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歌的話,竹霜降先是一愣,隨即沉默了下來。
白歌的手的觸感從頭髮上傳來,對於感覺比任何人都敏銳的竹霜降而言,這樣的體驗前所未有。
她想要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
“......不過,白歌,你是不是又認識了挺多漂亮的女孩子?”
竹霜降忽然說道,令白歌的動作驟然變得僵硬。
“沒、沒有啊,哪裡有漂亮的女孩子?”
白歌慌忙答道。
“我聽梧桐姐說有個煉金人偶什麽的......”
竹霜降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煉金人偶?不不不,那只是我繼承的遺產......準確的說,現在她已經是亞歷山大圖書館的人了。”
煉金人偶肯定不算女孩子對吧。
白歌想到。
“那還有個什麽金發的幼女什麽的......”
竹霜降暫且相信了白歌的說辭,卻又繼續問道。
“金發的幼女?不不不,那個不是人類,是深淵遺物的活性化產物而已......”
天災肯定也不算女孩子對吧。
白歌肯定地想到。
“還有銀發紅眼的偶像什麽的......”
竹霜降瞥了一眼白歌放手機的口袋。
“偶像?不不不,那是帶我飛的大佬,人家一巴掌可以打死十個我呢。”
柯露瓦是半神,半神肯定不算女孩子!
白歌十分確認這件事。
“那還有什麽年輕的老師什麽的......”
竹霜降眼睛一轉,又問道。
“那個是時梧桐吧,她是過來監視我的!”
白歌不假思索地反駁道。
要是知道阮清秋是時梧桐的應身,那白歌肯定不會接近對方半步。
更不用說還教升格者的知識什麽的了,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所以,你看,我其實沒有認識什麽漂亮的女孩子。”
白歌突然覺得這麽說就像那些男孩子安慰女朋友“我在外面沒有別的女人”一樣,內心湧現出了強烈的負罪感。
呸呸呸,自己本來就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沒有做出什麽逾越的事情,為什麽要有負罪感。
白歌內心一番糾結,忽然又有所明悟。
“那就好。”
竹霜降似乎相信了白歌的說辭,小腦袋微微一點,又揉了揉鼻子。
“不過,白歌,我告訴你,我其實可以聞到別人說謊時候的味道的哦。”
她這麽淡然地解釋道。
“我、我又沒有說謊。”
白歌立刻坐得腰板筆直。
“嗯,我也聞到了。”
竹霜降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她看著白歌,沉默片刻,接著說道。
“我現在是,嗯,三階的升格者,二階的襲名是【流螢斷續光】,是螢火蟲哦。”
竹霜降抬起手,將自己隱藏在發梢之間的右眼露出來。
那是明耀的金黃,代表著野獸原型。
她雙眼的顏色並不一樣,這種情況很少見,但考慮到竹霜降的右眼在成為升格者之前已經失明,所以大概這也是基於她內心的轉變而造成的吧。
升格者非人,但竹霜降並不想完全舍棄人類的身份,因此,才成了現在的模樣。
“野獸原型,螢火蟲?”
白歌倒是知道,野獸原型的升格者的歷史殘片大多是以舊時代某段與動物有關的歷史凝聚而成,比如田虹的太空小狗萊卡。
至於竹霜降的這個螢火蟲,他了解不多,只知道這是舊時代的一首詩。
而真正的螢火蟲,他只在舊時代的電影中看過。
這是已經在這顆星球上滅絕的物種。
“嗯,螢火蟲雖然小小一隻,但卻能夠發出光芒,據說,嗯,是梧桐姐說的,在舊時代,人類曾經向著星空發射了許多探測器,其中就有螢火蟲的,呃,什麽成分,說是那種成分一旦遇到生物就會發出熒光,所以,螢火蟲之光,是生命的光芒呢。”
竹霜降頗有些驕傲地說道。
雖然在白歌的刻板印象中,女孩子應該是挺害怕蟲子什麽的,不過看起來竹霜降並不在意,甚至還有些開心。
【流螢斷續光】給竹霜降提供的襲名能力就包括【信息素】這個感知能力,而在三階之後,這能力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達到了能夠分辨曾經位於此處存在動向的程度。
此外,還有【螢之光】的能力,就是能夠對目標進行標記並且追蹤,只要標記到了,哪怕遠隔萬裡,竹霜降也能夠掌握到對方的情況。
當然,也包括野獸原型的運動能力,感知能力等,竹霜降單純從體質上來看,並不比現在的白歌弱小。
“我三階的襲名是【莊生曉夢迷蝴蝶】,也就是蝴蝶。”
竹霜降沒有絲毫隱瞞,將作為升格者的,最重要的信息告訴了白歌。
“除了普通的感知能力以外,我還可以製造短暫的夢境與現實交融的空間,嗯,用升格者的話來說是【領域】吧,不過沒有那麽厲害,只是普通的幻覺而已。”
簡單確認了一下之後,白歌發現,【莊周夢蝶】這個能力,和柯露瓦命運原型的夢境編織能力類似,但原理並不相同。
命運原型是利用人的意識活動來控制夢境,催眠他人。
竹霜降則是信息素的反向利用。
人類之間並沒有信息素的傳遞與接收機制,竹霜降最開始也只能利用升格者的超凡能力“製造”出信息素來獲得信息,但三階之後,伴隨著能力的強化,竹霜降也能夠讓其他人“感知”到信息素的存在,從而利用對信息素的操控,來讓其他人產生幻覺。
這幻覺並非只是普通的假象,而是真正會讓人類的神經誤以為真的信息,如果竹霜降傳遞出了受傷的信息,那麽對象的身體就會產生對應的傷口,從而導致後續的各種影響。
而且這能力是范圍性的,可以同時讓多個人被拖拽入夢境之中,造成集體幻境,即使面對對此具有抵抗力的敵人,也能夠造成短暫的恍惚與失神。
對白歌而言,他還可以利用自己製造漏洞的能力,強行讓其他人忽略到能力影響的痕跡,從而不聲不響地幫助竹霜降達成控制,讓他人部分對現實的感知受到竹霜降的操控,可以說是很便利了。
不,這都不是重點。
“你也變成能夠獨立出來的升格者了啊......”
白歌有些感慨。
“嗯,雖然還沒追上你,不過我也在努力。”
竹霜降抿嘴一笑,隨即又有些扭捏。
“唔,其實,我在想,我可不可以在你身上留下一個標記......啊,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欲言又止,片刻之後,才歎息一聲,說道。
“......我擔心你又像之前一樣忽然就不見了。”
白歌默然。
他不知道竹霜降在等待白歌的時候是怎麽樣的心情。
但他很清楚,竹霜降此刻與白歌重逢之後,不願意再度離別的心情。
因為白歌也是一樣的。
曾經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的少女,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比起愧疚,白歌更多的是想要好好保護這個女孩子的想法。
他之所以會離開靜江,離開諸夏,經歷這些充滿坎坷與艱辛的旅途,也是為了再度相遇的時候,能夠讓她一直保持笑容。
“嗯。”
白歌點了點頭。
竹霜降忽然有些臉頰泛紅,她手指捏了捏衣角,又放開,又再度捏了捏,才終於下定決心一般站了起來,來到白歌的面前。
她俯下身子,小巧的腦袋輕輕湊了過來。
嘭——
窗外,五彩繽紛的禮花忽然炸響,那璀璨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構成了一幅絕景,照耀著所有人的臉龐。
這是宣告比賽結果公布的禮花。
此時此刻,在新普羅維登斯城市廣場的中央,臨時搭建起來的主席台之上,身為阿特拉斯財團的代表,金發的阿爾法瑞·歐米茄爾議員按動開關,【馬拉松】第一階段賽程的最終積分名次緩緩浮現在屏幕上。
只見名單的最上方,寫著積分第一位的名字。
吳用,諸夏重工。
...
...
新普羅維登斯市城市廣場的準備室內,阿爾法瑞·歐米茄爾結束了有關的宣布,回到了這裡。
保鏢都在門外,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阿爾法瑞·歐米茄爾坐在沙發上,輕聲歎息。
他手中,是【馬拉松】第一階段賽程的最終積分名次。
按照規則,現實第一位抵達的選手將會獲得兩百分的積分,這兩百分由威爾伯·奧威爾和亞瑟·海因萊因的組合拿到,另外,由於他們還獲得其中一個十個積分的寶藏,所以最終得分二百一十分。
而位於第一的,諸夏重工的吳用,雖然現實名次是第六名,但由於獲得了唯一的一個五十積分的寶藏,所以積分二百四十五分,逆襲獲得了第一名。
第三名則是極北的維薩裡昂·尤裡耶維奇,他拿到了四十積分的寶藏,並且排名在第三二十七位,獲得了兩百零四分。
之後基本就是按照現實抵達的順序,以托馬斯·克萊門,亞歷山大·巴普洛維奇,以及赫爾姆海姆車隊等在後方。
隨意掃了一眼名單,阿爾法瑞·歐米茄爾就將其放到一旁。
這名單並非重點。
其中肯定有不少升格者參賽者已經注意到了那【鋼之羽】的鱗片,從而引起好奇,接下來,只需要將這些對深淵遺物有所圖謀的參賽者們放置到荒原之上,這些參賽者就會像獵犬一般追逐著深淵遺物而去,尋找到阿特拉斯財團真正的目標。
阿爾法瑞·歐米茄爾並不擔心這些參賽者的生死,只要他們能夠接觸到那件深淵遺物的影響范圍,那麽勢必就會導致其活性化的進一步加劇,到那個時候,阿特拉斯財團就能準確把握住對方的位置,進行精確地收容深淵遺物。
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了解消息的人僅僅知道可能有深淵遺物存在罷了。
至於阿特拉斯財團與神聖同盟的深度合作,只有核心的數人知道。
正因此,他們才能打著舉辦【馬拉松】的幌子,進行如此規模龐大的荒原探索,當然他們也清楚,各個國家肯定不會那麽簡單就相信這是為了什麽舊時代的體育精神才舉辦的,必然會派出一些情報人員,不過那並不是大問題。
阿爾法瑞·歐米茄爾很清楚,自己家那位設計師應該是正在使用自己的力量強行壓製深淵遺物的活性化,或許這荒原的某個地方已經嚴重深淵化,產生了極為可怕的變異。
並且,由於深淵遺物的相互吸引,歷史殘片的相互吸引特性,這樣近乎完全活性化的深淵遺物,很容易吸引荒原上遊蕩的其他深淵遺物的注意,聚合成為就連半神都難以處理的小型深淵。
單靠一兩個情報人員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他們就算發現了深淵遺物,也只會被拖延其中,等待阿特拉斯財團和神聖同盟的幫助。
至於這件深淵遺物的本體......
阿爾法瑞·歐米茄爾腦中並未出現對應的信息。
這是為了防止自己遭到思維入侵從而泄漏消息而做的處理,即使阿爾法瑞·歐米茄爾被綁架,被半神拷問,也不會泄露出太多有關深淵遺物的情報。
明天,【馬拉松】第二階段的賽程即將開始。
第二階段將從新普羅維登斯市出發,進行超過六千公裡的漫長旅途,最終抵達位於神聖同盟與泛西海中間的補給站加拉帕戈斯。
這段賽程也將是極為漫長的一段賽程,預計持續時間將會超過兩個月,在此期間,選手們將會真正在荒原之上度過,面對荒原的危險與未知。
當然,在選手們出發之後的一天后,阿特拉斯財團的人員也會以保護出意外的選手為名義,跟著出發,以確保能夠第一時間發現目標。
按照阿爾法瑞·歐米茄爾的預計,深淵遺物大概率會在這一片區域出現,因此,他對於這段賽程尤為關注。
無論如何,阿爾法瑞·歐米茄爾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任何的內疚。
對他而言,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是超越當前時代人類的偉業。
如果必要的話,阿爾法瑞,·歐米茄爾不介意犧牲自己,成就這一切。
感受到了那內心湧動的情緒,他是如此確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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