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俊做了個夢。
夢裡,他從迷霧中鑽出,遊蕩在被夜色籠罩的長街,渾渾噩噩地走著,猶如行屍走肉。
這裡……似乎不是人類的世界。各種傳說中的妖怪在經營著商鋪,加上天空中一輪猩紅的妖月,顯得十分詭異。
更奇怪的是,從商鋪中傳出的叫賣聲竟然悠長悅耳、抑揚頓挫,是一股地道的京味兒。
“賣退魔粉,退魔粉了退魔粉。”
“驅靈石啊驅靈石,今天跳樓價不要三十,不要三十,只要二十個銀幣,買一送一,買一送一,三十一個的驅靈石您兩個帶回家了啊。”
“雪花落啊,冰涼可口的雪花落啊。”
“屠龍寶刀,武林至寶,十年八年用不壞,還能傳給下一代。”
“來,走一走,看一看,兩塊錢的魂力散。強身健體,補氣生甘,安神活血,益腎調肝。”
“哎——活羊羹,好吃不貴嘞哎——嘗嘗口道!”
大街上形形色色的怪物,蛇人開店鋪,羅刹擺地攤,巨人挑擔子,獸人推兩輪小車,還有狐妖修法寶,侏儒賣砍刀,數不勝數……
宛如神話中的商街,賣著夢幻的商品,琳琅滿目,叫人不勝暇接。
當然最多的還得數走街竄巷的人。
他們提著一個個黃燈籠,光亮幽幽,照著來往的人影飄忽不定。
“大小喲——小胖——魚兒嘞哎……”賣小胖魚兒的挑著擔子顫悠悠地吆喝著路過。
與之擦肩而過時,就一眼,白野俊就被魚兒吸引住了,正要上前與挑擔子的人攀談時,挑擔子的人回過身來,一張毛茸茸的老鼠臉,把白野俊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妖怪,妖怪!”白野俊如夢初醒,慘叫了起來。
“切!哪裡來的鄉巴佬。”挑擔子的人不屑地瞪了白野俊一眼,顫悠悠地挑著擔走了。
白野俊左右張望著,越想越驚悚,突地爬起來跑了,卻又一不留神被人抓住後衣領,往地上一拍,啪嘰沉進了一座湖裡。
隨著他身體的愈發下沉,湖面上倒映的長街景象也在逐漸遠離,很快他就沉到了湖底,卻又穿過湖底,來到了上下顛倒後的另外一個湖面上,就仿佛他剛才是在上浮,而不是下沉。
這是夢吧,而夢是沒有上下之分的,遠離了妖怪們的白野俊躺在湖面上,長舒了口氣。
“嚇死我了,主人您怎麽可以一個人跑鬼市去。”一個圓潤的聲音說。
白野俊點頭:“對,嚇死我了。”
旋即,白野俊發現有哪不對,一扭頭,發現一個拿三叉戟的小惡魔正在他後面撲棱著翅膀,對他特別親昵。
“臥槽!臥槽!大俠你誰啊?”白野俊被這個造型很魔幻的小生物,嚇得連連後退。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宿心鬼,是一種專門寄生在人體內的小惡魔。就在前不久,我剛和主人您修訂了契約。”
“宿心鬼?”白野俊一臉懵。
“對,宿心鬼。”宿心鬼飛了一圈,拍打著飛機場說:“不過主人您盡管放心,我們宿心鬼住人大腦,替人消災。日後一定保證您走上人生巔峰。”
“日……後?”斷句鬼才白野俊這才恍然發現,這小生物還是個母的。
“我們以人的情緒為食,還能將別人對您產生的特定情緒轉化為魂幣,而魂幣則可以在鬼市裡購買各種商品,用以提升您的實力。”
白野俊吞吐道:“那……可以增強我的法則嗎?”
“可以。
鬼市裡有各種各樣的商人,賣著各種各樣的商品。總有一件可以實現您的目的。” 法則一直是白野俊的心結,因為自身法則上可能存在的某種缺陷,白野俊受了很多白眼,也吃了很多苦。
這其中就包括落選中華班。
中華班是教育部開設的一個培訓班,負責培養學生考入重點武科大學,分為市級、省級、部級、國家級四個等級。
在白野俊所在的龍城市,就設有一個市級中華班,即龍城一班,只有在高三前的分班考中,考取全市前80名的人才能進入其中。
而他明明除了法則考試,其余所有科目都考了遠超滿分的滿分,卻由於龍城武道會的會長張天南從中作祟——將法則考試的分數佔比從30%一口氣提到了60%,而落選中華班。
想到這的他手憑空一握,沉默了。
宿心鬼飛下來說:“主人您只要記得,在別人對您產生的特定情緒中,羨慕可以轉化為銅幣,嫉妒可以轉化為銀幣,而恨可以轉化為金幣。”
她停在白野俊的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有她身體一半大的、銀色鍍光的吊牌,拍打著小翅膀,掛在了白野俊的脖子上。
白野俊舉起吊牌一看,一面天使,一面寫有白野俊三字。
宿心鬼說:“這是我的吊牌,是我們宿心鬼的專屬信物,也是送給主人您的禮物,作為和我修訂契約的答謝。 您可以通過吊牌感應到我,也可以通過吊牌感應到您的魂幣變化。”
頃刻,一種沉重感彌漫開來,愈發清晰的感知令世界變得真實,白野俊手握住的湖面亦變得柔軟絲滑了起來。
白野俊啪一下從夢中驚醒,頭痛欲裂。
……
溫馨的房子,香氣縈繞。
白野俊面前,一個身材姣好的長發女子,和他一同陷在松軟的棉被中。
“我去!大媽你誰啊?”白野俊捂著胸肌不解風情地大喊了起來。
女子被驚醒,卻沒有回答白野俊的問題,而是匆忙撿了下包包、內衣和外套,就撩著一頭微卷的長發逃出了白野俊的房間。
她走是走了,可惜卻留下了一屋子的香氣,和帶著疑問的白野俊在晨光下凌亂。
發生了什麽?
白野俊隻依稀記得自己昨晚喝得爛醉如泥,一覺醒來後就神神顛顛地回到了家裡,而自己床上還躺著個嫩模。
問她,她啥也不說就跑了。
“這……喂!有沒有人啊,這是我家嗎?誰能告訴我為什麽我的房間裡睡著個女人啊。老爹?濤叔?麻嬸?新竹?都死哪去了?”
白野俊的大嗓門一開,終於把他爹白雲飛給麻麻溜溜地召喚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他家的管事濤叔。
“哇啊,兒子你終於醒了。怎麽樣?感覺好點了沒有,昨天晚上你醉得不省人事,可把老爹我給嚇死了。”一個中年發福的矮胖男子小跑著,一顫一顫地來到了白野俊的房間。
不是誰,正是他爹白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