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池收到電話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而是聯系了顏也。
　距離上一次見到高業華也過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
　和顏也推測的一樣，他們下一次見面，將會是永別。
　“怎麽回事?”
　“具體情況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接到這個電話。”路池的臉色很難看，雖然他對高業華的感情不深，不過記憶中頻繁出現高業華的身影，以致於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他就知道這個人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生活裡。
　無法抹去了。
　兩人在車內沉默了一段時間，良久，顏也突然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路池點了點頭，肯定是出了大事。
　但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現在想起來，ATKG1對自己如此感興趣，他們會消失十來天的時間嗎。
　只有一種可能，他們變換了策略。
　“不好，一定是他們乾的。”路池心一驚，沉到了低谷。
　“明白了，他們轉移了目標，這些天一定在圍繞著高業華行動。”
　“該死。”顏也也忍不住咒罵了幾句。
　他緊皺著眉頭，猛踩油門，速度直線攀升。
　......
　一經波折，路池終於在房間裡見到了高業華。
　他閉著眼睛，面容安詳，像是熟睡了。
　房間裡很安靜。
　路池默默的看著他，回溯記憶時的片段畫面一下子全部湧現出來。
　“路先生，你別激動，經過我們這幾天的觀察診治，高先生已經出現了輕微腦死亡的跡象，並且他自己也有這種很強烈的感覺，趁著意識清醒之前，寫了幾句話，讓我轉交給你。”
　“什麽，高大爺有話轉交給我?”
　語鋒一轉，路池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沒錯，請跟我來。”
　高業華讓工作人員轉交給路池的是一頁手稿紙，上面只有寥寥數句。
　字跡歪曲，難以辨認，想必意識彌留之際的高業華已經很難自理了。
　見字如面，我不知道你是誰，你叫什麽名字，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你。
　沒有特別想交代的事情，因為我已經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但我總覺得要留下點什麽，你一定能夠看見。
　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這是我的使命。
　你就是我的使命。
　很遺憾，高業華到死已經完全忘記了路池。
　緊攢著手稿紙，路池神情凝重的問道:“除了這手稿紙，高大爺還有什麽東西留下嗎?”
　“沒有了，不過話說回來，高先生這幾天的確有些反常，他說有人回來看他，平常在院子裡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知道在等誰。”
　“等到了嗎?”
　路池心一驚，忙問道。
　“沒有。”著手負責處理這事的工作人員是個中年人，他愣了片刻後，搖頭。
　真沒有?
　路池詫異的和顏也對視了一眼。
　陷入深度昏迷的高業華會在腦死亡十二個小時之後在進行一次專業鑒定。
　一切仿佛塵埃落地。
　路池看著手稿紙上毫無意義的幾句話，突然感覺內心悲涼。
　如果這只是故事的開端呢，會不會繼續有人死亡?
　圍繞著自己，戰爭不斷的進行升級。
　走下樓之後，路池不爭氣的抹著眼淚。
　他感覺非常的壓抑。
　很顯然這並不是一次簡單的腦死亡。
　顏也同時也有很強烈的感覺，“其實，我更加傾向於謀殺。”
　路池聞聲一愣，呆呆的看著他，還沒等到他發問，顏也稍微思忖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只是我的直覺，我剛才注意到了，這所私立養老院的監控攝像頭很多，工作人員肯定對我們隱瞞了事實真相。”
　“但是不難理解，高業華在陷入腦死亡之前，肯定經歷了某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把ATKG1代入進來，一切就正常了。”
　“如果你是ATKG1的人，你會怎麽做?”
　“從高業華的記憶中得到我想要的信息。”路池稍加思索，脫口回答道。
　兩人對視了幾眼，各自默許了這個答案。
　太可怕了。
　“可是...盜取記憶會讓高業華陷入腦死亡嗎?”
　這個問題其實很俗套，可以換另外一種問題。
　那就是，如何會讓人在夢境中陷入腦死亡?
　路池沉默了，他想不通問題的答案，因為這聽起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或許答案就在第四層夢境中。”
　顏也眯著眼睛，似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在夢境中會死亡嗎?
　答案是肯定的，這一點毋庸質疑，只不過在夢境中死亡區別於臨床死亡。
　“第四層夢境...”路池幽幽的歎了口氣，老實說，他在考慮更加高等的夢境，第四層夢境就已經遠超出他們的想象，更加高等的夢境又會是如何的離奇。
　這個問題無疾而終。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對高業華腦死亡的第二次鑒定將會完成。
　屆時，他是一直躺在病床上，還是躺進棺材裡，也將會有定論。
　畢竟，私人養老院的資源有限。
　他們更加願意將高業華送進棺材。
　真扯淡，但這的確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高業華已經走了，去了另外一個國度。
　天空城還是夢魘，那就不得而知了。
　路池不免有些傷感起來，他不知道下一次在回溯記憶的夢境中見到高業華會如何，不知道自己是否會痛哭流涕。
　盡管面對著如此多的未知，路池還是期待有這一次見面的機會。
　......
　前一天夜裡， 顏也、蘇木槿和魔術師三人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家。
　他們甚至按奈不住心裡的激動，差點放棄路池再次進行第四層夢境的探究。
　索性，理智還是戰勝了瘋狂。
　因為夢想家不在，因為ATKG1的逼迫。
　這些客官因素迫使他們只是建立在文字性論述的交流上。
　“兩個第四層夢境不是空穴來風，我見到了，姑且將它們定義為【第四層夢境A】和【第四層夢境B】。一個真實，另外一個荒誕不經，介於現實和理想。”
　“這兩個四層夢境仿佛擁用了自我意識，他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這是兩個極端的對照實驗。”顏也輕舒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講道:“我在第四層夢境A中見到了更為真實的公寓樓，無一人生還。”
　“在第四層夢境B中，看見了一座倒映在天穹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