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小妹妹,難道?
白野俊不敢相信,但觀女孩眉目清朗,與李正頗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像神了。
白野俊試探著問到:“小妹妹。李正?是你的誰啊?”
李小歪一聽這名字,整張臉都活躍了起來,一下就笑開了,激動道:“他是我哥哥,天底下最好最棒的哥哥。”
她坐在高高的石椅上,晃蕩著小腳丫子,懷裡還抱著一條足月大的阿拉斯加犬,並不時的撫摸著。
沈新竹聽到她的回答,也是一驚。
李小歪見狀,歪著個小腦袋,好奇道:“怎麽了,小哥哥小姐姐,你們認識我哥哥?”
白野俊愣了愣,急忙點頭說:“認識。”
“那你們是我哥哥的朋友?”
“嗯!”
李小歪低著頭嘀咕著,“這樣啊,我還以為哥哥他沒朋友呢,他老是跟別人借錢,別人都不愛跟他做朋友。你們是他朋友,那你們一定很有錢對吧?”
“啊?”這話白野俊沒法接。
他注意到,這李小歪穿的白衣裙很乾淨,沒什麽顯眼的汙漬,也沒什麽漂亮的花紋,就是一件純白色的小裙子。上面的布料已經很老了,因為成年累月的清洗而陳舊不堪。
再看李小歪的白色豆豆鞋,也是如此。乾淨而因為洗了太多次,很多地方都洗透了而薄厚不一。
那一定是穿了很久很久才會這樣。白野俊和沈新竹注意到了,心微微一疼,鼻子也不由得酸了。
白野俊很溫柔地笑著,問她:“那……你哥哥為什麽老跟別人借錢啊?”
李小歪有些垂頭喪氣地說:“因為家裡沒錢了。所以哥哥只能去跟他的朋友借,借著借著就沒有朋友了。”
白野俊心口猛地一緊,一個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湧上心頭,想問卻又不知如何問。
終於,白野俊開口道:“那你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呢?”
對於這個問題,李小歪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敏感,反而大方著說:“我沒有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也在我出生以前就去世了。我爸爸前幾年不知道去哪了……哥哥說他死了。媽媽一直生病,病著病著……”李小歪就哭了。
完全聽不到哭聲,就只是嘩嘩地掉眼淚。好像並不傷心,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就哭了而已。
沈新竹擦了擦眼睛,蹲下去,輕輕地笑著,用手把李小歪的眼淚拭去了。
白野俊也摸了摸她的頭,道:“那你今天來這裡……是做什麽啊?你哥哥呢?”
李小歪又抬起頭來,笑道:“哥哥他去考試去了。他很厲害,他說他考上了中華班,就是那個特別特別厲害的中華班,他說考上了就能賺很多很多的錢,以後就再也不用跟別人借錢了。”
白野俊聽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他想,沒有父母沒有錢的日子,李正和李小歪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還沒多想,李小歪便撲通站了起來,看著遠處出現的一道人影笑了,隨即,她把小狗狗還給了狗媽媽,自個刺棱刺棱地跑了過去。
一過去,與來人打了個照面,李小歪便笑著拉住來人即哥哥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著。
她還指著來時的那一頭,說:“哥哥,那裡有你的兩個朋友。”
“咦,去哪了?”李小歪摸了摸頭,到處看了看,奇怪道:“剛才明明還在那的……”
看到李正,白野俊便帶著沈新竹走了。
並不是他不想見李正,而是李正未必想見他。 他是踩著李正上的中華班,也許有一個政審的名頭,可以證明他的無辜,但心中還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負罪感。
如今見到了李小歪,感覺更沉重了。
不辭而別的路上,沈新竹時刻關注著白野俊,道:“野俊哥哥,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他們?”
“是。”白野俊毫不掩飾這一點,還說:“他應該也是來考執照的,只要他拿到了執照,我再安排他在某個小公司掛個名,至少生活不會有問題。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其實你想啊野俊哥哥,李正沒進中華班,是因為他父親導致他政審沒通過,跟你是沒有關系的。”
白野俊苦笑道:“如果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那為什麽……我一看到他,心就會猛地一緊。還有什麽比這感覺更有說服力的?”
沒有關系?白野俊覺得那不過是一種不負責任的看法,事實就是他取代了李正,他在龍城一班的位置就應該是李正的,是李正憑自己的實力考到的。
“李正分班考第幾名?”白野俊苦笑著,突然腦子一抽,很感興趣地問到。
“我看看,”沈新竹掏出手機一劃,從自己往後依次念著:“余小曼,賈泊舟,陸黎,王有金,李正,舒婷,唐仲卿……”
沈新竹頓住了,緩緩道:“第六名。”
“哈哈……”白野俊笑了,越笑越苦,越苦越笑,笑到後面沒聲了又搖了搖頭,大聲道:“諷刺,真諷刺,第六名沒進中華班,第八十一名進了。這就是世道,這就是人生啊!”
每一聲都在深深的挖苦自己。
李正厲害啊,太厲害了!白野俊發自內心的感到佩服。自己獨自一人撫養妹妹,一邊打工掙錢一邊學習一邊練功,最後分班考還考了全市第六名。
沈新竹見了,心疼不已,“野俊哥哥……”她很清楚白野俊的為人,平生最不喜虧欠別人,可偏偏這一次。
白野俊欠了李正一生。
他得有多努力,才能在抓住了希望又失去時,保持不絕望。他得有多努力,多努力……
兩人走著走著,一路回到了會場。
一星戰士的執照考試已經完成,此刻就等著武道會的人核實完信息,再組織他們宣誓並頒發執照了。
會場外,同學們都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看到白野俊和沈新竹走來,陸黎拍了下毛平,毛平則拍拍屁股站起來,笑著迎了上去。
白野俊去林子裡散步,本來毛平也想去的,被陸黎瞪了,便沒去。
四人一碰面,白野俊便問:“你們兩怎樣?”
陸黎說:“小意思。”
毛平也放肆笑道:“很好,俊哥。測完魂力後,工作人員把我單獨叫去又測了一次氣海,當時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我的氣海不達標呢,還好最後工作人員說沒問題。”
“就是……”毛平說著,撓了撓頭。
陸黎倚著毛平,接下去道:“就是牛老師說,咳咳,毛平,回去把第二單元抄五遍。”學牛紹康說話學得入木三分。
白野俊聽到這,終於撲哧笑了。他笑了,沈新竹笑了,陸黎笑了,毛平自己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