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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掃把星》第四百六十二章 此生要乖,要孝順你爹娘
皇宮外人來人往。

 長孫潤緩緩地走到了宮門側面,他猶豫了一下,可長孫無忌的長久積威讓他不敢退避,只能站在了邊上。

 低頭……

 長孫家族的男兒是不可能低頭的。

 哪怕臉上的巴掌印是如此的明顯。

 “這不是長孫潤嗎?誰打的他?”

 “嘖嘖!這臉上的巴掌印看著可真狠。”

 剛開始大夥兒都以為他是在這裡等人,可一刻鍾過後,有人嘀咕道:“等人也不至於吧?誰敢讓長孫潤等這般久?”

 “莫非……”

 示眾這個詞在眾人的腦海裡轉悠。

 “武陽伯,長孫潤在宮外站了許久,臉都被人打腫了。”

 我去!

 長孫無忌夠果斷啊!

 長孫潤讓皇帝沒臉,還洋洋得意。可長孫無忌不蠢,於是把兒子抽的鼻青臉腫的,再讓他去宮外站著示眾。

 雉奴,你表兄得罪了你,我為你出氣了。

 這手法很親戚,也很君臣。

 “不愧是長孫無忌。”

 但凡是父親,誰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去出醜?

 這個老鬼,果然夠果斷,也夠隱忍。

 明靜在糾結。

 “那首飾果真是漂亮,可我錢卻不夠。”

 明靜很糾結,單手托著下巴,緩緩看向百騎之恥。

 程達一臉正色,“我家中有妻兒,錢糧都不經我的手。”

 “男人之恥!”

 明靜看向了賈平安,柔聲道:“武陽伯。”

 她著男裝,此刻來個溫柔的嬌呼,程達渾身一顫,“我去更衣。”

 走出值房,他捂額,“我怎地……這樣不對,這樣不好,我隻對女人有興趣,對,我隻喜歡女子!”

 死鬼,你差點露餡了。

 賈平安挑眉,“別勾搭我,我的女人比你美,比你凶。”

 明靜低頭看看自己的太平,怒道:“我就是差些錢罷了,回長安去取也來不及,就一百余錢,算事?”

 一百多錢確實不算事。

 借給她吧。

 咦!

 賈平安想到了自己隔幾日就洗一次衣裳的痛苦。

 衛無雙在宮中也不方便為他洗衣裳,蘇荷遠在長安,高陽……得了吧,那個娘們十指不沾陽春水。

 “咳咳!”

 賈平安正色道:“利錢可以不要你的。”

 “你真好!”

 明靜為了買買買,矜持都丟了。

 “抱歉,說我真好的只有我的女人。”

 這一刻百騎之虎附身,“事情也簡單,你知道的,男人洗衣裳總是粗心大意,如此免你一次利錢,你便為我洗一次衣裳,如何?”

 “洗衣裳?”

 明靜猶豫了一下,“你的褻褲不能吧?”

 “從來都是自己洗。”

 當然,在家裡不算。

 兩個小女仆把他的渾身上下都洗了。

 明靜咬牙,“不許故意弄髒。”

 “我是那等人嗎?”

 “成交!”

 百騎貸第一筆就這麽成了。

 明靜晚些拿到了他前兩日換下的衣裳,嘟囔道:“就借一次。”

 呵呵!

 借錢的人總是這般說,等下次想剁手時,洗衣裳算什麽?

 賈平安心情愉悅,就去了宮門外。

 長孫潤就站在那裡,此刻他已經知曉了父親的用意,所以神色平靜。

 賈平安!

 他眼睛微眯,想到此次皆是此人的錯,不禁冷笑。

 “咦!這不是長孫少卿嗎?”

 賈平安一臉詫異,“長孫少卿這是怎麽了?昨日還好好的進宮為陛下獻歌舞,今日怎地就被打臉了?”

 周圍的人本能的在笑。

 此刻大夥兒都明白了,長孫潤這臉多半就是長孫無忌打的。而讓他在此示眾,定然就是給皇帝看,用於出氣。

 有人嘀咕,“武陽伯那日和他發生衝突,還說此人乃是紈絝,今日一見果然。”

 賈平安走了過來,一臉同情的道:“其實,嫉賢妒能對你不好,你會因此寢食難安。每當我作出了好詩時,你就會備受煎熬。若是我詩才有限也就罷了,可我要作詩張嘴就來,你說你這樣何苦?”

 長孫潤平靜的道:“我有許多時日來陪你慢慢的周旋,另外,在我的眼中,你只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誰是小醜未可知。”賈平安淡淡的道:“看看你,得罪了陛下只能求助於長孫相公,可長孫相公能有什麽法子?只能狠抽你一頓,讓你站在這裡出醜……誰是小醜?”

 是啊!

 此刻頂著一臉青腫,站在宮外示眾的長孫潤可不正是小醜嗎?

 長孫潤面色鐵青,深吸一口氣後,冷笑道:“我會盯著你。”

 “你盯著我,除去為我這一路的輝煌作見證之外,就只剩下自己的無能哀嚎,你確定要這樣?”

 確信長孫潤的一口老血已經差不多要出來了,賈平安這才施施然的道:“我今日約了人去遊玩,一起?”

 ……

 “陛下,長孫潤在宮外站了大半個時辰了。臉上還青腫著。”

 聽到這個消息時,王忠良竟然有些小激動。

 不為長孫潤,而是那種看到比我好的人倒霉了的小激動。

 我這樣不地道吧?

 管他呢!

 我爽就好。

 李治一怔,“知道了。”

 武媚也得了消息。

 “長孫無忌倒是知機。”

 昨日李治看似在微笑,可武媚知曉他心中的怒火幾乎都壓不下去了。

 長孫無忌收拾了長孫潤來賠罪,這事兒做的真果斷。

 邵鵬讚道:“昭儀,長孫相公此事做的果斷。”

 “沒用。”武媚淡淡的道:“羞辱了帝王,你以為賠罪就能了事?帝王不是市場的商人,就算是商人也有脾氣。”

 這件事會記在李治的腦海裡,等時機一到……

 武媚抬頭微微一笑,“所以許多時候……一個人的命就定在了看似不經意的時刻。所以才說要慎獨。慎獨……能讓你一生穩當。”

 邵鵬心悅誠服,“昭儀英明。”

 ……

 “這人怎地有那麽多衣裳?”

 水渠邊,明靜奮力的清洗著賈平安的衣裳。

 為了我的買買買!

 她目光堅定。

 有腳步聲傳來。

 她奮力洗啊洗,生怕被別人看到。

 晚些她回頭看去,就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賈平安?

 賈平安的身邊是一襲紅裙的高陽。

 “他此刻陪著公主遊山玩水,而我卻只能在這裡洗衣裳……”

 不要生氣!

 不要生氣!

 不要生氣!

 她默念三遍,然後把衣裳洗完,弄回去晾曬。自己歡樂的拿了錢,一溜煙下山。

 到了山下,她徑直尋到了一家首飾店。

 店裡有幾個婦人在挑選,見她進來不禁微微皺眉。

 “這枚銀釵給我看看。”

 胡商笑著把銀釵拿出來,“這銀釵送給家中的娘子極為妥當。”

 幾個婦人一想也是,有人說道:“我家夫君就從未想過給我買過首飾。”

 這個俊俏的小哥看著不錯啊!

 幾個婦人笑吟吟。

 “郎君這是從何處來?”

 一群不要臉的妖豔賤貨!

 明靜淡淡的道:“從來處來。”

 “咦!還話頗有禪理。”一個婦人嬌笑道:“郎君這是為誰買首飾?可是錢不夠?”

 我錢不夠也有地方借,呸!

 明靜給了錢,拿著銀釵出了店鋪,那種心滿意足啊!

 可看看市場……

 “好多我想買的東西啊!”

 明靜眼花了,一路逛過去。

 “可我沒錢了。”

 她吃住不愁,唯一的花銷就是買買買。

 可她的錢卻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哎!

 她歎息著回了山上。

 到了時辰後,她就帶著銀釵回到后宮之中。

 一個和她有矛盾的內侍笑道:“明靜,你在外面整日和那些百騎打交道,他們可欺負你?”

 “是啊!”明靜很是煩惱的道:“他們明明知道我不喜歡吃羊肉,可每次都會給我帶一份。我是吃呢,還是不吃?”

 內侍面色難看,笑容繃不住了。

 明靜從賈師傅的身上學到了懟,此刻懟王附體,一套凡爾賽體滾滾而來,“在百騎我每日就是看著他們做事,可這般清閑也很無趣,我想做事吧,可他們卻說明中官你辛苦了,這些事哪能讓你做。你說煩不煩?”

 邊上的人在笑。

 內侍羞愧而去。

 “明靜如今口舌凌厲啊!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這口舌之利……多半得有人親手教授。”

 明靜冷哼一聲,昂首而去。

 躺在床上時,她摸出了銀釵,雖然光線昏暗,但並不妨礙她暗爽許久。

 ……

 清晨,感業寺裡古木森森。

 “住持……”

 剛吃了早飯的蘇荷不準備修煉,所以很是理直氣壯的喝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好人止步,喘息道:“宮中有人來了,說是你家裡的事。”

 蘇荷心中一慌,“在那裡?”

 她急匆匆的去了前面。

 一個內侍站在那裡,笑吟吟的拱手,“恭喜了。”

 是好事啊!

 哎!

 嚇到我了!

 蘇荷拍拍凶,心想回去就修煉一番,補一補。

 內侍看了一眼好人,“此事卻不好讓別人知曉。”

 我稀罕嗎?

 好人轉了過去。

 內侍笑吟吟的道:“武昭儀令人傳信,你的婚事已成,該回家了。”

 蘇荷一怔,“什麽婚事?”

 來之前不是說她知情的嗎?

 內侍滿頭黑線,“你和武陽伯的婚事,家中已經回書。”

 蘇荷的心蹦跳了一下。

 呀!

 他真的……他真的要娶我?

 她不禁摸摸臉。

 咦!

 好像瘦了些,武陽伯每次見到都說不能瘦。

 她轉身就跑。

 內侍懵逼,“哎!哎!你要回家啊!”

 蘇荷止步,是啊!我要回家。

 她不可能從感業寺裡出嫁。

 唯有回家去。

 可!

 她看著感業寺,突然不舍。

 內侍上前,“最好別告訴她們。”

 “怕她們會激動?”

 “是的,那些女人注定此生都將在此度過,看著你出宮回家待嫁……”

 就怕有人會瘋狂。

 可我覺得不會呀!

 蘇荷帶著一些東西去了根據地那裡。

 生火,燒烤。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走了,這裡就留給有緣人吧。”

 她坐在那裡,突然哽咽,“家裡的飯菜好難吃……”

 晚些她回到了感業寺,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大部分都留下。

 “我要走了。”

 她召集了那些女人,很勇敢的說出了自己的去向。

 “我要出去嫁人了。”

 好人在邊上一怔,然後眼中不禁含淚。

 那些女人木然。

 她們不會發狂吧?

 這裡就是牢獄,獄卒實際上也和囚犯差不多。

 可現在一個囚犯要出獄了,而且是去嫁人……

 好人哽咽著說道:“都不許鬧騰,否則……斷了麻將。”

 一個女人歎道:“你對我們真誠,我們不是狼心狗肺的那等人,你對我們的好,我們都記著。你要出去了,這是好事……”

 “準備起來!”

 這些女人紛紛回去。

 好人:“這是要做什麽?”

 蘇荷搖頭,“我也不知道。”

 好人難過的道:“住持,你要嫁給誰?”

 呃!

 好人好像一直喜歡武陽伯吧,我要是說我嫁給他,好人會不會難受?

 那……要不就撒謊?

 武陽伯說善意的謊言是救人。

 “嗯,我還不知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當事人什麽事。

 我知道……定然是武陽伯。

 你生病了,武陽伯忙裡忙外;你有麻煩了,武陽伯親力親為……他很閑嗎?

 他每次來都會給你帶吃的,都是肉。

 你若是嫁給別人,他一定會怒不可遏,然後把事情攪黃了。

 好人微笑道:“定然是個好人。”

 是啊!

 武陽伯很好。

 蘇荷說道:“那些東西我留下了,你看著分給她們。”

 女人們出來了。

 “呐!這是我當年進宮時帶著的金釵,你拿去。”

 “這是花鈿,你額頭好看,戴上去更美。”

 “……”

 一件件首飾堆放著,讓蘇荷懵了,慌忙道:“我不要,我不要。”

 一個女人冷笑道:“我等這些年不知積攢下了多少東西,一些小物件罷了,不要……這便是不給臉?”

 蘇荷無奈。

 晚些,外面有人來了,“該走了。”

 蘇荷不知怎地,眼淚就出來了。

 那些女人一臉嫌棄,“趕緊走,回頭就晦氣。”

 蘇荷背著個小包袱,一步一回頭的到了大門外。

 好人笑了笑,“住持,一定要幸福哦!”

 蘇荷用力點頭。

 大門緩緩關上。

 裡外兩個世界。

 她上了馬車,捂著臉哭了起來。

 等出了禁苑時,外面有人急切的道:“大娘子何在?”

 蘇荷木然抬頭。

 車簾被掀開,一張夢中熟悉的臉出現,見到她後,狂喜……

 “我的兒!”

 蔣氏拉著她的手就嚎哭了起來,“阿娘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

 母女二人相對哭了一陣子。

 蘇能在後面仔細看著妹妹,“阿妹看著胖胖的。阿娘,宮中的貴人要回去,趕緊讓阿妹下來。”

 “哦哦哦!”

 蔣氏回身罵道:“二郎也不來扶你妹妹下車,白養你了。”

 蘇香哦了一聲,上前伸手,“阿妹。”

 他很溫柔的笑了起來。

 “大娘子!”

 蘇尚也來了,一邊板著臉,裝作父親的威嚴,可卻忍不住踮腳看向車裡。

 蘇荷下車,蘇能把自家馬車趕來,“這車我才將換了裡面的被褥,阿妹,上車,咱們回家。”

 蘇荷背著小包袱上車,蔣氏也上來,母女倆說著別情。

 好像修煉的時辰到了?

 蘇荷覺得有些餓,就打開包袱。

 蔣氏還以為裡面是些值錢的,可一看全是油紙包,就笑道:“都是些什麽?”

 油紙包打開,牛肉干的味道撲鼻。

 這是武陽伯給我的修煉物資啊!

 油紙包之下……一堆首飾。

 ……

 太子來了。

 “太子太小,沒法監國,不知相公們是如何說的,就讓太子也來了這裡。”

 明靜把玩著才將買的銀釵,隨口說道。

 李忠……

 賈平安下意識想到的是爭寵。

 李治每日都要去武媚那裡,自然會和李弘接觸,如此父子情義日增。王皇后定然心中不安,和長孫無忌一通氣,乾脆就把太子接來爭寵。

 但長孫無忌對李忠是個什麽態度?

 當年李承乾和李泰壞事,先帝在琢磨太子人選時,就是長孫無忌敲的邊鼓,讓李治最終脫穎而出。

 他會不會再度出手?

 李弘……

 這個孩子從歷史上來看,堪稱是李治和武媚的調和劑,兩個狠辣的人都對這個太子頗多溫柔,可見這個孩子自然有他的長處。

 而老二李賢就有些那個啥,不貼心。

 賈平安進宮了。

 “太子?”

 武媚很平靜的道:“平安你要知道……太子也是兒子,榮辱皆在帝王一念之間。”

 “但權力終究是個誘惑,父子也會反目。”

 武媚面色微冷。

 姐,我只是想試探一下你的心思啊!

 否則你未來把大外甥給弄死了,我到哪哭去?

 想到阿姐越到後面越狠辣,賈平安的小心肝就砰砰跳。

 武媚神色微變,然後歎息,“你不懂。權力……”

 我懂啊!

 不就是太子得乖乖的,不要窺探你爹娘手中的權力。你孝順就好了,剩下的事兒我們來為你安排。

 李治看著軟弱,可賈平安知曉這位帝王的手段高超,說是雄主也不為過。

 而武媚更是……心狠手辣。

 做這二人的兒子兼太子,你但凡敢流露出些悖逆的心思,或是流露出些等不及的心態,你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賈平安問道:“皇子呢?”

 “在這。”

 周山象抱著李弘來了。

 小李弘拍手,笑的很無邪,“舅舅!舅舅!”

 賈平安抱起他,輕聲嘀咕,“此生要乖,要孝順你爹娘啊!”

 “啊啊啊啊……”

 武媚含笑看著這一幕,心中溫情脈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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