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章 【近墨者黑】

　這比利亞伯爵也是老『奸』巨猾之極。杜維鬱悶之余，偷眼打量這個家夥。心想:他想逃避責任，故意把擔子推到我身上……到底是戰是和，關系重大，不論結果如何，後必然得罪人多多，這樣的出風頭不討好的事情，我怎麽能讓他輕松?！

　況且杜維和比利亞伯爵打了幾次交道了，深知道這個家夥的圓滑。當日帝都的時候，杜維奴隸市場和比利亞伯爵家的管事起了衝突，這個伯爵居然就為了對自己示好，不惜把那個管事打斷了腿，扔自己的公爵府門口放了一天。

　這樣不惜讓自己大損顏面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可見這個伯爵大人是一個非常能隱忍的人！其實當初他根本沒有對杜維低頭的必要。雖然杜維爵位比他高，也受辰皇子榮寵。但是比利亞伯爵也是辰皇子還沒有當攝政王時候的舊識好友，而且一向都是站辰皇子一派的老人，不然的話，政變之後，他也不會扶搖直上，立刻就瓜分了原來所羅門家族的產業。

　他寧願自己丟了面子，也願意對杜維示弱，這樣的人……反而要小心！

　想到這裡，杜維緩緩笑了笑:“伯爵大人……”

　比利亞連忙笑道:“你我也是舊交了，這樣的稱呼，可就太見外啦。這樣，反正現也沒有外人，以後私下裡，你也別叫我伯爵，我也不尊你公爵。大家都輕松一些吧。”

　杜維想了想，笑道:“這樣，您的年紀比我大了多，而且又曾經是我父親的舊友，如果不介意，我就叫您一聲比利亞叔叔就是了。”

　伯爵哈哈一笑:“那今後私下裡，我就叫你一聲杜維好了。只是你可別覺得我佔了你的便宜。”

　兩人客套了一陣之後，就你一聲“比利亞叔叔”。我一聲“杜維”，叫得親熱得不亦樂乎。杜維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就笑道:“比利亞叔叔，你家族裡和草原上頗有生意來往，對草原上的一應事務也是熟悉，這次的談判，雖然攝政王名義上是讓我負責，不過我年輕又無經驗。當中地一些為難事情，還要靠您來主持了。”

　比利亞立刻搖頭，笑道:“這話可就見外了！杜維，你雖然年輕，但是說到名氣。可比我大了不止十倍啦。現大陸之上，誰不知道鬱金香公爵是一個天才魔法師?而且你來西北雖然短短一年，但是就創造了無數奇跡，何況。這次草原人潛進來……雖然戰功讓西北軍那幫家夥領了，但是明眼人多知道，西北軍不過是冒領，真正擊敗金狼頭的人是你。辰殿下看重你，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次的事情，你當仁不讓！我麽……旁邊為你搖旗呐喊也就是了。”

　杜維心裡不以為然，暗罵這家夥狡猾，臉上卻笑得越發親熱:“比利亞叔叔這番誇獎。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啦！不管如何，您的年紀比我大，這政務上的事情，您也比我熟悉多了……”

　“那也不過是我早生了幾年，虛長了些歲數而已。杜維，這次的談判，如果其中關節你還有什麽不明了了，我知無不言就是了。辰殿下派我來協助你。我一定會努力做好你的助手地。”

　兩人繞了半天。這個比利亞卻死死咬住“協助”這個詞語不松口，杜維歎了口氣。心知這個燙手的山芋對方是不肯接了。不由得苦笑一聲，放棄了心中的雜念。後凝神思了一會兒，收斂笑容，凜然道:“既然這樣……比利亞叔叔，你從帝都來，現帝都裡……軍部和辰殿下的口風，到底如何?”

　比利亞忽然眼神裡閃過一絲不以為然:“軍部?哼……統帥部的那幫大佬們還能如何，不過是一天吵三次，吵得天昏地暗。辰殿下也是不厭其煩。唉，你是不知道，現統帥部自己內部吵，到底打是不打。然後統帥部和財政部吵，到底要增加多少軍費預算。再然後呢，財政部和監察署吵，責怪監察署對情報掌控不利。後監察署又和統帥部吵，責怪西北軍不配合情報集工作……帝都裡是『亂』成了一團，我這裡說幾句不好聽的……哼，再這麽吵下去，也只是徒讓草原人看笑話！我看辰殿下這次把事情派到你手裡，把談判的地點也搬到樓蘭城來，也是為了不讓草原人看我們內訌，墮了自己的威風啊。”

　杜維聽了心中卻大怒。這個比利亞東拉西扯，說地都是現帝都裡的八卦……可這些事情，杜維何用他來告訴?自己就有帝都的消息來源！這個比利亞嘴巴死死的，就是一點兒口風都不肯『露』。

　杜維想到這裡，不由得臉上就『露』出幾分不滿來，哼了一聲，放下茶杯，淡淡道:“比利亞叔叔，現關著門，又沒有外人。你我的談話，出了門之後，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誠心相問……到底是戰是和，你私下裡地意思如何呢?”

　眼看杜維不耐煩了，比利亞也知道不能再裝了，裝烏龜裝得過火了，也是不好。就笑了笑:“杜維，你倒是心急。嗯……如果真得叫我看來麽……”

　他緩緩得抿了口茶，然後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壓低了聲音:“打不得！”

　杜維點了點頭，目光繼續緊緊盯著他。比利亞被杜維盯得無奈，才又繼續補充道:“這話也就是咱們私下裡說說了……呃，我看來，現草原和咱們帝國，就好像是一個即將成年的少年人，和一個生了大病的壯漢！雙方都是虎視眈眈，都恨不得一拳打倒對方，可都心中有顧忌。少年人還未成年，力氣沒有長成，隻想能多拖些日子，讓自己地身子長得強壯一些。勝算就能多一些。而病漢呢，大病一場，力氣大損，也想多拖一些日子，等自己病好了一些，力氣多恢復了一些。”

　杜維笑了笑:“那麽這麽說來，大家都是不想打了。”

　“也不全是這樣。”比利亞無奈的歎了口氣:“雙方都知道自己的情況，但也知道對方的情況。少年人雖然明白自己要時間來成長。但是也擔心時間一場，對方病漢地病好了，打起來加費力。而病漢也認為，自己雖然病沒好，但如果真等到自己病好的那一天，恐怕少年人也變成了成年人，力氣大，打起來就不容易了……這便是現的矛盾啦。”

　其實比利亞說的這些。杜維也是知道。但是他總需要『逼』這個副手表態才行。想到這裡，他繼續問道:“既然是矛盾，為什麽比利亞叔叔，你又說打不得呢?我倒是覺得，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怕將來打起來費事，不如乾脆現拚著付出一定得代價，把這個少年人打趴下，就算自己損失大一些。也一勞永逸。”

　比利亞伯爵心裡一跳，看著杜維狠狠地眼神，心中一突:這個小子倒是夠狠！不過他立刻道:“你的想法就和現帝都的那些主戰派一個論調了。不過……我看麽，這個論調雖然有道理，但是做起來也未免太難。一來呢，一旦我們對草原人動手，西北軍該怎麽處置?讓西北軍去打草原，先不說我們調不調得動這幫軍閥……嘿嘿。假如他們不聽調令怎麽辦?難道讓我們調集北方和南方的部隊，又或者把王城近衛軍開到西北來?那樣西北軍會有什麽反應?萬一打了起來，西北軍是幫我們還好。假如他們背後捅我們一刀子……那就壞了。”

　這句話就直接說到點子上了。

　帝國目前地狀況，實經不起一場戰爭的失敗！不論是剛剛上位的辰皇子也好，還是病態顯『露』的帝國也好。現需要地都是穩定！

　杜維眼看比利亞說了點兒真東西出來，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這樣看來，比利亞叔叔說的果然不錯，看來是打不得地啊！”

　比利亞卻趕緊道:“這個……我這也只是自己地一點看法。做不得準的！杜維。你身為這次的全權負責之人，可聽而不可盲從。大主意。還是要你自己拿捏的好。辰殿下對你信任之極，而且，我看殿下現自己也沒有一個決定，所以才會把權力交給你。如果你決定要打，我想殿下多半也會支持你打的！我來之前，聽說了帝都裡，殿下一連兩天，都召集了軍方地幾位大佬進皇宮裡徹夜長談到天亮呢！”

　杜維心中冷笑，真的是放權給自己麽?恐怕是讓自己當惡人吧！

　杜維來自前世的那個世界，自然是知道“弱國無外交”這個道理的！試想，假如當美國地外交發言人，自然是風光無限，要打伊拉克就打伊拉克，要打阿富汗就打阿富汗。可如果是清末的李鴻章，那就慘了！

　倒霉的是，不論是是戰是和，自己恐怕都要得罪一幫帝都的權貴了。

　自己主張戰，那就得罪了鴿派。如果主和，那就得罪了鷹派。

　和比利亞談了會兒之後，這個老狐狸借口長途旅途勞累，先下去休息了。杜維卻立刻找來了菲利普商量。杜維現是越發的依仗這個成長飛速的幕僚了，而且身邊的隆巴頓等武將，開始的時候也頗為看不起這個文弱地年輕人，但是後來漸漸的對他尊敬起來，私下裡都覺得這個年輕人，絕對是一個宰相之才。

　和杜維談了會兒之後，菲利普思了會兒，忽然提出了一個辦法。

　“公爵大人，我倒是覺得，可打可不打！這個決定權，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既然辰皇子丟給了你，你就不能丟給別人麽?”

　杜維苦笑道:“我倒是想丟給比利亞，不過這個家夥比油還滑，死活不肯上當啊。”

　菲利普笑了笑，低聲道:“丟給自己人是丟不掉的……那麽，不妨丟給草原人呢?”

　“嗯?”杜維眼睛一亮！這話就猶如一道亮光，立刻照亮了心中的『迷』霧。杜維讚賞的看了菲利普一眼，忽而笑道:“好你個菲利普，一年多來，你現的點子可是越來越狡猾了！”

　菲利普也是輕輕一笑，躬身道:“大人的身邊做事……嗯，您當初和我說地那句話叫什麽來著……啊，是了:靠近紅就變紅，靠近黑就變黑。”

　杜維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一句:“什麽東西……我說地是近朱者赤， 近墨著黑！”

　羅蘭帝國的人看來果然無法明白真正地東方文化啊。不過杜維隨即醒悟過來，笑罵了一句:“好你個菲利普，這是拐著彎來說，你的卑鄙是跟我學的了?”

　菲利普微微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有的主意，杜維立刻輕松了許多。於是就下令著手準備談判的事情了。

　比利亞伯爵帶來了滿滿一馬車的文件。其中足足有兩大箱子，都是之前帝都談判多日的談判記要。杜維大略的翻了翻，卻沒有什麽實東西，滿紙都是記錄的一些雙方互噴口水的東西，實沒有什麽有營養的內容。

　就好像兩個『色』厲內荏的家夥互相叫囂“你來打我啊！”“有種你先動手！”“有種你先動手！”“你先打！”“你先打！”

　這些政客的口水，和頑童的吵架，其實也不過就是辭藻華麗一些罷了。

　嗯……把這燙手山芋丟給草原人……倒是一個極好的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