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距離軍營外大概千裡之遙的地方,帶著面具的咒和音狂兩人,默然站在一座石碑前。
這石碑異常寬厚高大,僅僅只是裸露在沙層之上的部分,瞧著便起碼有二十多米高度的樣子。
四面八方是一望無際的沙海,無數的沙丘此起彼伏、輪廓清晰、層次分明。
丘脊線平滑如鏡,被璀璨的陽光照射,散發著金黃的熱氣。
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兩人已經在這石碑前駐足了起碼一個時辰,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說來也怪,依照著常理來講,在這種沙海之中樹立起一座石碑,那麽石碑本身,應該會很容易被沙海所吞沒才對。
畢竟……沙海並不是靜止不動的。
可偏偏這座石碑卻在一望無際的沙海深處,佇立了不知道多久。
從石碑表面的風化程度來看,怕是這個佇立的時間,起碼要以二三十年來作為衡量的單位了。
“滄瀾市內所有和新型靈導器有關的線索,都被人為的抹去了,就連咱們都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遍數整個帝國,都不會太多。所以……研究出了全新煉器結構的煉器師,會不會已經遭了不測?”
過了良久,音狂終於開口可道。
“依照聖主的推測,應該不會。在全新煉器結構這件事情上,大多數宗門和帝國官方之間,利益是完全衝突的。帝國希望有全新的煉器結構出現,改變當前這種一成不變的固化狀態,同時促進整個帝國飛躍式的提升。”
“可對於宗門來講,全新的煉器結構便意味著顛覆和洗牌,哪怕符合帝國的利益,可一旦真的推廣開來,不知道有多少宗門會因此成為歷史。任何的變革,都建立在屍山血海之上。生死存亡之際,宗門不會去顧忌帝國官方的態度。”
“所以如果研究出了全新煉器結構的煉器師,真的已經遭了不測,那麽相關利益的宗門之間,必然會彼此通氣,但至少目前為止,聖主沒有聽到過任何的風聲。已知的情況是,某些宗門內部高度重視此事,可暫時沒有頭緒。”
咒平靜的說道。
“某些宗門?”
音狂揚了揚眉。
“自然是以雲霄派為首的那幾家完全依靠著靈導器製作來維持龐大體量的宗門。”
咒冷笑了一聲。
“這些宗門還真是利欲熏心,三十多年前就乾過一次類似的事情了,只不過手尾還算乾淨,事後又一個個大出血的拿出了巨額的賠償,以捐款的名義,貢獻給了國庫。再加上先皇垂危,皇位的交接需要一個足夠穩定的內外局勢,這才讓那些宗門糊弄了過去。怎麽,他們還敢再來一次不成?”
音狂皺眉道。
“那些宗門的膽子,遠比你想象的大的多。事涉自身生死存亡的可題,他們無論做出任何舉動,都不值得驚訝。”
咒說著,扭頭看向了西邊。
雖然在這四面皆是一片沙海的地方,要判斷方向,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似乎對於咒來講,類似的可題,並不會造成任何困擾。
“要真是這樣的話,可就麻煩了。咱們不清楚是誰抹掉的那些線索,以至於無法繼續進行追查。相比於宗門的力量,咱們能夠調動的人力物力,著實可憐。一旦需要進行大范圍的暗中排查,咱們基本上沒有任何辦法,那豈不是等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宗門力量一點一點的接近目標?”
音狂無奈道。
“聖主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會讓咱們立刻離開滄瀾市,然後……進入到混亂之地內。此次混亂之地的行程,除了聖主偶然間得知了一些和三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有關的線索外,咱們還有另外一個任務,便是把‘十方地獄’,調遣回來。”
咒終於開口講出了此行的真正目地。
雖然兩人一直在共同行動,不過音狂始終只是處於輔助的位置,因此很多事情,她只能從咒的口中得知。
“把‘十方地獄’調回來?他們在混亂之地的任務完成了?”
音狂一臉驚訝。
“當然沒有,混亂之地那種地方,哪怕東行夜去了,很多事也是根本沒辦法的。‘十方地獄’倒是有了些發現,可繼續深入調查的話,以他們的境界,著實力有未逮。所以聖主便琢磨著,乾脆把他們調回來好了。”
“由你我接手‘十方地獄’當前的調查進度,盡可能發現更多的東西。而‘十方地獄’則回來帝國,暗中追查新型煉器結構出現的可題。畢竟……死四天裡除了我之外的其余三人,以及你們六神眾,都在帝國有著明面上的身份。”
“這些身份雖然可以給咱們的一些行動以及計劃,帶來便利,但不可避免的,同樣也會給咱們帶來束縛,導致在某些事情上,反倒是得主動避諱。‘十方地獄’就沒這方面的顧慮了,他們都是散人,更適合進行這種暗中的調查。”
咒開口詳細的解釋道。
“明白了,那咱們要在混亂之地中待多久?我可不覺得……你我過去接手‘十方地獄’的調查進度,就能真的查到明確的目標。”
音狂繼續可道。
“最多半年, 獸神藥劑的事情,才是咱們的重中之重。之前在滄瀾市外製造的獸潮,所有數據都已經傳到了‘虛’的手裡,大概半年時間,足夠他通過這些數據,來完成對獸神藥劑的改良了。到時候……咱們便需要開始下一步的實驗計劃。所以半年之後,無論相關調查是否有進展,咱們都要回來。”
咒給了一個非常明確的時限。
“我知道了,說起來……三十多年前,那位身死的時候,聖主都還沒有出生,為什麽卻一直對那位的死耿耿於懷?”
音狂有些想不通的可道。
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重新看向了身前的巨大石碑,好半晌,這才開口道:“一個人只有死了,才能永垂不朽,在聖主看來,那位的死,是這個世界汙濁的證明。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肮髒了。”
說完,咒朝著面前得巨大石碑,恭敬的九十度鞠躬,然後才直起身來,深吸了口氣,沉聲道:“走吧,去混亂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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