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放下茶杯正色的對李善長說道:“推胡惟庸上台也無所謂,畢竟父皇也很中意此人,但李相退養之後還是離他遠點吧,不要再有聯系了。”
李善長一愣,然後猛然想到了上次跟太子討論的話題,又想到朱元璋的心性。
李善長站起身對著朱標一拜:“老臣多謝太子殿下提點,真是險些晚節不保。”
朱標伸手虛扶說道:“李相想明白了就好,您也辛勞一生了,何必再操心,歸養之後自有榮華富貴等著您。
李善長是個明白人,蕭何都需要自汙以求自保,何況他李善長,人要想立身於世,就不得不精明些。
但是,精明、技巧要因人因地而異,有時候就不能太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樣的人屢見不鮮;過於方正、深得人心而引來殺身之禍者,史書上不勝枚舉。
為人處世不要處處顯露自己的聰明,必要時不但要把自己的聰明歸於別人,而且要善於自損形象,表現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樣子。寧可當時吃點虧,或者遭人唾罵,也要保全自己,免得惹禍上身。
李善長心中一歎,看來退養之後少不得要納幾房姬妾了。
朱標看著他寬慰道:“李祺還不錯,聽聞學問也有不少長進,就讓他隨本宮去山西處理遷民事宜吧。”
李善長趕忙致謝,這就是太子準備接受李祺作為東宮屬臣了,這可是對李家天大的恩德。
李善長心中有底後就開口說道:“淮西將帥家中有不少好苗子,未來都是殿下的臣屬,不如這次都帶過去吧。”
朱標一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他表達了護全李家的善意,李善長自然應該投桃報李,朱標現今已經不小了,也該有一批真正班底了.
那批士子朱標覺得其中難有什麽潛力大的,只能把目光轉向勳貴子弟。
淮西勳貴是必須要打壓,有很有必要消除一批不安分的,但是還保留的還是必須保留的。
朱標怎麽可能不知道把勳貴打壓沒了,文官就容易失去製衡,宋朝不就是以文趨武的制度,導致了一系列的後果。
歷史上的明朝倒不是因為制度,因為朱元璋的開國和朱棣的靖難,加上一系列的對外戰爭,這些戰爭誕生了大量名將和功勳世家,此時武將不論是對皇帝,還是對朝政都是有較大影響力的。如果正常發展,武將集團影響力會逐步下降,文官影響力會逐步上升,但這種變化只會是潛移默化的。
隨著朝政的穩定,戰爭的減少,武將必然要面臨話語權降低的問題,治理天下畢竟還是要靠文治,而且戰爭決策權也會逐步轉移到文官手中,這是大勢。
不過明朝武將的地位依舊沒有太過削弱,畢竟宋朝的教訓就在眼前,明朝前幾任皇帝都是把勳貴們榮養起來,武將們雖然不管事,但仗著皇帝的庇佑,也不怕文官們,雙方正好互相製衡,直到發生了——土木堡之變。
土木堡之變直接導致大量的精銳部隊陣亡,包括四朝老臣、名將張輔在內的武將也足有數十位,武將集團遭受重創。
更致命的是,隨後的北京保衛戰是在以於謙為首的文官指揮下完成的,問題是還成功了,這直接導致了文官集團聲望大震。而武將集團在經歷了靖難重新洗牌,以及土木堡之變的打擊後,影響力大為下降。
之後,武將統兵,文臣為帥現象很多,例如王陽明平定寧王之亂,胡宗憲剿滅倭寇。這些都加劇了戰爭決策權進一步向文官靠攏。
到了後來,二品武將遇上七品文官,經常都是要先下馬行禮避讓的。太子少保戚繼光寫信給同品級文官張居正,要自稱“門下走狗”。
文武不平絕非好事,朱標可以容忍文官比武官稍大半級,畢竟武官造反的威脅要遠遠大於文官,必要的削弱是要有的,如此也是對他們的保護。
但是像歷史上那樣是不行的,武官沒有了出路,那會還願意參軍報國,大家都考科舉就是了,反正當了武將也遠不如個小禦史。
而且朱標準備設立內閣作為文官的目標,那麽武將也得有個類似軍機處的機構,文武兩立,互不干涉,其間的矛盾衝突由皇帝居中調控。
武舉也當進行了,如此也給百姓們另一條出路,讀四書五經不成,練武學兵法韜略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而且以後要允許軍中將士們參考。
朱標點點頭說道:“只是李相也知道,本宮很少出宮,與那些將帥的子弟並不是太熟,可否請李相推薦一下。”
挑選班底也不是可以隨便挑選的,若是他們的父兄腦子不好,未來難免被株連,朱標也不想浪費心力培養要死的人。
朱標的地位太高了,哪怕是淮西勳貴中,能讓他注意的也只有那幾位大佬,其余的人到底品行如何朱標也不清楚,李善長作為淮西領袖,自然是最清楚的。
李善長捋著胡須想了一會,現在的情況還是蠻複雜的,胡惟庸已經接管了不少屬於他的人脈,已經跟其中幾個將帥稱兄道弟了,這些人腦子一般,恐怕難得善終,其子弟自然不能推薦給殿下。
李善長最後說了十余個名字,包括一些家中爵位較低,但屬於死忠的一些人家,這些人跟馬南山類似,腦子不靈光,但都是願意為朱家效死的人。
朱標滿意點點頭,他中意的人李善長都舉薦了,說明確實不錯。
正在倆人說話的功夫,外面傳來劉瑾通稟都聲音,原來是胡惟庸來拜見李善長,卻沒有想到朱標在這裡,但來都來了,自然是要拜見太子殿下的。
李善長看向他,朱標點點頭,李善長就高聲說了句:“讓胡惟庸進來拜見太子吧。”
外面的劉瑾一聽就應諾一聲,他也知道沒有朱標的示意,宰相也不能做主。
不一會胡惟庸就進來了,整理了一下衣服立刻朝著朱標拜倒下去:“臣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標沒有立刻讓他起來,而是說道:“剛才本宮路過,就聽見你與楊憲爭執,你們都是朝廷要員,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胡惟庸也不辯解,立刻俯首說道:“臣有罪,請殿下責罰。”
朱標滿意的點點頭,這要是跟他說此事的對錯,朱標才要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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