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侯君集催動大軍開撥的時間並不遠。

　　不足半月的時間，大唐的大軍便會按調度開始運轉。

　　這一年的冬季，大唐的戰爭機器會運轉起來。

　　時不時的戰爭不僅是損傷，亦帶來了無數的裨益。

　　或許是嘗到了征伐吐渾國的甜頭，又或西域流通之路不能斷，更或許是此時的大唐已經走出了往昔的陰影，開始不斷發力，掃平著攔路的障礙。

　　在這一年，大唐的征伐並沒有止步。

　　兵伐吐蕃國沒有任何意義，會得不償失，但兵伐高昌國名正言順，能重新打通東西方貿易交流的通道，帶來無數裨益。

　　甚至於幕後還有部分角逐。

　　在兵伐高昌國一事上，李鴻儒只是伴隨侯君集，並未近距離接觸唐皇等人，難知內情。

　　他此時應了侯君集的命，也打算去高昌國看一看。

　　“長安城到高昌國七千裡，這段路程有點遠！”

　　李鴻儒的肩膀上，一頭鷂子展了展翅膀，張嘴吐槽了一句。

　　“您也不化身為鵬，帶我飛一飛”李鴻儒道。

　　“你這是想我早點顯出蹤跡，被那老道人乾掉嗎?”

　　楊素扇了李鴻儒一翅膀，顯得有些不滿。

　　長安城中落腳之地不算多，王福疇府邸有公孫舉入住，每日還不乏一些打探者前來。

　　李鴻儒府邸空蕩蕩，這小夥走人後就是無人居住之處。

　　一邊是無法去，一邊是無聊。

　　想要抓獲的袁天綱溜的很快，難於尋到蹤跡，但李鴻儒就在身邊。

　　楊素尋思了一番，最終決定跟著李鴻儒出來走走，免得這小夥也丟了。

　　相較於長安城，顯然是外面更為安全。

　　只要他不湊巧撞到鎮元子，一切都會很安全。

　　得知鎮元子很嫌棄李鴻儒，難有出現什麽相會的可能，楊素也是極為放心。

　　但化身成鵬鳥就免了。

　　鵬鳥雖然飛縱極快，但體型巨大，是極為招惹眼球的存在。

　　鎮元子似乎也能窺探到鵬鳥的存在，這讓楊素連連搖頭，拒絕了李鴻儒的請求。

　　“想變就自己練”楊素吐槽道。

　　“我只能變個鳥！”

　　“怎麽說話的呢，嗯，你真能變個鳥！”

　　楊素本以為李鴻儒在說髒話，但隨著李鴻儒身體舒展，衣服褪去。

　　數秒後，兩頭鷂子站在了黃驃馬上。

　　“你琢磨的還挺快，現在就能化形到位，你能飛嗎?”楊素奇道。

　　“還行吧，但這鳥比馬快不了多少”李鴻儒不滿道:“飛縱時還費自己體力和法力，我感覺有點不劃算！”

　　“你沒馬的時候就知道變鳥的好處了！”

　　變化後飛縱確實需要持續不斷的消耗體力和法力，否則他便不會蹲在李鴻儒肩膀上了。

　　但術法各有用處，變身鷂子飛縱力較之奔馬要強，翻山越嶺更是方便。

　　這是第一道變化，化成鷂子不僅可以飛縱，還能用於偵察，有著正常術法所難擁有的能耐。

　　“你縮骨肉時似乎沒什麽痛楚，比公孫舉好太多了，似乎也比我要流暢！”

　　看了李鴻儒好一會，楊素覺得李鴻儒變的鷂子似乎更為自然一些，較之他的變化更為透徹。

　　同一道變化，彼此掌控到位，造成的影響只能是其他之處。

　　“飛一飛，你飛起來飛一飛！”楊素催促道。

　　“馬呢！”

　　“那笨馬丟不了！”

　　兩頭鷂子飛縱上了半空，隨即又不斷展翅朝前。

　　李鴻儒的速度一時快，一時又慢。

　　他的變化很完整，但與第一次動用狂風卷身術的區別不大，他飛縱依舊有一些小瑕疵，需要進行一定程度的調整。

　　楊素就是最好的指導師。

　　李鴻儒飛縱時也有不時發問。

　　“你的修行另說，在學術法上確實有一手！”

　　即便楊素也不得不點讚李鴻儒學習術法的能耐。

　　不需要反覆的練習，直接就能成功變化，邁過化鳥的難關。

　　這較之公孫舉快太多了。

　　在飛縱的問題上，李鴻儒也比公孫舉的表現要強。

　　若李鴻儒飛縱快一些，楊素有點感覺自己速度不足以追趕上對方。

　　這不免讓他有些疑惑。

　　“這可能與道經相關，我學了好幾冊道經啊！”李鴻儒叫道。

　　直到有同等的對比，李鴻儒才察覺出《脈經》《衝虛真經》帶來的作用。

　　《脈經》可以讓他身體具備一定的延伸和收縮，變化時沒有任何痛楚可言。

　　而他奮力展翅時，飛縱的速度要比楊素快。

　　這是彼此基礎不同，導致的能耐也產生了一些差異。

　　同樣的能耐，他就是較之楊素快一點點。

　　作為人類的軀體，他也沒公孫舉變化時的痛楚。

　　這一點點差距在化成鷂子時表現一般，但變化越往後，拉開的差距可能越強。

　　而且太吾道館還有提升的空間。

　　“道家那些狗……典籍，你得給我講解講解！”

　　被李鴻儒化成的鷂子刺激，楊素的態度不免也更為認真了一些。

　　從只是拿來嘗試做用，他開始對諸多典籍帶上了研究的心思，想著學深入一些。

　　“沒問題！”

　　彼此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的水準，李鴻儒毫不吝嗇交流。

　　若說道家學識，這方面還是李淳風和劉彥珺更為拿手。

　　但他給楊素普及入門，又到初步精通並無問題。

　　需要向他人學習，也需要他向人授學，只有交互不斷增加，學識才會越來越多。

　　而且帶著楊素一起走確實不錯。

　　往昔諸多合作的經驗湧上心頭。

　　什麽地仙界秘境公主，什麽妖族大聖，李鴻儒覺得通通都不是事。

　　再不濟他們總能跑掉。

　　有楊素伴隨，這一趟前往高昌國之行注定沒什麽危險，李鴻儒此時也是極為放心，不時有著交流。

　　長安城道高昌國有七千裡的行程。

　　對並不需要填腹的兩人而言，這段行程顯得極為輕松。

　　“你這南明丁火燒得我有些難受！”

　　除了偶爾給楊素施展陰火焚身，楊素再無多少要求。

　　相隔數年，楊素身上的怨魂隱患被公孫舉燒得只剩下半成。

　　只是剩下的半成如魚刺如鯁在喉，卡住了楊素最後一點點。

　　楊素也是慢慢熬。

　　他本想試試李鴻儒數年後的陰火水準，但對方如今的水準讓他有些難以承受。

　　“這點威力就燒得你難受，一把離火不得將你燒成骨灰了！”

　　李鴻儒抬抬頭，時間邁入十二月，他們此時也進入了高昌國。

　　在高昌國，氣候陷入了嚴寒，不乏落雪。

　　但高昌國的氣候與長安不一樣，下雪的時候狂風洶湧，風雪連天，待得落雪一停，便是陽光普照，明月高升。

　　此時的天空中有一輪明月高掛。

　　這讓李鴻儒的南明丁火借了勢，也灼燒到楊素難受。

　　若是點燃離火，李鴻儒覺得楊素怕是要吃大虧。

　　南明丁火中，楊素的白骨腿宛如被燒融的鐵汁，有著緩緩的流動。

　　不時有怨魂耐不住痛楚，在哀嚎中化成了灰灰。

　　楊素受不住，怨魂更是難言。

　　“你火術威能比公孫舉還勝了一籌”楊素吸了一口冷氣道:“若是遭遇離火，我這腿只怕要被燒成灰燼！”

　　此前想過用離火錘煉身體，但楊素發現高估了自己身體的能耐。

　　但凡李鴻儒南明丁火威能再強一些，他猝不及防下都會承受不可逆的創傷。

　　如同泡熱水足浴一樣，他亦只能慢慢適應，才能步步向前。

　　但他體內殘存的怨魂亦察覺出了楊素的心思。

　　不斷有怨魂被消除，也不斷有怨魂被強大的怨魂所吞噬。

　　殘存的怨魂不僅是諸多怨魂中的強大者，亦是有在不斷的增強。

　　除了應對外部的麻煩，楊素還要應對自己身體內的麻煩。

　　這或許需要他的肉身更為強大一些。

　　“離火的構建離不開融合，你所擅長的南明丁火已經到了極為高深的水準，可以嘗試去尋找符合南方朱雀震天位的丙火典籍，我到時看看能不能拚湊一番！”

　　楊素的發言和侯君集的建議並無任何區別。

　　直到彼此交談一番，李鴻儒才將往昔的一些雜念放下。

　　他不需要去嘗試尋找什麽丙火典籍。

　　如果楊素能承受，他還能給楊素搓一朵離火出來。

　　作為殺手鐧，李鴻儒少有展示自己擅長的離火。

　　他此時有一眼沒一眼的和楊素做著探討。

　　半響，兩人才交流到了李鴻儒此行的任務。

　　再如何說，李鴻儒當前還是朝廷中人，更是想傍在朝廷的身上漁利，該做的正事還是要去做。

　　“相處三百余年，再妙的小娘子也會變成煩人的黃臉婆，那妖倒也算是情深義重！”

　　高昌國不乏一些傳聞，此前斥候們回報的就是傳聞。

　　李鴻儒亦是去探聽了一番，所得沒太大區別，還稍微補充了一些傳聞。

　　“那個公主一扇子真能將人扇出數萬裡?”李鴻儒疑道:“這是不是有些吹噓過頭了?”

　　某些傳聞可以匯報，某些傳聞則讓斥候們不敢匯報。

　　李鴻儒來高昌國，獲知的傳聞更全面了一些。

　　但這種傳聞讓李鴻儒也心生懷疑。

　　他不是沒被人扇飛過。

　　鬥法之時，他就被楊荷從吐渾國吹到了西番哈蜜國的沙漠中，足有千裡之遙。

　　若是扇出數萬裡，這只怕能從長安飛到天竺了。

　　“若是傳聞可信， 只怕扇飛的不是肉身”楊素點頭道:“扇出元神，甩出數千裡數萬裡並未不可能！”

　　“肉身和元神脫離如此遠的距離，那……”李鴻儒疑道。

　　“一扇即死”楊素補充道:“至少大部分修煉者扛不住。”

　　“那豈不是她一人就可戰千軍?”

　　“這定然是屬於某種陰風，只需定風類的寶物，又或動用大型呼風喚雨手段針對，就有一定可能克制！”

　　火有陰火，風有陰風。

　　楊素提及了數句，又止住嘴。

　　在未探明之前，一切都做不得數。

　　或許是他們猜測過分了一些，畢竟這類強大的寶物堪稱世間少有，也難於掌控。

　　有多大的能耐，便有對應的消耗，寶扇沒可能肆意揮用。

　　“咱們先去高昌皇宮找找，搞清楚那婆娘所在的秘境之處，免得連地方都弄不清楚”楊素建議道。

　　“您說的有理！”

　　見多識廣的人就在眼前，李鴻儒壓根不要動什麽腦子。

　　但楊素不免也尋思著自己很可能有一身的晦氣，才不斷讓他倒霉，想借助征戰高昌國勝利後吸點氣運之力。

　　他的要求有點高，但只要楊素發揮了大作用，李鴻儒覺得侯君集應該能忍受塞一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