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善在雨中漫步,能看出他心情釋放下的開心。
結果往外走出一段距離後竟隱隱聽到遠處傳來打鬥聲,這讓他的神經一下子又被拉緊了。
是不是沒完了啊,這地方讓你們當成戰場了?
習善首先想到的,是之前退走的甲士。
不過那群家夥能跟誰打起來呢?霧竹宮的人可都死乾淨了,難不成又來了不要命的?
習善不準備湊熱鬧,因為他覺得這片竹林裡無論是沒走的,還是剛來的,他都打不過。
換了個方向,少年也不繼續悠哉悠哉地蹦蹦跳跳,而是運起內力撒丫子狂奔。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中間換了數十次氣,習善終於來到了竹林外圍,但前方二十米外的一具屍體引起了他的注意。
【認識嗎?】莫狂問,語氣聽起來不懷好意。
“不認識,就是感覺有點奇怪,死得有點遠。”
【哦~這是在後面偷襲打死你的那個。】
“……”
於是習善走了過去,準備看看這個殺手長什麽樣。雖然過了一段時間了,但能解氣的話也可以勉為其難踢上幾腳。
“殺手都長這麽隨便嗎?”習善還是沒下得去腳,只是簡單的做樣子踩了踩,卻發現此人胸前似乎放著東西。
蹲下身伸手去摸,將東西掏出,原來是本薄薄的羊皮冊子。摸起來似乎浸油特製過,封皮用歪歪扭扭卻很認真的字體寫著:
《落星》。
大致瀏覽了一下後,習善發現這是一本特殊的暗器秘籍,不像絕學與秘術那樣精密、靈活,但同樣威力強大。
是將直徑兩毫米至五毫米的鋼珠存於口腔,緩慢而持續的用內力以獨特方法溫養並穩定融入其中。且內力融入後存在的時間很長,而溫養完成後的每一次後續溫養都將重新延長這個時間。
也就是說只要珠子在完成溫養的持續時間內,不需要內力注入也可激發傷敵。
普通的精鋼珠的持續時間長達十二個時辰,若是材質更好,時間將會成倍提升。
其威力也會根據暗器珠子對各種能量的共鳴與儲存性、和能量強弱來決定。不同珠子能夠溫養的時間上限也不同。
“這是偷襲殺我心裡過意不去了?人都死了還送點東西。”習善樂了,把秘籍裝好後拍了拍踩在殺手胸口的泥巴,結果卻因為下雨的原因越抹越髒。
“對不起了您嘞,太髒了擦不乾淨,拜拜!”
說完習善頭也不回地離去,朝著素女劍派返程。
趕路過程中雨勢慢慢減小,直到烏雲挪移、晴日當空。
從半程山路交匯處,一直到素女劍派山下,習善都看見了密集的馬蹄印。他以為這是又來了一批助拳的江湖客,倒是怎麽都想不到這蹄印的主人是去而複返的呂舒書眾人。
走到練劍場,嘈雜的爭論聲自前殿傳來,像是裡面油炸了一鍋魚,混亂而喧鬧。
習善正準備走進去,恰好看見愁眉苦臉的樸慕郎跨門而出,似乎很少見穩重的他露出這種表情。後者也一眼看見了習善,畢竟此時站在門外的只有他一人。
“你沒死啊,哈哈哈,太好了!”樸慕郎立刻面露喜色,但眼神一轉趕緊拉住習善朝旁邊走去。
“我勸你現在趕緊離開,項應之以為你死了。他原本逼我去霧竹林尋你的時候,我以為是他重情義,結果回來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變臉了,非要我再回去找你的镔鐵刀!”樸慕郎一直拉著習善來到偏殿後才繼續開口:
“這麽多年我竟然一直在看走眼,
呵呵,血雨樓都找上門了還惦記著你那刀,以為只要不單獨行動人家就弄不死他? 那麽危險的地方逼著我去了一次,這又要我再去一次!老子準備走了,霧竹林那地方現在可是龍潭虎穴,看樣子你比我清楚,就算以後被項家敵對我也不會再去送死。”
聽了樸慕郎的話習善如遭重擊,眼前景象的上方發黑發綠,這是心神受驚下供血跟不上的緣故。仿佛之前自己對項應之的信任被扔在地上使勁摔打,他不懂這是為什麽!
“樸哥,你,你可別騙我。”
“騙你?我還沒這麽閑。現在他身受重傷不敢出素女劍派,況且以為你已經死了,要走趕緊走,我就不留著了。”說完樸慕郎轉身就走。
習善則愣在原地沒緩過神,耳朵“嗡嗡”作響。
【他說得是真的,不然沒必要和你在這兒浪費時間。
而且你也沒注意,人家見了你的黑蟾問也不問,看也只看了一眼。他知道是好東西,但沒有起一點不良的念頭。】
眼看樸慕郎走下石階的身影就剩個腦袋,習善這才回過神追了上去。直到二人並肩走在一起,少年的臉色還是震驚的有些發白。
哪怕事實都擺在眼前,他還是不願意去肯定項應之的心思,也不願意相信平時對他照顧有加的二少爺,在自己陷入危險時,最先考慮的是那把镔鐵刀能不能歸其所有!
不過善良與蠢在意義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習善不蠢,雖然莫狂經常說他蠢。
“樸哥,我給你說個事。”
“哦,你說吧。”
“現在劉琉還在客棧嗎?”
“不在,我倆屁股沒坐熱就給人喊來了,項應之差點死掉。”
“嗯,那我要回去拿我的衣服。”
“哦對,門牌給你。”說著樸慕郎從懷裡拿出一塊做工精致的牌子遞給習善。
“嗯……”
“哎呀有話你就說!”
“霧竹林地宮裡面有個神像,神像樓上有把劍,很適合你。”習善跟嘴上摸油似的一下子把話說完了。
樸慕郎看了他一眼,笑道:
“我這兒有劍,你忙你的去吧,別跟著我了。”
“我也得下山。”
“哦……是哦。算了,我幫你去拿吧,就幾件衣服?”
“嗯嗯!”習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客棧外等我。”
一路返回小田縣城內的飛來客棧,樸慕郎將習善裝衣服的包裹拿出來交到他手上。道了聲保重,瀟灑離去。
習善則在二裡外的另一條街重新找了間房,舒舒服服地洗漱一番後換上大刀門的衣服,去一樓坐下,點了飯菜,吃著。
來時沒在飛來客棧附近看到荀天養,這師兄似乎開始喜歡神出鬼沒了。
習善不知道的是,荀天養與謝剩三人在霧竹林外分別後,便準備偷偷摸摸回去救他,可再三權衡後還是決定返回小田縣,於二人事先約好的飛來客棧等待。
可天不遂人願,一名家中小二面黃肌瘦、口唇乾裂地在客棧門口等到了他。哭喊著“少爺”便跪了上去,磕磕絆絆地說完些事情後直接昏死過去。
原來荀天養在送趙雨晴返回鏢局後,順便回了趟家,把大刀門師父傳他的镔鐵刀交給家裡人保管。 之後重新去了安和鏢局追求趙雨晴,再然後便是被對方以:
霧竹宮裡的人劫過我家的鏢,把他們自稱宮主的大當家捉回來見我,我就答應你可以追求我。
為由騙來了霧竹林。
但誰知道之前將镔鐵刀放在家中反而引來了禍害,僅隔一晚,城中縣尉便盯上了。第二夜帶兵上門,威逼利誘不成後直接強取豪奪,殺人放火取刀離去。
並事後在縣城中散播謠言,說是荀天養偷了他家祖傳寶刀,想好言討回荀家卻不肯,最終只能帶兵行使正義。
城中百姓實際心中清楚,但奈何沒人敢得罪縣尉,只能選擇默不作聲,甚至有意巴結的乾脆跟著造謠起來。
事發當晚,荀家讓一名腿腳利索的家仆趁亂逃走,去荀天養說過的小田縣路程上追人,結果根本追不到。
誰能想到這坑貨出城門口就直接找姓趙的小姐去了?
追不到人的仆人心中慌亂且焦急,不敢耽擱太長時間,於是便回了趟家。結果家院已被燒成廢墟,人也都不知道去哪了。他無奈之下只能一路乞討,來小田縣尋少爺。
聽聞家中出事的荀天養將昏迷過去的仆人安置在之前自己落腳的客棧房間,留下一塊從地宮神像中帶出的珍貴寶石與幾塊金銀,未停片刻重返家途。
習善自然不知道晚上要去碰頭的,是個已經策馬離去的可憐人。
頭頂,剛放晴的天空似乎又凝起了一片烏雲。下方正對著,一騎紫黑策馬奔騰。
從中央筆直的寬廣官道向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