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呂正蒙到了何家,是帶著兒子呂易來的。剛剛到門口,何明輝就迎了出來,恭敬的請到了榮華堂。一路上走過來,呂正蒙就發現,何家的下人們變少了,但是,井然有序,好像又恢復到了何源在世的時候,甚至比何源在世的時候這秩序還要好,早就不是前幾個月一片懶散的模樣,不由得心裡暗暗點頭,看起來兒子說的對,何家這位四姑娘說不定是個真有本事的?
到了榮華堂,呂正蒙才發現,早就有一個俏生生的嬌小身影站著,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簡單卻一點都不輸氣勢,身姿筆直如松。呂正蒙當然認識,這正是好友嫡女何四姑娘何英華。旁邊還有一個比何英華稍微高一點點,也是一臉稚氣的孩子,正是何家的三少爺何明揚。
何英華兄妹見到呂正蒙忙行了禮,呂正蒙虛托一下說:“侄女,侄子不要多禮了。我聽聞何家現在是侄女管著家務,今日一見,覺得秩序井然,侄女倒是一個有才能的。我看了心裡也替何兄在天之靈歡喜。”
聽到呂正蒙提到父親,何明輝和何英華、何明揚都肅然,道了謝,請呂正蒙坐下。呂正蒙坐下後,何英華兄妹三個又和呂易見禮。呂易倒是有些納罕,何英華怎麽見到他都不避呢?雖然兩家是通家之好,何英華也不算小了,已經十二歲了,男女七歲就不同席呢。再說這何明揚,雖然也是常見的,可是也太小了,今天是商議正事的。怎麽讓這小孩子也參加?就算是何英華掌管家裡的家務,這商議的也不是家務啊,幹嘛還要留下?
呂正蒙正要寒暄,卻聽到何英華說:“自從我父親去了後,我們何家承蒙呂世叔的照顧,我們兄妹感激不盡。”
說完,何家三兄妹鄭重行禮。呂正蒙忙示意兒子呂易扶起來這兄妹三個說:“我和何兄是過命的交情,他突然去了,我怎麽能不照顧他的兒女。可惜,我力有不逮,幫不了大忙。”
何英華說:“呂世叔幫了我們這麽多,我們已經不好意思了。可是,何家目前的情況,呂世叔是清楚的。我們還需要厚顏請呂世叔出手幫我們一把,這樣我們何家才能東山再起。”
請呂家幫忙這個事情,呂家父子早有心理準備,甚至銀子都準備好了。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何英華會說他們的這一次幫忙能讓何家東山再起。這樣的話,何明輝兄弟兩個以前可是根本沒有說過。
呂家父子都是人精,他們對視了一眼,立刻都明白了,如今這何家,當家的可能是呂英華了。雖然對於一個女孩子這麽小就當了內外的家,十分奇怪,呂正蒙還是說:“侄女說吧,只要我能幫忙的,我一定鼎力相助。”
何英華緩緩的說:“我想請呂世叔幫忙四件事情。”
一聽居然有四件事情之多,呂家父子都有些懵了,不是說要賣宅子嗎?這頂多是一件事情,怎麽會是四件事情呢?
何英華接著說:“第一個事情,就是之前在帖子上說過的,我們家有幾個大宅子,想先抵出去,請呂世叔接手。借我們一些銀子。過後,我們手頭緩過來,還要連本帶利還給呂世叔,再把宅子贖回來。這個銀子可不少,需要三十萬兩。”
這麽一說,呂家父子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呂正蒙,之前,何家賣東西出來,都是說賣,這一次居然不是賣,居然是抵押,還說好了是借,不過是用宅子多質押罷了,這還真的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他說:“侄女是要這個還債吧?怎麽是三十萬兩銀子呢?據我說知,
何家現在欠了我們呂家,張家,蔣家一共六十萬兩銀子。還有,外面那些中小作坊的債務,大概還有近二十萬。就是不算我們呂家的,你們也有六十多萬的債務啊,怎麽只需要三十萬兩呢?” 何英華說:“其實,三十萬兩銀子已經不算少了。自從我何家出事之後,呂世叔幫助我們家的何止是三十萬兩?”
聽了這個話,呂家父子心裡都舒服一些。自從何家出事之後,何家陸續變賣產業,呂家出手買下了大部分,算起來還真的有四五十萬兩銀子。呂家雖然是豪富,但是,手裡能挪用的資金也不是很多, 把手頭的四五十萬兩銀子用完之後,現在再多一些,還真的是要啟用老本了。說不定還要向親戚伸手周轉一二。不過,他們這麽做是為了幫助何家,只要何家人知道情誼就好。
何英華繼續說著:“我質押借這三十萬兩銀子,不但需要呂世叔出錢,還要呂世叔出力才行。”
咦,出錢是自然,可是出力是什麽意思?一時間,呂家父子都不明白了。
何英華說:“這三十萬兩銀子,其中十萬兩銀子請呂世叔交給我。還有二十萬兩銀子,還想請呂世叔幫忙,請張家和蔣家的人過來,我們一起商議一下,關於我父親生前號召大家每家投入二十萬兩銀子在新織布機上面的事情。因為這個,我們三家每家都投入六十萬兩銀子。其中,我們何家的六十萬兩銀子,是向你們三家借的,每家借了二十萬兩銀子。”
“其實,這一項銀子是不用還的。當初可是說好了,要是匠作監把這個新織機做出來了,我們四家分享這個新技術。要是沒做出來,我們就一直等待。可是,蔣家背信棄義,家父一去,他們就先提出來要我們還借貸的那六十萬兩銀子。”
“平心而論,三家之所以願意無償借六十萬兩銀子給我們何家,那是因為我們何家願意把將來匠作監的新機子分享給大家。這是帶著大家一起賺錢的意思。可是到了蔣家這裡,就變成我們何家欠債了。我也不想和蔣家囉嗦。所以,想先請世叔借我銀子,我把蔣家這二十萬兩銀子先還上。至於欠呂家的和欠張家的,還想呂世叔說情,容我們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