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俊望著這一幕，心如刀絞。與此同時，一股對李正的欽佩感油然而生。

　　原來有的人光是活著就要這麽拚命了。

　　沈新竹在一旁，小聲喊著，“野俊哥哥?”卻也未曾打擾到他，眼裡常含著溫柔，令人動容。

　　白野俊沒有進去打擾李小歪，而是將裝有破繭丹的包裹輕輕放在門口，再看一眼簾後人懷抱一束燈光的癡景，面帶苦愁……走了。

　　心中柔腸百結。

　　沈新竹、毛平亦回望幾眼，跟著走了。

　　身後，被落下的陸黎摸了摸口袋，也沒數，便把滿滿的一疊鈔票放在了包裹上。想了想，又把手表摘下，留在了那。

　　城南貧民窟一行，眾人在回去的路上，盡皆沉默不語。之前還有意無意嘗試打開話腔的毛平也低著頭，緊閉雙唇，不時摸摸口袋。

　　口袋裡，一個藍色的小藥瓶。別出來，露出一角，看一看又收回去了。

　　毛平神情肅穆，緊張得手心不停冒汗。

　　直到了王妃府，眾人把車一停，望見府裡的燈火依舊通明，想必是白雲飛、秦昭陽和龍城一班的列位老師同學，還在月下開辦聚會。

　　白野俊心情有些沉重，坐在車頭上，沉悶地看著天上的一輪滿月。沈新竹很自然地貼上來，靠著他，握著他，給他溫暖。

　　他轉頭，問陸黎和毛平，“你們倆呢?都不回家過個中秋節?”

　　“嗨！秦老還在這，我去得了哪啊。按我爺爺的意思，只要秦老不嫌棄，他拉屎我都得跟著。”陸黎把頭一撇，嘴裡笑話極了。

　　毛平點頭，“嗯，是啊，俊哥。我爸也是這麽跟我說的。中秋節可以有很多個，但跟宗師一起過中秋節，這輩子……估計只有這麽一次了。”

　　話說到最後，語氣突然卑微了起來。

　　白野俊也是大寫的服。

　　對於秦昭陽這個腹黑的糟老頭子，他想嫌棄還來不及呢——不過也僅限於想想。怎麽會有那麽多人一個勁把熱臉往上貼。這就是世風日下，宗師的魅力嘛。真實，太真實了。

　　陸黎拍著胸脯道:“毛平，別別人說什麽，都瞎雞兒跟著信啊，這輩子還有我呢，啊！以後哥妥妥的也是個宗師。”

　　“去你的吧。”白野俊惡著臉到。

　　嘴上是這麽說，但白野俊心裡還是挺佩服陸黎的。起碼陸黎從內到外都沒有一點世俗的影子。

　　這點，他兩很像。

　　哪怕是像賈泊舟這樣奮發向上的人，像張超這樣桀驁不羈的人……骨子裡多多少少都被世俗玷汙到了一星半點。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們，這社會殘酷。不世俗的人，最後都被或者將被世俗淘汰了。

　　陸黎來勁了，直道:“哎，宗師怎麽了。以後我不僅要當宗師，我還要當大宗師。毛平，也是宗師，十年後，哥帶你一路升到大宗師，一起當華南第一人。新竹，戰神。老白，怎麽說也得是個超一流戰神吧，中華第一人。”

　　戰神?還超一流戰神?

　　白野俊莫名想笑，沒有諷刺的意思，實在是自己連做這份夢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了。

　　他苦笑道:“戰神?算了吧。我這輩子混個四星就已經很滿足了。突破九星，獨步天下，領悟證道神通，成就戰神之名，那不適合我。”

　　冷不丁就瞎說了句大實話。

　　仔細想想，又如何不是呢。歷史上威名赫赫的戰神，哪一個不是擁有著「十全十美」「英明神武」「毀天滅地」那樣的絕世法則呢。

　　陸黎、毛平也不再說什麽。他們的話題顯然沒在一個頻道上。陸黎說的是豐滿的理想，白野俊說的是骨感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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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時。

　　毛平兜裡揣著一個藍色小藥瓶，撇下正與秦昭陽交談甚歡的韓正輝等人，獨自找向了白野俊。

　　此時的白野俊正一個人呆在練功房裡，狠狠地向一具假人發泄著悲憤和汗水。

　　毛平遠遠的喊著，“俊哥?”

　　白野俊回頭，愣道:“毛平?怎麽……不跟秦老一起賞月了?我跟你說啊，秦老之前說的，正確駕馭魂器的基本手法‘共鳴’，你必須學好啊，很重要的。如果連最基本的共鳴都不會，那你到了比賽裡會很吃虧的。”

　　毛平很用力的點著頭，“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俊哥。剛才秦老就跟我們講共鳴來著，我還做了筆記，你看。回頭拍照發給你。”

　　“嗯！很好。你這幾天進步很快，到了比賽上，一定會成為我們班最大的黑馬的。”

　　毛平憨笑道:“哪裡，俊哥。要說黑馬，那肯定非你莫屬啊。”

　　以1916匹的超高魂力，力壓群雄。

　　可白野俊還是收回拳頭，目視面前的假人，神色黯然道:“我不行，毛平。你不明白，我……只是個沒法則的凡人。這輩子都只能留在這一畝三分地裡，做個圈養的寵兒。時代並不會眷顧我分毫。”

　　就連他引以為傲的魂力，也不過如此，嶺東一班多的是二星、三星的怪物，他們隨便一個揪出來，魂力都未必比白野俊低。

　　遠的不說，就他們班的余小曼。她的魂力就高到可怕，基本可以肯定在白野俊之上。

　　毛平昂首一笑，鏗鏘道:“不會的，俊哥。區區法則而已，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你是我見過最努力、最有天分的人。時代一定會眷顧你的。就像那句老話，天道酬勤。”

　　“天道酬勤?天道真的酬勤嗎?”白野俊望著高高在上的天花板，很懷疑。

　　“俊哥！”

　　毛平張開手，露出了一個藍色小藥瓶。

　　白野俊一扭頭便怔住了。

　　毛平笑道:“給你的。破繭丹。”

　　“你沒吃?”白野俊驚愕著，突然神情肅穆，“這是幫你覺醒法則的破繭丹啊，屬於國家管控的內供丹藥，不對外的，一丹難求，你怎麽還沒吃?”

　　“俊哥。這丹藥我已經用不著了，特意留給你的。”

　　“用不著了?為什麽?就算你已經覺醒法則了，這丹藥也還是用得著的呀。”

　　“我知道。但我就想……留給你。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它的作用。”

　　毛平說著，突然大開雙手，笑道:“我已經覺醒法則了，俊哥。雖然對戰鬥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幫助，但就連秦老都說我的法則很有趣呢。這一個月以來，我一直花你的，用你的，吃你的，喝你的。雖然對你而言，這不過是區區小事，但在我心裡，一直有一個小本子，記著。記著你對我的好。所以我也想盡我努力回饋你，哪怕只能幫到你那麽一點點……都好。”

　　“毛平……”白野俊輕說著，幾近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