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加布裡的抉擇】

　提到成年禮的時候，加布裡的神『色』還算從容，可當杜維提到“未婚妻”這幾個字，加布裡的表情卻有了那麽幾分不自然，他似乎看了自己的兄長一眼，卻故意跳開了話題:“我聽說，你殺了一個神聖騎士，還是大騎士長。”

　加布裡看著杜維的臉『色』。

　杜維微微皺眉，然後才笑道:“哦，消息傳得這麽快啊。”

　加布裡歎了口氣，略微有些憂慮:“哥哥，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總有你的道理。所以不管你做什麽事情，我都會站你這邊……不過，你別忘了，我們的母親，是教會的虔誠信徒。得知這個消息，母親很難過的。”

　杜維思了一下，忽然冷笑道:“哼，是羅林平原上的教會宗教所，跑到家裡說了什麽了?”

　“……科特行省的宗教所大教正，我動身之前，到家裡來過一次，名義上是送我幾件禮物，祝賀我即將舉辦成年禮，不過……肯定是故意把一些話傳通過家裡的仆人的嘴巴，再傳到母親的耳朵裡了。”

　杜維嘿嘿冷笑:“這些神棍，總是喜歡玩兒這些陰招。”他看了弟弟一眼:“你怎麽做的?”

　加布裡眼神裡『露』出了一絲堅毅:“還能怎麽做?我臨出來之前，把家裡兩個母親面前『亂』嚼舌頭的仆人打斷了腿丟了出去，然後告訴母親，皇權和神權的鬥爭從來都存，現咱們家既然緊緊的和皇室綁一起，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做的。至於科特行省的教會……我已經下令。今年的宗教貢獻稅，降低五成，諒這些家夥也不敢跑到帝都來告狀。”

　杜維笑了笑，對弟弟地成長很是滿意，畢竟，未來要掌管羅林家族的人，可不能是一隻溫柔的綿羊，必須是一隻敢於打擊一切挑釁自己領地的獅子！

　“對了。你的成年禮之後，就是兩件大事，一個自然是成婚了，要迎娶你的未婚妻，第二麽……就是你的前途。按照以往的傳統，羅林家族地繼承人，自然是要進軍方的，你自己有什麽想法沒有?”

　兄弟兩人騎馬上並頭而行。杜維的問題提出之後，加布裡沒有立刻回答，卻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少年的臉上滿是真誠的表情:“哥哥。你希望我去哪裡?”

　杜維愣了一下，他看著已經長大的弟弟，微笑道:“你長大了，不是什麽事情都要聽我安排的。你應該有自己地主張，我只能給你一些意見，卻不能再幫你決定什麽。”

　說著，杜維忽然勒住了馬，看了看弟弟坐馬上挺直的脊梁，忽而笑了笑，隨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風，丟給了加布裡。柔聲道:“帝都畢竟不是南方，晚上還是很冷的，你把這東西披上。”

　加布裡望著哥哥，看著哥哥的臉龐，兄弟兩人地相貌有五六成相似，不過相比之下，倒是十四歲的加布裡偏重於羅林家族傳統的形象:強壯，臉龐的輪廓也較方一些。甚至才不滿十五歲。他地臉上已經生出了一些淡淡的絨『毛』狀的柔軟胡須來。倒是杜維，這個羅林家族的長子。卻似乎比弟弟還要瘦了一些，肩膀也不似加布裡那麽寬闊。

　從這點看來，加布裡長大之後，只怕會比杜維像是老雷蒙伯爵，一個帝國武將的形象。

　反而杜維，卻像是一個文臣了。

　望了哥哥兩眼之後，加布裡立刻毫不猶豫的將披風裹上。杜維滿意的笑了:“好了，說吧，你自己有什麽想法。你先和我說說，現再怎麽說我也有一些地位了，你想去哪個部門，我一定會讓你如願的。”

　“我想去軍隊，當統兵地軍官，哪怕是從低級軍官做起，就像父親當年一樣。”加布裡的聲音很堅定:“我不想直接去統帥部當一個文職軍人，那樣太沒意思。”

　“去軍隊當低級軍官做起?”杜維沉『吟』了會兒，卻不再說話了。

　兄弟兩人都保持了沉默，不過加布裡卻偶爾不時的偷偷打量杜維，看著杜維的眼神變化，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哥哥會不會支持自己的決定。

　他做出這樣的選擇是有原因的。他們的父親，已故地羅林家族上代族長雷蒙伯爵，當年雷蒙年輕地時候，成年禮之後，就是直接以伯爵的身份進入了帝隊，而不是選擇統帥部做文職，直接進入了北方暴風軍團裡，當了三年地低級軍官，從騎長做起，然後是隊長，後三年內一直做到了統領軍官。

　當然，這種升官的速度，自然是火箭一樣的，畢竟他的身份是帝國羅林家族的繼承人。可就算這樣，貴族之中已經算是很少見的，因為大多數豪門貴族，都不會把自己的繼承人送到條件艱苦的軍隊基層去吃苦頭，而是會選擇帝都的各個部門裡謀取一個好的職位，然後慢慢的混資歷，到了一定年紀了，再派到地方軍隊裡，直接擔任高級軍官，混個幾年，弄一些“剿匪”和“維護地方治安”之類的功績，就可以光榮返回帝都，軍方弄一個將軍軍銜，或者統帥部裡謀取一個級別不低的職位……

　這才是大部分豪門貴族繼承人的仕途，很順，而且不用吃太多苦頭。

　當年雷蒙算是一個異數，他拒絕了留帝都的軍方統帥部，而是跑到帝國四大主戰軍團之中條件艱苦，守護北方冰封森林的暴風軍團，雖然三年就升到了統領軍官，也是靠了家族的影響力，不過他肯吃苦，卻是大家都很佩服的，而且。暴風軍團算是帝國當初艱苦的地方，他曾經親自帶著軍隊和冰封森林裡的魔獸搏鬥過，也和那些偷獵的走私傭兵團真刀真槍地打過，受過傷，也立過功，這些卻是毫不注水的實際功勞。

　原本他這麽做，已經足以讓人對他生出敬佩了，所有人都認為。身為一個帝國赫赫有名的武勳家族的繼承人，他這麽做，已經足以展現他的優秀了，那麽他應該可以回帝都去享福了。

　可是他沒有！

　他又跑到了西北軍團！擔任了一年的騎兵團的團長，帶人西北和那些凶殘的馬匪，和草原人廝殺了一陣！

　可以說，帝國艱苦地兩個主戰軍團，他都去過。吃過苦，流過血！

　帝國和平了兩百年，豪門貴族，包括了很多所謂的武勳世家，都已經漸漸的平庸。變得沉『迷』於和平，很少有人願意像雷蒙那麽肯吃虧和磨練自己了。

　現，很顯然，加布裡也希望追述父親的足跡。

　杜維沉思。沒有立刻回答加布裡，而是兩人一路回了帝都的公爵府。

　來到了家門口，看著熟悉的宅子和庭院，雖然經過了擴建，現的公爵府比從前的伯爵府要看上去華美堂皇。

　“你地伯爵府，現還沒有選好地址。”杜維笑道:“近事情太多了。而且，我要對你抱歉，這個家……原來應該是你的。可是殿下卻賞給了我當公爵府了，所以，過些日子，你還要搬家。”

　加布裡哈哈一笑:“好了，我的哥哥，這家是你的，也就是我的，兄弟兩人之間。沒什麽需要分地。”

　仆人們過來牽走了馬。隨同加布裡一起進京的護衛騎兵也下去休息了，杜維直接帶著弟弟。先回到了書房裡。

　片刻之後，仆人們送來了晚餐，兄弟兩人就坐書房裡的桌前，簡單的吃了一頓烤肉。

　加布裡吃得很是香甜，後擦了擦嘴，笑道:“說起烤肉，還是哥哥你親手做地好吃。”

　“反正你現來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得了空，我做給你吃。”杜維笑了笑。

　隨後他輕輕丟掉了手裡的小刀，臉『色』恢復了嚴肅，看著弟弟:“好了，我們談談。”

　加布裡也是臉『色』肅然，和杜維兩人坐回到了書桌前，看著兄長嚴肅的臉龐，還有微微蹙著的眉頭。加布裡能感覺到，隨著兄長的年紀漸漸長大，爵位和官職越來越高，手裡的權柄越來越重，那眉宇之間的威勢，也越發地厚重了。

　此刻坐哥哥的面前，加布裡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現看著哥哥，就仿佛當年看著威嚴的父親那樣。

　“你想去軍隊的底層磨練自己，我為你的勇氣感到驕傲。”杜維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很低沉:“你想去哪支軍隊?”

　加布裡笑了，他聽出，看來哥哥是支持自己的想法地:“地方守備軍自然不用考慮了，你也知道那些地方守備軍地樣子！一盤散沙，去了那種地方，只怕會把我也弄得懶惰了。”

　“不，加布裡。”杜維搖頭:“你羅林平原或許不知道，其實這近兩年來，攝政王殿下一直整頓地方守備軍，裁軍裁了一大批地方守備軍的冗雜人員，而日常訓練和軍記也經過了整頓，比當年要好了很多。”

　“反正我不想去地方守備軍。”加布裡嘟囔了一句。

　杜維笑了:“不去就不去，那麽你想去主戰軍團?還是王城近衛軍?”

　“王城近衛軍就算了吧！王城近衛軍還是駐扎帝都，我就是不想留帝都。”

　杜維歎了口氣，他隱約地猜到了弟弟的打算，不過為了尊重弟弟，他還是問道:“你想去哪裡?”

　加布裡笑了笑，他扳著手指道:“那個成立的雷神之鞭，我本來是很感興趣的，成立的這個軍團，聽說武器裝備都相當不錯，很多式武器都是優先他們，我很想去的。不過這個軍團的統帥是阿爾帕伊，雖然我一直留羅林平原，不過我也知道，這個阿爾帕伊和哥哥你不對盤。是咱們家的敵人，所以我自然不能去他的手下，否則還不給他整得半死啊。”

　杜維笑了，看著弟弟臉上『露』出了自己熟悉的孩子氣，心裡有些溫暖。

　“南方軍團也不用說了，常年守那個沼澤之前，輻『射』南方……可南方太和平了，而且南方軍團多年來一直裁軍和抽調人。海軍擴建了，從南方軍團抽調一批，王城近衛軍清洗的時候，又從南方軍團抽調一批，這次雷神之鞭成立地時候，還是從南方軍團抽調了一批骨乾。現的南方軍團只剩一個空架子了，實際的戰鬥力，恐怕還不如地方守備軍呢！我可不要去那種無聊的地方。”

　“難道你想去北方?”杜維面『色』凝重。

　“是的。暴風軍團是我的第一選擇。”加布裡笑道:“你也知道，父親年輕的時候，早就是去暴風軍團服役，現的軍團長羅斯托克將軍，是父親當年地好朋友。我去的話，他應該會照顧我的，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

　杜維心裡歎息，臉上卻不動聲『色』。緩緩道:“除了暴風軍團呢?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去西北師團也不錯。”加布裡笑了笑:“不過那是你的地方，西北師也是受你這個西北軍政大臣節製的，算是你的軍隊，我雖然對哪裡有興趣，可是我擔心別人會說閑話。我是想磨練自己，不想待羽翼的保護之下。”

　後一句話，表『露』了加布裡的心跡。

　杜維隱隱地，眉頭就鎖了起來。

　因為他很清楚。這兩個選擇，都很不好！非常不好！！

　如果是和平時期，杜維當然不反對弟弟去吃點兒苦頭，去暴風軍團也不錯，雖然冰封森林可能會有些危險，不過只要多派幾個家族的高手護衛，應該沒有大問題。

　父親當年不就是這麽過來的嗎。

　可是，現不同了！

　加布裡不知道。可杜維卻是知道的！

　未來的一年之內。罪民異族會從北方入侵，那個時候。暴風軍團首當其衝！

　雖然杜維不想打擊弟弟地積極『性』，可是身為哥哥，他也是有私心的！未來的戰爭之中，作為防禦帝國第一線的暴風軍團，將會是第一個和罪民大軍交火地軍隊，傷亡率必然非常高！

　他不想自己的弟弟去冒險！

　而西北師團……其實這個軍隊根本就是杜維和辰皇子兩人弄出的一個幌子！

　這個西北師，其實根本就不是陸軍！因為西北軍團覆滅之後，草原上的威脅，已經被杜維先擋外面了，那麽西北就沒有必要駐扎大軍了。這個西北師，其實是杜維和辰皇子兩人悄悄弄出來的……

　未來的帝國空軍！

　這兩年多來，帝國西北建立的大型工廠，生產出了源源不斷的熱氣球飛艇，經過了技術上地改裝和之後，已經開始大規模的裝備給了西北師團，而且還進行了很多訓練，這支軍隊，將會未來的大戰之中派上用場！

　這支西北師團，未來的帝國空軍的雛形，肯定會要戰場上和罪民死拚的。杜維為了弟弟的生命安全，可不想讓加布裡去當飛行員！

　想起白河愁給自己用巫術傳回來的信裡，描述地罪民地戰力。

　那些實力勘比人類中階武士的犀牛戰士，還有那些可以隨時狂化提升戰鬥力地獸人士兵……矮人族弄出來的威力十足的戰鬥機器。

　再看看弟弟年輕的臉龐。

　杜維堅決了搖了搖頭！

　“弟弟，我說了，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我也不會強求你做什麽。但是，身為你的哥哥，我需要說出我的意見。”杜維面『色』凝重，眼神緊緊的盯著加布裡:“我個人……反對你去暴風軍團或者西北師團。”

　“為什麽?”加布裡沒有立刻的著急反駁，而是很沉穩的對杜維提出了疑問。

　這個表現讓杜維很滿意。很好，弟弟終於有了幾分成年人的樣子，而不是像個『毛』『毛』躁躁的小孩子了。

　“我不隱瞞你。”杜維歎了口氣，他壓低了聲音:“這件事情現還是一個秘密，但是半年之後，就會公布出來。”

　他忽然從桌子下拿出了一張帝國的地圖來。桌上鋪平，抬手指了冰封森林的地方:“我想你知道兩年之前冰封森林發生地魔獸肆虐的事情了，那次事情讓暴風軍團損失慘重。”

　“知道。”

　“很好！那麽我告訴你，這只是一個前奏。”杜維的聲音充滿了森然的冷酷味道:“未來的一年之內，北方，冰封森林以北，會有大批大批……我們從來不知道，也從來不認識的邪惡的種族入侵！它們不是人類。而是異族，它們擁有至少超過百萬的軍隊，和強大地戰鬥力！它們的目標可不是像那些魔獸那樣鬧一陣子就走。而是為了……滅絕人類！這是一場大戰爭！冰封森林將會是前線！”

　加布裡驚呆了。

　房間裡陡然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靜！

　年輕的加布裡看著哥哥的眼神，又看了看地圖上冰封森林的位置。

　這樣一個消息，任何人片刻之間恐怕都很難相信和接受！

　大陸和平了數百年了！一直以來，對於羅蘭帝國的人來說，唯一所知道的敵人，無非就是西北軍團這個割據軍閥。現已經被杜維鏟平了。

　還有就是乞力馬羅山之外地草原，那些草原蠻子，可是也不過是地方禍患而已，不算什麽大的威脅。

　如果再勉強追究的話，或許還有南洋……不過驕傲的羅蘭人。可不會把那些拿著長矛劃著小船的土著當作“敵人”他們沒有資格！

　“北方?”

　“冰封森林以北?”

　“不是人類地異族?”

　加布裡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他看得出來，哥哥絕對不是開玩笑！

　“現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帝都裡，只有攝政王殿下。他或許已經告訴了羅布斯切爾大人，不過也僅僅限於帝國的核心權力小圈子，不會超過五個人。而除此之外，知道這個消息的，就只有神殿地教宗……還有，魔法工會的雅戈道格『主席』，應該也被告知了。”

　杜維緩緩的挪了挪手指:“你也知道，我們帝國的北方。建立了一條軍事防線，是以帝國一級軍事要塞的級別建造的一條很長的防線卡巴斯基防線！如果只是為了防止魔獸肆虐，我們有必要不惜成本建造這麽一條防線嗎?我的弟弟……”

　杜維地聲音充滿了冷酷:“對外的消息，這條防線是按照帝國一級軍事要塞建造的，可實際上，它的建造標準和成本要高得多！我這條防線上投入了一千六百萬金幣！帝國還付出了十萬人以上的勞工和民夫，帝國工房署幾乎一半的人都調集到北方去了。這條防線低的城牆都高達十五米，我們哪裡裝備了打量的弩炮和防禦器械。防線之後地軍事要塞。規模足以駐扎超過三個軍團地兵力，還有打量的武器和糧草地儲存……這一年來。南方的糧食被源源不斷的運輸到了北方，還有西北，我花費了無數的精力，從西北草原壓榨了打量的牛羊馬匹出來。包括了成立的雷神之鞭軍團，還有我的西北師，都會近期北上，和暴風軍團回合，然後……這條防線，將是我們抵禦入侵者的城牆！”

　加布裡終於開口了，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這些入侵者，很強大嗎?”

　“非常強大。”杜維苦笑，他這三年來的壓力，第一次可以和自己的親人訴說:“強大得讓我毫無把握！這些入侵者單體戰鬥力遠遠我們人類之上。而且……他們還擁有智慧，仇恨，決心……等等一切！”

　杜維歎了口氣，他的臉上顯疲憊。

　事實上，這三年來他一直很疲憊！只不過自己的部屬面前，他是領袖，他不能『露』出絲毫的軟弱，可是現，信任的親弟弟面前，他才可以表『露』自己的疲倦之態。

　“這不是西北戰爭。不是西北軍團那種地方軍閥，打上兩三個月就能剿平。也不是二十年前的草原戰爭，一兩年就能結束……這是一場衛國戰爭，或者說是‘人類保衛戰’，我甚至懷疑，這場戰爭會持續十年，二十年……甚至長！”

　杜維心裡卻想起了萬年前的那兩次“神話時代戰爭”。

　那個黑暗地時代，足足打了整整一百年啊！！

　沉默……

　兄弟兩人對視無語。

　杜維卻忽然笑了笑。轉身從書架後『摸』出了一個水晶瓶子，瓶子裡是藏好的美酒這個習慣，杜維也是和父親老雷蒙學的。

　他擰開了瓶蓋，遞給弟弟:“我想你現一定需要喝兩口。”

　加布裡苦笑了一聲:“看來我的確需要。”

　他一把抓過了酒瓶，狠狠的灌下了一小半，因為喝得太快，還嗆了幾下。

　看著弟弟咳嗽的臉都紅了，杜維終於溫和的笑了笑:“你很勇敢。加布裡。至少你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沒有害怕得『尿』褲子。如果是普通人知道了我們人類即將面對這麽大的一個滅國滅種地危機，恐怕大部分人都會恐慌得崩潰的。”

　“這……這消息為什麽一直沒有公布?”加布裡苦笑。

　“這消息三年前就知道了。”杜維苦笑道:“可是我們需要時間備戰！你想，如果這個消息一旦公布，那麽人類世界爆發出多大的恐慌和混『亂』?那種恐懼充斥之下。帝國會出現很多內『亂』。絕望之下，人人無心生產……那樣可不行！我們需要三年時間，需要這三年裡，讓農夫繼續耕種。這樣帝國才能儲存糧食。讓工匠繼續生產，帝隊才能得到充足的武器裝備。讓商人繼續流通，帝國財政才能等到足夠的軍費！還有，這三年裡，我們不惜代價，掃平了西北軍的軍閥，消除了內患……你想，如果這個消息公布早了。我們自己內部恐怕早就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了！可現很好，大部分人不知道，所以我們做好了備戰的軍隊，軍隊的整頓，武器糧草地積累，財政的儲備，還有北方的防線的修建……”

　“可總是要公布的。”加布裡低聲道。

　“會地，會幾個月之內。”杜維歎了口氣:“然後。預期會出現混『亂』。不過幸好，我們做好了彈壓混『亂』的準備。地方守備軍的整頓，還有西北的軍閥已經消滅了，至少我們不需要為內部而擔憂。至於人民地恐慌……這是免不了的。不過糧食和武器已經生產得足夠了。恐慌就恐慌吧，至於這點……相信我們的精神領袖，教會的教宗大人，會想辦法平息這種惶恐的。畢竟，他是精神領袖。”

　咕嘟咕嘟。

　加布裡又狠狠的灌了幾口酒。

　此刻，酒精的刺激之下，才能讓這個年輕人顫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並不懦弱，不過這種大事情地消息到來的時候，但凡是人，總會情緒混『亂』的，就連杜維，當年知道的時候，也是一樣。

　“我還是要去軍隊！”加布裡居然將一瓶子酒全部灌了下去。

　他面紅耳赤，將酒瓶重重的放了桌上。

　“你是家族的繼承人！”杜維嚴肅的提醒。

　“可我是羅林人！”加布裡傲然道:“身為羅林家族的族長，身為驕傲地武勳家族地首領，這種偉大的時刻，羅林家族怎麽能退後！！我們地家族就是守護這個大陸的一份子！我們的祖先為了這個帝國浴血奮戰，我們的父親也為這個帝國流血！我，怎麽能甘於落後！”

　“你會有機會的。”杜維苦笑:“不過，我依然不認為你應該現去前線。你很可能會第一波的決戰之中就死掉。”

　“我不怕死。”加布裡搖頭:“羅林家族的兒子，沒有怕死的。”

　“我知道。”杜維依然搖頭:“可你是族長，如果你死了，誰來繼承家族?別忘了，現你連兒子都沒有。你自己才剛剛成年。你死之前，至少要給家族留下一個繼承人才行。否則的話，難道你看著我辛辛苦苦恢復起來的羅林家族，就灰飛煙滅嗎?”

　很平靜的一個問題，頓時讓加布裡默然！

　的確，羅林家族到了這一代，雷蒙死的太早了，而加布裡還剛剛成年，長子杜維卻已經脫離了家族，自成了一家。

　可以說，如果加布裡忽然死了，那麽羅林家族連一個正統的繼承人恐怕都找不出來了……等待這個偉大家族的，就只有灰飛煙滅的結局！

　“你成年禮之後，就立刻結婚，婚禮從簡吧。然後……我需要你一年之內讓你的妻子懷孕或者快一些。這是對家族的責任。至於你的職位……北方的暴風軍團，我不建議你去，因為你現去了，起的作用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低級軍官而已，沒有太大的貢獻價值。而我，對你另外有一些安排……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你同意的前提上。你是我的弟弟，但是你已經長大，我不會把我的意思強加給你。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你堅持自己的打算……”

　杜維苦笑了一聲:“那麽我也只能答應，但是我會派高手保護你，量不讓你死一個低級軍官的崗位上。如果羅林家族的伯爵，還是一個低級騎兵隊長的時候就死掉了，那麽可就太屈辱了。你應該有大的舞台，我的弟弟。”

　加布裡站了起來，看著杜維:“你是我的哥哥，我願意聽從你的安排！”

　頓了一下，他忽然低聲道:“哥哥，這……這件事情，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你是說戰爭?”杜維搖頭:“沒有把握。這場戰爭恐怕會打上好幾十年， 甚至長，所以……我有一個計劃，三個月之後，我會想辦法把母親從老家接走，派船送她去南洋！南洋那裡，我做了一些準備，算是我的勢力范圍了。”

　“南洋?”加布裡愣了一下，不過他立刻捕捉到了一個信息:“你難道認為，卡巴斯基防線可能擋不住對方?擔心羅林平原也會淪陷嗎?”

　“一切皆有可能。”杜維搖頭:“這不是人類和人類的戰爭，人類對人類的戰爭，打到後，一方認輸了，投降了，也就結束了。可這是滅國滅種的戰爭！對方的目標很可能是將人類滅亡！這樣的戰爭，是幾千年來，人類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加布裡看著杜維，看了一會兒:“你是我哥哥，我相信你，無條件的相信你！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杜維笑了，他的眼睛很亮，用力握住了弟弟的手:“放心，我也是羅林家的一員！我不會讓羅林家墮了威名的。我的弟弟，我可是希望你成為父親之後，羅林家的又一位名將呢！”

　加布裡忽然臉『色』有些古怪:“哥哥，結婚的事情，我們能不能再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