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二日是記憶衰敗全面爆發的節點,很顯然胖子口中的十月七日也是一次記憶衰敗的節點,那麽最後的七月五日呢。
這一次記憶衰敗的節點到底在十八年之前,還是在十八年之後?
從時間上來看,僅有月日,沒有年份的話,根本無法判斷。
因為從路池的角度來講,他經歷了一百多個七月五日。
十八年前是千禧年,再往前推就回到了二十世紀。
對比後世,路池對二十世紀很是陌生。
2000年,10月7日,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呢,是真實存在,還是高業華提前設計的虛假記憶,問題到這裡截止,兩人都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已經快十二點了,朱櫻很少這個點睡覺,興許這個小女孩感受到了家裡濃重的悲傷氣氛,遲遲不肯睡去。她不哭也不鬧,安靜極了,和媽媽說了一會話後,自己就爬到了床上,蓋好了被子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路池第一次見到胖子的老婆,有種白菜被豬拱的感覺,雖說又懷孕了,但是肚子並不起色。那是個非常精明的女人,看的出來,胖子已經和她交過底了。
他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必要,約定好時間後,就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池就在學校門口等著了。
“胖子,你怎麽才來?”
“哎呀,累死我了,你也不說一聲,我怎麽知道七十二中搬遷了。”胖子喘著粗氣擺了擺手,苦笑道:“別說了路爺,還是先把你的事情給辦了吧。”
“好,你就按照我說的來做。”
......
半個小時後,路池和朱友新一同走出了學校。
在加入‘不行也行’公司的時候,路池就開始想辦法準備擺脫高中生的身份了,這次正好借助朱友新的一點關系,偽造了一份市內有名的國家級奧數競賽培訓機構開班的通知,此次單獨針對奧數競賽,實行封閉式管理,也就是說未來幾個月之內,路池可以不用去學校了。
至於學校相不相信,班主任會不會相信,那就是後面的事情了。
“這次時間緊急,只打印了一份合同,後面把發票補上,這事就糊弄過去了。”
“行家呀。”
路池豎起了大拇指,這家夥總算是派上了一點用場。
走出學校後,他的心思就飄遠了。
“路爺,你怎麽還會在學校呢,就沒有人發現你已經讀過高中了?”
“害,這病說來也奇怪,就好像永遠長不大一樣,像你還能結婚生子,我就悲催了,高中畢業後查出了問題,後來跟著老家的親戚去做了幾年生意,隨著組織的政策越來越好,就試著再讀高中,準備考大學。”
朱友新眼前一亮,驚道:“還能這麽操作?”
“這算什麽,人到中年不得已,學起來很吃力,已經比不上年輕人了,我也只是抱著試一下的態度,兩天打魚三天曬網,沒什麽意思,現在找到了你,我們可以合計著乾一番大事業了。”路池含糊的將這一件事暫且揭過,隨後便岔開話題,講到了在柯城瘋人院驚魂夜的過往,又是一陣唏噓不已。
柯城瘋人院舊址已經不見往日的荒涼。
從環線上下來,在星光大道上筆直的行駛,二十分鍾左右就到了東花社區。
不過在舊址上新建的康樂養老院仍舊是很偏僻,適合養老。
走進去之後,隨處可見花甲老人。
花園裡,
腿腳不方便的老人在護工的陪同下曬太陽,另外晨練的人也不在少數,還有專業的人教他們打太極拳,一團和氣。 表明來意之後,一名中年婦女熱情的帶著他們到處轉了轉,順便介紹養老院的環境,以及一支專業的護理團隊,一定能夠讓老人家在這裡找到家的歸屬。
路池連聲點頭,並沒有往心裡去。
花園很空曠,幾乎沒有什麽障礙,坐落在公寓樓前,左右兩側各是一塊巴掌大小的草坪,圍繞著草坪設置了幾張帶靠背的木製長椅,而在公寓樓和花園之間,就是老年室外活動中心,這些對於他們而言,危險性極大。
所以,除了在空地上跟著一起打太極拳晨練的老年人之外,就只剩下默默的坐著曬太陽的人了,他們形單影隻,沐浴著陽光。
路池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一頭濃密的黑發,身強體壯,背對著眾人獨自在健身器械上鍛煉。
胖子順著路池的目光望了過去,喚來了工作人員:“他也是來這樣養老的?”
“不是,他是我們這裡的工作人員,老人家哪裡還能進行這樣劇烈的運動。”中年婦女汗顏的笑了笑,見朱友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異樣的神色,連忙補充道:“朱老板,你們可以放心, 我們擁有專業的護理團隊,一定會很有耐心的照顧老人家,而且鄭啟年不會涉及到照顧老人家的日常起居,都是幫忙打理院裡的草木,乾些體力活,將心比心的講,誰家裡沒有一個老人呢...”
很有意思的一個名字,兩人默契的回頭,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她身上。
中年婦女心裡一疙瘩,硬著頭皮繼續講道:“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鄭啟年,終於找到你了。”讓人意外的是,那是一個不怎麽說話的中年人,體格壯碩,兩臂孔武有力,和那個瘋子的身形有的一比,但是眼睛卻好像有點問題,眼神渙散,腦袋似乎也不怎麽靈光,做事木訥。
“為什麽會這麽年輕,往前倒推十八年,他才多大?”
“難道也是‘不老症’?”
路池愣了愣神,良久說不出話來。
中年婦女帶著他們過去後,三言兩語就給鄭啟年安排了活,他接著就離開了。
“他好像不認識我們?”
“是他,就是他,他還活著。”胖子顯得異常激動,“路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怎麽可能還活著呢,我可是砍了他好幾刀。”
“都是夢...”
“什麽?”
路池笑著搖了搖頭,給胖子使了個眼色:“你再去問下這裡的夥食怎麽樣,還有費用,盡量拖住了。”
朱友新慌不迭的點頭,找了個幌子兩人就分開了。
盡管路池此時的做法已經偏離了來之前的想法,不過他現在也顧不了這麽多了,隻想找個地方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