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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軍都尉府明面上有人跟隨欽差保護,暗地裡又有專門的人記錄欽差與各地員士紳的言談舉止,包括深夜是否請人進屋內密,行程途中是否突然送托行李包裹回家等。
密布各處的探子檢校都是朱元璋的耳目,欽差大臣也都不過是另類的魚餌罷了,貪官汙吏怎麽可能不咬一口,試圖把他們拖入水中呢?
當然了,親軍都尉府的探子檢校也不是沒有可能跟他們同流合汙,知情不報,甚至把貪贓枉法的官員和欽差判定為好官,這就又涉及到一個千古難題,誰來監察監察者有沒有犯罪。
大明連官員都俸祿都很低廉,那就更不用說那些探子檢校了,白花花的銀子可不是誰都能忍住不動心的,欽差忍不住親軍都尉府的人同樣如此。
這也就是為何朱標有意讓全旭的錦衣衛與親軍都尉府隔離開,這兩個組織的性質目的同樣,但人員組成的結構確是不同的,親軍都尉府是老朱用貼身的親軍和軍中選拔的斥候組成的,倒不能說他們不忠心,只不過這些人原本就是當兵的粗人,自小是沒有接受過什麽特殊培訓的。
特務機構最重要的是什麽,那就是自小灌輸的信念以及思想,他們能力可以弱些,但必須要保證死忠,軍中精銳的優點是戰鬥力高,缺點就是性格不穩,能當精銳的多半都是老兵油子。
而親軍都尉府之下的檢校探子就更不必說了,三教九流烏合之眾,本就是迫於親軍都尉府的勢力和利益才效命的,一旦利益足夠他們冒險,那他們的背叛本就是順理成章的,反正天高皇帝遠,哪有銀子實在。
親軍都尉府畢竟也是從亂世出來的,驟然到了這個太平盛世,有些習慣性的陋習沒有改掉,就跟那些開國勳貴們是一樣的,總覺得自己拚了命卻沒有得到應得的榮華富貴。
而全旭的錦衣衛則是朱標一路收攏的孤兒,倆者之間有根本的不同,朱標的東宮之所以這麽窮困,就是因為所有資源都投入到了那邊。
培育出來的錦衣衛不敢說一輩子都能保持忠君愛國的初心,但最起碼在他們成家立業之前的十年內可以保持足夠的信仰,這就足夠了,朱標本也不是打算要抹去他們的人性。
就算他們成家立業後退出錦衣衛,朱標也會根據他們在錦衣衛中所立的功勞安排到其余部門之中,作為天子親軍職任朝廷的緊要官職,畢竟再如何他們的忠心也要高於大多文官。
錦衣衛這種部門絕不能是父子相繼,也不能留任何老人讓他們結黨營私,必須時刻保持組織的乾淨以及思維的純粹,所以全旭那邊從沒停下收攏孤兒,就是為了培育出一批又一批的新鮮血液……………
朱標正想的功夫,朱元璋已經把那一小摞子奏章看完了,今日的絕大多數繁瑣朝務奏報都留在了中書省,只有事關軍國要事的奏章才會被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送到謹身殿。
隨後父子倆就各自靠在椅子上休息,倆人平日都在一起,沒什麽話要特別交流的,也不好出門閑逛或者再讓中書省送來奏章,畢竟老朱上午才昏倒過一次。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謹身殿內,光影之中灰塵起起伏伏,倆人都不知不覺的眯眼睡了過去,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唯有劉瑾不時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替換冰鑒。
而常洛華早就被馬皇后帶回坤寧宮休息了,一兩個時辰前還吵亂的皇宮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或許只有某些嬪妃還在自己的宮殿內氣憤的拿伺候的宮女太監發火吧。
父子倆在謹身殿呆到了傍晚,
等太醫又來請過一次脈後,聖上昏倒之事才算平穩度過,朱元璋徑直坐上龍攆去往坤寧宮休息,朱標則是順勢告退回東宮休息。回到東宮後餓了半天的朱標傳來禦膳拉上同樣剛回東宮的常洛華一起坐下:“明日我就要和父皇離京了,還不能確定何時回來,你留在宮裡安心養胎,不要胡思亂想。”
常洛華點頭說道:“正讓母后猜著了,我回宮前母后就說父皇可能因為義惠侯要去鳳陽老家一趟,不過倒是沒說連殿下都要去。”
朱標也沒解釋:“你不就不要操心了,我會把劉瑾留下伺候,這樣東宮事物也就有人幫你處理,你要是無聊就去母后那走一走,或者請嶽母進宮說話,左右我和父皇都出去了,嶽母就是留宿也沒什麽。”
常洛華乖巧的點頭然後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腹, 朱標見狀眼神也驟然溫和了許多,四個月了,真想不到自己這個歲數竟然就要當爹了,雖然還不知道男女,但終究是自己的血脈。
這時候膳食也都擺好了,劉瑾布菜之後朱標就大口吃了起來,餓的時候果然吃什麽都香,這一天他就吃了幾塊點心,茶水倒是沒少喝,但終究是不頂飽。
他身體還處於突飛猛長的發育期,一頓飯不吃就餓得慌,消化的也很快,一碗飯下肚才舒服的呼出一口氣,這才又開始細嚼慢咽。
常洛華眉眼彎彎的陪著他吃了半碗,她的食量也在上漲,不過人家是一天吃六七頓,自然不會太餓。
常洛華放下羹杓說道:“剛才接到家裡的信兒,說是爹給哥哥定下了一樁婚事。”
朱標聞言笑道:“常茂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定下了,女方是哪家的?”
常洛華回答道:“三書六聘還沒走呢,不過爹好像確實很中意,親自來信催促娘親派人過去相看,聽聞是保定知府於明遠的嫡女,今年正是及笄之年。”
朱標聞言放下筷子,自己太子妃貌似不太滿意,想了想說道:“於明遠此人是前元進士出身,品行不錯能力也頗為出眾,只不過他家身份是有些低了,常茂到底是開平王府世子,你若是不滿意我給嶽丈去信就是了。”
常洛華趕忙說道:“爺說的什麽話,我一個嫁出去的哪裡還能管得了娘家的事兒,只不過是實在不清楚這於家的根底,怕這是爹爹是被人灌酒應承下來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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