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政博拿著手裡的紙條仍舊不敢相信,他扇了扇,果然真的有張紙。
這是太子身邊田內侍送來的,內容是請他幫忙安置三個女子入宮,至於為什麽請他幫忙,因為這三個女子目前住在他家兒媳婦的宅子裡。
紅袖招出身是事實,但必須弄一層遮羞布,首輔家兒媳婦的遠方親戚就不錯,郎政博知道事情前後情況後,一定會幫這個忙的。
郎政博寒著一張臉歸家,一到家就讓傳大姑娘到書房見他。
郎大姑娘閨名如詩,長的小巧玲瓏,要是喬巧巧能見到她,就會認出她就是在齊王院子裡追著她喊她搬離東宮的姑娘。
郎政博是兩年前連任的首輔,也就是說再過三年他就該退休了。
郎家的男丁,她爹、她兩位叔叔至今還沒有一人考中進士,她爹是舉人,二叔在幾年前中舉後就進禮部做了小吏,三叔三十好幾了還是個秀才,前幾年開始做些生意。
母親先生的郞如詩,之後養了好幾年才又生下妹妹和弟弟,郎家長孫才八歲,三年以後才十一歲,能成什麽事?
郞如詩就想著要嫁給太子,當太子妃來保住家族的榮光,太子與她一般年紀,看起來是個乖巧懂事的性格,她覺得是個不錯的對象,也不委屈了自己。
後來冒出來一個喬家大姑娘,郞如詩覺得必須增加自己的籌碼,才能跟與太子“情投意合”的喬巧巧爭奪太子妃之位,所以開始參加科舉考試,第一年她就中了小三元,一時間郎家出了個才女的消息,傳的滿京都都是。
去年恩科,她中了舉人,可進士科也因故缺席,幸好沒有人拿走天下第一位女進士的殊榮,她才算是放下心來。
今年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沒想到除了那個青樓之女,還有二十幾位參加會試的,也許是這兩年喬巧巧當官升職快,引得這些人眼紅不已。
令郞如詩比較放心的是,這些女子有的年紀不輕了,年輕的都長的不好,也就那青樓之女和她的朋友還有幾分姿色,可出身與她天壤之別,所以天下第一位女進士必須是她,而且她才不要與青樓女同榜呢!
“爺爺,可是有消息了?我中了嗎?第幾名?”郞如詩奔進書房,人未到,聲先到。
郎政博雖然不反對她科舉,可其實也不讚成,只是這丫頭從小心高氣傲的,他原本想讓她去受受挫也好,科舉豈是那麽好考的,不想最後結果卻是……
不提也罷,這丫頭明明不通俗務,答題卻順溜,讓他見識到什麽叫紙上談兵,他都對科舉考試產生了質疑。
“不是這事,我且問你,你是不是認識紅袖招的招牌姑娘若柳?”郎政博板著臉問。
郞如詩稍微詫異,但也沒有隱瞞,直接道:“是的啊,她與我同屆中舉,所以我就記著了這個人,她參加科舉是因為授官後她的賣身契就自動作廢了,我覺得她也算是上進,前不久她找我幫忙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讀書,我就把母親的小院給她住了。怎麽了?”
郎政博聽見孫女這麽說,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說起來同年之間,不以門第偏見,多幫襯別人,是好的,他臉色也舒緩開。
“紅袖招被喬掌事查封,喬掌事大概查到了她們的情況,把住在你小院裡的女子們都送給太子了。太子讓我安排人進宮,看來只能把她們記做你母親的遠房親戚,也不知道這事會不會招禍?”郎政博把事情的原委告知郞如詩。
郞如詩聞言跳了起來,怒不可遏:“這個喬巧巧也太賢惠了吧,還沒過門就管起太子的房裡事,一送就送三個,這三個可都是紅袖招的招牌,還不勾的太子沉迷女色?”
郎政博假意咳嗽幾聲,遮掩尷尬,跟孫女談論這些,他還真不習慣,他又道:“太子只看中了年長的若雨姑娘,另外兩個可都參加了這屆科舉,有幾分才學,又是清倌人,太子的意思是去東宮住段時間,他會安排她們出嫁的,所以不管這次中沒中,直接錄用她們為東宮女官的身份。”
雖然只有一個,可郞如詩還是被“太子看中”給打擊到了,太子原來喜歡那樣的,可喬巧巧明明長的寡淡如水!
算了,男人都喜歡若雨那樣的,太子與喬巧巧的關系也是因為喬巧巧的家世吧,皇家、世家哪裡有什麽男歡女愛,還不是萬事看利益。
郎政博想了一會,猶豫的問道:“如詩,你是不是還想著當太子妃?”
郞如詩沒有臉紅,她認真又想了一下,回道:“爺爺,只怕我當不上太子妃吧,我也不願意屈居側妃什麽的,看來您該考慮給我找人家了!”
郎政博先是楞住,隨後沒好氣瞥了親孫女一眼,道:“皇家一點給太子定親的意思也沒有,估計也是沒有好人選,想再等等。我們這樣的人家絕對不會是皇家選媳的首選。”
這點郞如詩就想不明白了,她覺得喬家或者是功勳裡的翹楚,可郎家也是首輔之家, 怎麽就不一樣了?她也聰明,從皇帝,先帝的后宮就可以看出來,皇家的媳婦大多數是功勳後代,武將之女比文臣之女更多一些。
“爺爺,為什麽呢?是因為皇家要籠絡武官嗎?”郞如詩問。
郎政博點點頭,讀書人培養了這麽多,一茬一茬的在長,三年科舉不夠用,大不了多開幾次恩科,如今不是連著兩年開恩科,明年又正常取士,這就能多出三百多個“公務員”。
武將卻難,有仗打的時候,死的多,沒仗打的話,又看不出本事,也難升遷,將星更是零落,提起武將能想起誰?還是喬國公,孫老將軍。
喬國公都八十二了,孫老將軍今年好像七十五。
“所以,當初陛下與孫貴妃相戀是不是……”
郞如詩腦瓜子轉的快,角度又刁鑽,居然想到這一點,郎政博趕緊喝止。
“閉嘴!真是什麽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