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池和顏也兩人對視了一眼。
　“老爺子，您還記得我呀?”
　“不記得了。”高業華搖了搖頭，臉色很古怪，“你們是誰?”
　不會吧，七秒鍾的記憶?
　路池眯起了眼睛，拉過顏也到一旁，問道:“能看出什麽嗎?”
　“他也失憶了。”
　這個‘也’字很關鍵，不得不說，顏也的洞察力很敏銳。
　“沒錯，患有很嚴重的阿爾茨海默病，昨天和你說的計劃看能行得通嗎?”
　“我知道你的顧慮，這一點問題不大，阿爾茨海默病是一種中樞神經系統的變性病，我們從他的潛意識世界中提取記憶是對心理的剖析，但現在的關鍵是，他已經散失了思考的能力，所以就沒辦法提取到特定記憶，可能就只是某個日常生活片段，不會對我們起到很大的幫助。”
　“可以就行了。”路池輕拍著顏也的肩膀，重重的點頭。
　他在賭，高業華一定在記憶深處留下了東西，“我們去第三層臆想夢境尋找答案，我想一定會有收獲。”
　顏也若有所思的‘唔’幾下，雖然他不知道路池的自信從何而來，但是有一點非常明確，他們已經在同一戰線上了，相互隱瞞欺騙都落不著好下場。
　回到房間裡，和工作人員招呼後，他們打算和高業華談談心。
　作為高業華真正意義上的監護人，他們通常不會拒絕老人家屬的請求。
　關緊窗簾，房間裡響起了舒緩的音樂。
　高業華出奇的信任這讓路池堅定了這次盜夢之旅。
　沒有遭到任何的抵抗，他們很順利的進入到了第一層夢境中。
　失去了自主思考能力的高業華，幾乎很難從他潛意識世界裡抓到特定的場景，路池和顏也從現實中來到虛妄的世界，午後的陽光很暖，大街上空無一人。
　“這是回到了利都小區?”
　路池啞然一笑，這可不太好，因為彼時的高業華記憶力就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沒有辦法，他帶著顏也進入小區，特定跑到花壇。
　西裝革履的老人坐在花壇林蔭下的長椅上小憩，等到他們兩人到了以後，像是有所察覺一樣，陡然驚醒:“方洲，怎麽沒去上課?”
　路池稍稍有些意外，因為‘方洲’這兩個字叫的簡直是乾脆。
　“你還記得我?”
　“不記得，我只能記住這世界獨有的氣味。”
　“氣味就能識別出人嗎?”這個問題是顏也問的，他很好奇能夠建立起這樣一個神秘龐大組織的實驗體到底都是些什麽人。
　“對，這是種抹不掉印記，刻在了靈魂深處。”
　路池若有所思的點頭，雖然很玄學，但是不可否置，的確如此。
　這已經不是高業華第一次靠識別氣味認出他來了。
　“高大爺，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看起來高業華的精神狀態還不錯，路池認真的想了想，便開口問道，索性不再去折騰了。
　能夠在第一層夢境中解決問題，就盡量不去第二層夢境，或是更高層夢境。
　“你問吧，我的記憶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您認識鄭啟年嗎?”
　高業華不假思索的點頭，回答:“他是個瘋子，你問這個幹嘛?”
　“我遇見他了。”路池面色一僵，冷冷的應聲道。
　“在瘋人院?嘿嘿，看來你還是回頭了。”
　“什麽意思?”
　路池顯得很激動，差點就揪住了他的衣領。
　“別緊張，這是好事，這是好事呀，反正我是等不到這一天了，不過我已經提前知道了答案，這不是什麽壞事。”
　“答案是什麽?”
　“答案有很多，你想知道哪一種?”
　“這正是我要問的呢，鄭啟年到底是什麽人，你們究竟對我做了什麽?”
　高業華並沒有立刻回答，他搖頭笑了笑:“怎麽了方洲，今天發這麽大火，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來做的，封鎖記憶，讓答案永遠塵封，截斷過來人的路。”
　“我讓你封鎖了我的記憶?”
　“沒錯，這是我們兩人的約定，不對...這是你和所有人的約定。”
　“都有誰?”
　路池越發的感到心慌，他們已經離真相很近了。
　“【0】、【1】、【2】、【3】、【4】、【5】、【6】、【7】，應該就這麽多了。”
　“八組對立實驗體！”路池驚得大叫了一聲，錯愕的看向了顏也，面色很難看:“那就是有十六個夢境殺手存在，一個鄭啟年就有夠頭疼的了，除去之前推算出來的四人，還有十二排開在外，如果他們還在這個組織裡...”
　路池不敢繼續往下想，頭皮一陣發麻。
　“實驗體?什麽實驗體?”高業華似乎來了興趣，他輕笑了一聲，淡淡的開口講道:“實驗就一定都能成功嗎?”
　顯然並不是。
　路池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多想了。
　高業華很精明，他吐出了一口濁氣，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說道:“我們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所以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如果最後還是打算殺回去的話，可以隨時重啟塵封的記憶，不論是誰，都可以完成為對方的許諾。”
　“我不行了，我老了，身子大不如從前，但是你還有希望。”
　“如果真的等不到秘密完全消失的那一天， 那就重新拾起丟失的東西，殺回巔峰，讓‘ATKG1’明白，任何生命都不容許踐踏。”
　高業華紅了眼眶，身子微微顫動，他長歎了一聲，哈哈大笑道:“既然你遇見了鄭啟年，這場回頭便是萬劫不複的重塑輝煌的征戰旅程就開始了。”
　“沒有撤退可言，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你會忘記我嗎?”
　“我...”
　路池一時間語塞，此時此刻他還是沒能夠調動一絲傷感的情緒來。
　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我們一起並肩作戰幾十載，作為一組對立實驗體，再也沒有其他人像我們這樣親密無間了，你也是唯一一個超脫原生實驗體的影子，我甘願為你付出，因為我把你當做了真正的朋友，而不是只為了犧牲對方的惡魔。”
　“我累了，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一樣的人存在，如果有...
　那就必須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