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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鹹魚的苦逼日常》第3章 受戒
  第二年。也許感覺寺內人氣不旺,大師兄這次下山時間稍長一些,回來時竟帶回了六個小蘿卜頭,最大的十歲,最小的才八歲。二師兄無暇他顧不願收徒,秦空又資歷不足,這些孩子只能由大師兄全部收歸門下。

  挑個吉日給這些孩子剃度後,這些小沙彌就成了三代弟子,為善字輩。至此天禪寺熱鬧了起來。

  這日傍晚秦空坐禪疲倦,起而行經,剛出房門便隱約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循聲而去卻是淨房內傳來的。他眉頭輕挑,等了半晌才見一個瘦小的小沙彌抹著眼睛出來。“呦,為了哭一場在淨房蹲半天,你不嫌味兒大啊?”

  那小沙彌聽到他的聲音卻是嚇的不敢動彈。眼前這孩子頂多十歲,面容黑瘦,眼睛腫著有些可憐,是這幫孩子中年紀最大的。他上前兩步摸了對方的光頭,柔聲問:“善果想家了?”他知道這孩子是海邊鹽戶的二子,因家中孩子多生活困窘,為了口包飯主動跟大師兄上山的。

  小沙彌善果見他和氣,不再懼怕,卻仍顯怯生生的。秦空心下微歎,有的為了吃飽,有的為祈福,有的為學藝,不論貧富總有孩子因為各種原因被送到寺院道觀等地,這是無法避免的。又聯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惻隱。

  “跟我來。”領著對方到了禪房,簡陋的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個蒲團和一張桌子,他伸手在床下拿了一把山核桃出來,單手捏碎遞了過去。這種時候食物是最好的勸慰方式了。

  秦空看著吃得香甜的善果,笑了。寺裡規矩大,剛來的人肯定不習慣,眼前的善果為了吃飽飯出家,絕想不到這裡其實也是要餓肚子的。就算自己入寺十年已經適應,但藏食物的惡習卻是保留了下來,去後山乾活的時候總尋摸些吃的留下,是以才有這些存貨。接著他又一愣,三師兄當時是不是也如自己這般?因果緣法,當真奇妙。

  因大師兄不總在寺內,他不在時教導弟子的任務便被分攤下來,二師兄教文,秦空在學習之外也多了教導這幫孩子武藝的工作。可他畢竟不是個嚴肅的人,練武時尚能板著臉,其他時間就裝不下去,一來二去混熟了,這幫孩子就沒事兒喜歡到他這裡來,總能得到一些吃的果腹不說。這個小師叔會講些他記得的童話故事給他們聽。有時記不清了,就現編一個,即便故事再枯燥,這幫孩子也聽得津津有味,極易滿足。

  期間方丈等長輩和兩個師兄也偷偷在院外看過,笑笑便不管了,秦空看這些人是小孩,殊不知在師父和師兄的眼裡,他也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秦空這一輩師兄弟雖然都是一個師父,但因師父乃文僧武功不高的關系,門下弟子的武功卻各有傳承。

  緣法大師兄從小跟隨還未修煉閉口禪的三師叔習武,三師叔半路出家,剃度前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俠客。是以大師兄所學繁雜,連江湖上一些旁門左道的法門也多有修習。

  二師兄和三師兄入山也近成年,二師兄不喜武力,頂多在別人練武的時候在旁活動活動手腳。三師兄的武學來自家傳,已有一定的火候,不好再改練佛門功夫。

  秦空拳腳由大師兄教導,內功絕對是天禪寺的真傳,尤其是《菩提玉身琉璃功》更是方丈的主修功法,本是傳給未來方丈的,在弟子殞命後方丈大師伯歎著氣看著寺裡的三瓜倆棗,索性都傳了下去,可惜大師兄武功已大成不願廢功重修,是以秦空是寺裡唯二修煉這種功法的和尚。

  這是一種內外兼修的絕頂法門,

和《天禪童子功》配合修煉則威力倍增,入門便有伏虎之力,練至小成則刀劍難傷,大成便可成金剛不壞之身,至於傳說中的圓滿據說直達佛家金身的境界,可惜目前無人能達到。  秦空在十七歲時,已將這門功夫練至小成。在與大師兄切磋得到對方稱讚後,他順理成章的提出要跟著下山看看。

  說來也可憐,入寺沒幾年的幾個小沙彌都被大師兄帶進城逛過,他這個做師叔的卻連山下村子都不得去。每次這幫小孩回來興高采烈的議論,他只能在一旁羨慕地聽著。十幾年了,整天面對一幫光腦殼,連頭髮是什麽樣他都快忘了,這心裡不長草才怪。

  可是這幾年師父看他更嚴。此次自然被嚴詞拒絕了。他鬱悶,也不敢問其他人,只能偷偷找了二師兄解惑。

  二師兄奇怪地瞄了他一眼,接著恍然大悟,同情道:“阿彌陀佛,師弟慧心眀澈自是不知其中道理。雖說出家人不在乎這具臭皮囊,可俗人愚昧。師弟這長相和個頭若是下山,是禍非福啊!”接著就是一歎,不再開口。

  啊?秦空聽了二師兄這話不由一愣,洗澡淨面時難免會在水中看到自己模樣。自從修煉《菩提玉身琉璃功》,他的皮膚白皙不少,面上容貌漸漸有了前世熟悉的樣子,雖然沒有頭髮,可臉畢竟還是那張臉,他看了好多年呢,自認雖然算是俊俏小帥哥一枚,可怎麽也達不到英俊到招禍的地步吧?難道這幫古代和尚的審美標準和自己不一樣?

  這就是禪宗講究一切不說破的壞處了,真真令人誤會。師父有怕他被山下妖精勾引過去的顧慮,最主要的還是因外界都打成狗腦子了,他長得白又具有出塵的氣質,更像是哪個出家避禍的貴公子,出去極容易引發不必要的爭端。不讓他下山也是怕麻煩。

  可秦空想岔了,以為自己審美出現問題,於是我們盛世美顏的秦空沙彌在每日早上洗臉時,都會對著自己水中的影子歎氣發呆上片刻,頗有些顧影自憐的意味。大師兄揪著問明緣由後吸了吸氣,哭笑不得地將師父的顧慮原原本本向他解釋一番,才始之恢復正常

  深知不可能將對方留在寺裡一輩子,心裡卻實在不放心這個念經有些念傻了的小師弟,大師兄開始教他輕功、暗器等等保命能力更強的招數,甚至秦空還學到了易容和一門神奇的腹語術。

  不知不覺間,秦空二十歲,已經滿足受戒條件。

  師父提起此事時秦空表現的有些抗拒。菩薩戒足足250條,若真受了,人生一點樂趣都沒了,哪還有自己的活路?

  最後還是大師兄笑眯眯地開導他:“有些戒律還是要守的,其余就看你本心了。”左手拍著他的肩膀,右手卻指向在場的方丈,接著又轉回點向自己。緣行一下悟了,欣然同意,現場隻留下師父的歎息。

  三月份,大師兄專門自臨縣來雲寺請來了七名老和尚,算上方丈等長輩正好湊足“三師七證”。當初二師兄和三師兄請的也是這些人,很少見外人的秦空對他們可謂印象深刻,是以方丈叫他入內侍奉時並不陌生,還尊敬地與諸位老僧合十見禮。對方見他禮數周到氣度不凡,無不滿意。又詢問了些佛經典故,見他回答的中規中矩,皆是誇讚。

  儀式期間,老和尚們由寺中長輩出面招待,秦空一直隨侍在側,聽他們論佛理聊見聞。心中卻暗自慶幸自己身在天禪寺,也幸好天禪寺屬於禪宗,若是不巧投身在哪個規矩森嚴看重戒法的大寺院中,算了,別想了,那太可怕……

  在三月十六這天,秦空受具足戒。原本來雲寺老僧還提議燃頂燒戒疤,方丈斷然拒絕道:“經律無此規定,志德和尚所為出於自願,形成規矩則損身而無意,此實為外道爾。”

  三天后也就是三月十九,繼續受菩薩戒。至此,秦空三壇大戒皆以受持。

  一個月的戒期中間還發生了件大事,蒙古人終於被趕走,大雍朝建立了。消息傳來的時候方丈和大師兄尤其興奮,到山下大肆采購一番慶祝。這日寺裡的齋菜種類繁多,格外可口。秦空也終於脫下身上補丁摞補丁的破舊僧袍,換上了新作的衣裳。

  戒期一過,秦空正式成為了一名修習大乘佛法的比丘僧,有了自己的度牒和袈裟。在長輩殷切目光中披上袈裟時,他雖然面上帶著淺笑,兩滴眼淚卻忍不住順臉框滴下,他清楚地知道,縈繞心頭的前塵往事終成夢幻,自此之後世上便再無秦空此人了,留下的只有一個和尚,法號緣行。

  正自我傷感無法自拔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自己的金手指悄然到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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