患者起效。”
“是!”
上午九點,來自市政廳
繼續閱讀!的書面命令和警察部的授權書都已經到了第七處。
勒斯這時剛跟處長做完請示和匯報,騎士部的六支小隊也全部調用過來。
布朗寧隨口就答應了,自從勒斯升任執行級副處長的命令從第七處總部下達之後,他已經不怎麽管事? 除了一些日常的文件審批,
關於第七處的行動方針問題? 都是由勒斯在具體負責。 而他自己,則一直去軍務處的老朋友那裡打聽情報? 琢磨著北方邊境和阿瑞斯對峙區域的軍事推演和實際態勢,一門心思想要重回戰場打仗、保家衛國。
一行人就此出發? 前往了下城區。
奧康納等人直接去各城區警局找警員協助? 開始盤查可疑的外來人員。
而勒斯則帶人再次來到了查恩診所? 老查恩在百忙之中接待了他們。
“勒斯先生,您這次過來是?”
“這次我帶來的一些藥劑,想借用您的地方,實驗對這種怪病有沒有療效,以及觀察具體的病症表現。”
老查恩對此當然支持,他說道:
“我們也在研究如何治愈這種病,可一直都沒什麽起色,您想參與進來當然更好,我的實驗室,隨便你們用。
對了,扎普是我的學生,之前一直負責那些病人,我讓他來協助你們吧。”
“那就謝謝了。”勒斯微笑頷首致意。
隨後,在對方的帶領下再次來到診所的四樓。
扎普此時正在四樓的特殊病房內詢問病人們的病情,並和護士一起,給病人們清理破潰的傷口、更換紗布。
見老師帶著一大堆人過來,他便好奇的上前詢問。
“這位是發明了春風藥劑的勒斯先生,我需要你協助他們研究如何治療這些病人。”
扎普驚訝的看著老師身旁的年輕男人,一臉不可思議的道:
“您就是發明了春風藥劑的勒斯·瓦格納?”
“我想我昨天應該介紹過自己的名字。”勒斯笑了笑。
扎普一臉歉意,解釋道:
“非常抱歉,我以為您是市長身邊的官員,沒往春風藥劑的發明者身上想,而且我昨天太困了,實在沒有注意。”
勒斯擺了擺手,道:“沒關系,不過我希望現在咱們還是抓緊時間開始對這種怪病的嘗試性治療最好。”
“哦,好的,好的,我立刻安排。”扎普連連點頭道。
很快,一間單獨的病房被騰了出來,扎普選了一個病症較輕的病人,來給眾人介紹情況。
“這種病毒在初期與重感冒差不多,同樣是渾身無力、呼吸困難等症狀,但從表現出上述症狀到凸顯區別,只需要三天時間。
三天后,患者的感冒症狀會消失,然後身上開始出現大量血泡,多集中在脖子、腋窩、下腹部等地方,但其他區域也同樣會出現少了血泡。
之後的兩到五天內,病人的情況會急劇惡化,血泡紛紛破潰流血潰爛、同時出現吐血和進食困難的情況。#
繼續閱讀! 再然後就是高燒和神志昏迷,傷口逐漸腐爛。
所有的患者都挺不過這個階段,最多堅持三天……”
“所以說,從出現症狀到死亡,也就十天左右的時間嗎?”羅伊語氣沉重的問道。
“是的。”扎普的臉上滿是愁容,道:“我們診所目前收治了四十多名患有這種病的患者,沒有一個人能堅持到十四天。”
“兩周時間……”萊姆喃喃道。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有治愈方法,一旦患病,人生就只剩下兩周,還要時刻處於痛苦中,這種瘟疫還真是歹毒。
“行了。”勒斯開口道,他們現在可沒有時間悲傷春秋,實驗藥劑是最重要的。
“羅伊,先用咱們的春風藥劑試試。”
“好的,部長。”羅伊應了聲,隨即從助手那裡接過一個手提箱,裡面擺放這八支閃著[煙雨紅塵 翠綠微光的春風藥劑。
扎普見此,有些猶豫的舉起了手。
“那個……我們之前也用過春風藥劑來治療病人的傷口……”
勒斯聞言問道:“沒有效果嗎?”
“呃……效果也還是有的,至少塗抹了藥劑的患處是短暫愈合了,但仍然無法阻止病人的死亡。”
“每個傷口都用了嗎?”
“沒有。”扎普看了眼勒斯,小聲道:“這個藥實在是太貴了,八金磅一支,就算逛遍整個城市的售賣點,撿漏買到兩支臨期的,也要四金磅一支,我們診所和病人都拿不出什麽錢,只是試驗一下後,發現沒有顯著解決問題,就放棄了。”
貧民區的診所,根本用不起這麽貴的藥。
一支春風藥劑的售價,如果用來買普通的藥粉,差不多可以治愈四到六名外傷患者。
在下城區,尤其是最窮的貧民區,這種藥也只能讓人感歎一下它的神奇罷了。
八個金磅,在底層黑幫裡都差不多可以買一條命了……
勒斯沒有因為扎普的話感到生氣或者羞愧,春風藥劑對於普通人來說不是救命的東西,買貴了,也算不上沒良心。
何況藥劑成本在那裡,一支就要兩個多金磅。
他就算原價賣,普通人還是買不起。
“所以說,你在一位病人身上用的量只有一支?”
“還不到一支,我們一共買了兩支,分給了三個病人。”扎普答道。
勒斯搖了搖頭,道:
“這個量根本看不出什麽。
羅伊,給他每個傷口一支。”
“是,部長。”
隨即,羅伊和自己的兩位學徒上前,將八支藥劑全部打開,均勻塗抹在那位病人的破潰傷口處。
扎普在旁邊看的有些咂著,暗道數十枚金磅就這麽沒了。
而那位病人,則連連朝勒斯等人道謝。
春風藥劑他當然聽說過,這種神藥的具體效果他不清楚,但終歸是好東西。
繼續閱讀!原本診所詢問他是否要接受實驗性治療的時候,他還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思,畢竟所有得上這種病的都死了。
但現在被用上了傳言中效果神奇的春風藥劑,他覺得自己還真有可能活下來。
給這位病患塗抹完藥劑之後,幾人出了病房。
勒斯開口道:“目前看來這些染上瘟疫的人,死因都是傷口感染和免疫系統被破壞,我們嘗試用春風藥劑來阻止這個過程,看有沒有效果。”
“閣下,什麽叫感染還有免……免疫系統?”扎普不解道。
勒斯沒有解釋這個問題,而是吩咐道:
“昨天早晨我過來時,那個父母都病死了的年輕人呢,把他也單獨叫出來。”
然後又對羅伊說道:“你去給他用咱們部裡的那幾種解毒劑,看能不能起效。”
瘟疫是巫師派搞出來的,而魔法部在剿滅了數個巫師組織以後,也收集到不少巫師的藥劑配方。
雖然基本都沒什麽大的價值,但再怎麽說也同樣是巫師搞出來的東西,同一理論下,興許就有可能對這種病毒起到效果。
可扎普聽了他的話後,臉上露出一絲惋惜,道:
“那個年輕人,昨天夜裡自殺了……”
勒斯眉頭皺了一下。
“我不是讓你去要他妹妹的地址了嗎?”
“是的,但他的病情惡化很快,整個人非常的痛苦和絕望,在知道您答應幫他之後,就……”
扎普在身上的口袋摸了幾下,掏出一張紙片。
“這就是他家的住址,他的妹妹在鄰居家寄養著。”
勒斯沉默了一會兒,深吸口氣接過了紙片。
“換個人,繼續進行解毒劑的實驗。”
“我知道了,閣下。”
“萊姆,你也找個病人,看你的那個治愈力極強的天賦法術能不能起效。”
此話一出,扎普又冒出了更多的疑惑。
法術?
他們這些人不是研究藥劑的醫生嗎?
勒斯沒有心思跟他解釋,讓其他人去跟他說就好了,自己則離開了診所。
“老師,您要去哪?”克裡斯蒂娜跟上來道。
他揮了揮手中的紙條。
“昨天我答應一個年輕的哥哥,會幫忙安置他的妹妹,現在我得履行承諾。”
“那我跟您去吧,您是男的,小女孩不一定會相信你,溝通也不太方便。”
勒斯想了一下,確實是這樣。
“好,你也跟我一起來吧。”
……
紙條上的地址不遠,勒斯兩人向診所內的護士打聽了一下,便準備徒步走過去。
路上,克裡斯蒂娜一直有些欲言又止。
勒斯見她這樣,便笑道:“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克裡斯蒂娜點了下頭,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只是不解,您為什麽會突然想要幫那位年輕人。”#br
繼續閱讀!r# 在之前的相處中,她清楚了解自己的老師並不是很有同情心的人,也很少以憐憫作為考慮問題的出發點。
他的所有行為,都是以如何壯大魔法部和魔法體系作為第一考量。
如今,怎麽突然就想親自去幫一個貧民區的兄妹了?
當然,克裡斯蒂娜不是覺得不能幫,而是這種事情,隨便跟下面的人打聲招呼,將那個小女孩送到中產區的城市示范福利院就可以了,足矣保證其生活的很好。
這她倒是誤解勒斯了,他的打算其實就是找家市政廳用來做門面的福利機構,將這個年輕人的妹妹送過去,並沒有收養的意思。
但他就是想親自去辦了這件事,來履行好對那位年輕哥哥的承諾。
勒斯不是一個廣義上的好人,更不是一個聖母,他也沒有帶領窮苦大眾走向美好明天的宏願。
這座城市充滿了階級的不平等和上層對下層的欺壓,大部分底層民眾其實日子過得很艱難。
勒斯一直知道這一點,但並平時也根本見不到、體會不到。
昨天他之所以答應幫那個年輕人,就是因為看著他那副痛哭流涕的哀嚎和絕望模樣,突然間的心軟。
既然心軟了、承諾了,那這件事就要辦好。
所以,他現在就想親自去看看。
當然,這些他沒必要說出來。
……
貝克街三十四號公寓,三樓二十七室。
這是紙條上記載的地址。
勒斯和克裡斯蒂娜小心翼翼穿過被雜亂物品堆砌的走廊和樓梯,有些艱難的來到目的地——二十七號房間。
住在上城三區的人很難想象,一層普通的公寓樓房竟然能分出三十多個小房間,但在下城區的廉價公寓,這是常態。
廉價,代表著商品質量的低劣,但同時也代表著大家都用得起。
相比於那些住在貧民區外圍窩棚中的真正窮人們,有一間廉租房居住已經不錯了。
克裡斯蒂娜上前敲了敲門,等了好一會兒都沒人來開。
“老師,家裡好像沒人。”
勒斯卻道:“還是有人的。”
他的精神力感知到,裡面有兩個活物。
“那現在……”
“先進去吧。”
說實話,走廊裡的味道還是挺大的。
克裡斯蒂娜點了下頭,伸出手指對準了門鎖的位置。
一個簡單的精神力操控,將鎖簧下壓到合適位置,這扇木質得房門便自己打開了。
可沒等兩人入內,一聲清脆的童音便傳入兩人耳中。
“別進來!我會讓小黑撓你們的!”
兩人當然不會聽一個小孩子的話,直接走了進去。
結果,房間內竟突然傳出一陣魔素波動。
三道幾乎無色的風刃,直接迎向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