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噩夢。
他隻記得自己出了城。
帶著小弟還唱著歌。
突然就被伏擊了!
兩百多人的大軍啊!全都是從軍火黑市定製出來的昂貴裝備,自己一年來前後不知道砸了多少錢進去。
結果呢?
全沒了!
然後安德烈就被嚇醒了。
再然後他就發現這一切其實都不是夢。
而是殘酷的現實。
映入眼簾的是高掛的皎月,一個個火把點亮了周遭,寒風獵獵,吹進了衣服,也吹進了安德烈的心。
夜幕下,安德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周圍全都是被自己當做棄子丟掉的小弟,數量恐怕有一百多號人,而這些人,正在用一雙雙顏色各異的瞳孔死死地盯著他,眼神中仿佛帶著憎恨的火焰。
“醒來了?”
啪!
後背傳來的劇痛讓安德烈從周圍諸多視線的震懾中清醒了過來,也終於讓他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背過身,安德烈看向了自己的身後,而在那裡,兩張熟悉的臉龐更是讓他心中發涼。
哈瓦和奇諾。
在這兩人的背後,還有一大幫曾經被他騙走了最後一毛錢的人,而眼下這幫暴力分子正一個個面露冷笑,摩拳擦掌地盯著他,安德烈甚至懷疑只要哈瓦或奇諾一聲令下,自己就會被他們活活打死。
“....阿納托利呢!?”
“我要見他!”
“你們不能殺我!”
安德烈話音剛落,哈瓦和奇諾就是面面相覷。
“見老大?”
“混帳~!”
“我們家老大是你能隨便見的麽?!”
言罷,哈瓦和奇諾就直接跳了上去,抬起自己剛剛換上的皮靴,對著安德烈就是一陣狠踹,從大腿,到腹部,再到下體,最後到手指,這倆暴力分子將之前被坑的憤怒一口氣全都發泄了出來。
而安德烈是什麽人?
自詡一代梟雄,豈能慘叫出聲?
“啊!!!”
他沒忍住。
哈瓦和奇諾都還沒動真格的,安德烈就已經徹底崩潰,眼淚不斷滲出,整張臉醜陋地扭曲在了一起:“我要見阿納托利...不,我要見方休!見你們老大!你們不能殺我!我和你們老大做了交易的!”
“他說過不會殺我的!”
“不要!!!”
隨著安德烈的叫聲愈發尖銳,哈瓦和奇諾身後那一幫原本還怒氣衝衝的暴力分子們,竟是漸漸收斂了怒氣。
就連哈瓦和奇諾都有些嫌惡地看著安德烈,然後一腳將他踹開。
至於原本安德烈的手下,最開始還在用快意的神色看著這個拋棄了他們獨自逃走的老大,但現在卻變成了漠然。
“TNND,老子後悔了。”
“踹你真是髒了老子新換的靴子。”
“晦氣。”
哈瓦和奇諾咂了咂嘴,一邊罵罵咧咧地說道,一邊直接抓住了安德烈:“老大要見你,給我安分一點。”
“.....!”
安德烈一聽到這話瞬間就老實了下來,任由兩人拖著他走出了人群,朝著遊擊基地的一處地下密室走去。
而在進了密室以後,安德烈還極為緊張地打量了一下。
直到他發現了方休的身影后,才算是松了口氣,臉上也迅速擠出了諂媚的笑容:“阿納托利...不,方休,
老大。” “呵。”
話音未落,方休的身旁,一聲輕笑就響了起來,安德烈下意識地看去,卻發現是滿臉嘲諷的安奇。
就在不久前,他才剛剛和安奇見過面。
只是短短幾天,
雙方的地位就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一刹那,哪怕是安德烈都有些難以抑製心理上的落差,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但他迅速低下頭將其壓製了下去。
“安德烈。”
“是!老大,有什麽吩咐....”
“你不用叫我老大。”
方休連忙揮手,直接打斷了安德烈的話:“這只是一次交易而已,你回答我的問題,我放你一條生路。”
“這....”
安德烈聞言並沒有狂喜,而是面露遲疑,只是還沒等他開口,方休身旁的安奇就冷笑著開口了:“老大,我覺得也沒必要和他客氣,無非就是一點不重要的情報而已,我們多花點也可以找得到。”
方休非常適時地補了一句:“錢?可我們哪裡來的錢呢?”
“我有錢!”
安德烈見狀連忙高聲說道:“我有很多錢!我可以給你們!”
“你?”
安奇咧了咧嘴:“我們還用你來把錢給我們麽?等你死了,我們自然有一萬種方法把錢給拿到手。”
“!!!”
安德烈臉色蒼白,他這才反應過來,無論是佩卡薩斯的消息,還是自己的錢,對這幫暴力分子而言都沒有太多的誘惑性,他們多花點心思,也可以輕輕松松得到,沒必要為此特地放自己一條生路......
......但是!
“我有獨家的消息!阿坎迪亞的潛行艦!”
安德烈高聲說道,拚命地想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只有我知道開啟的密鑰,這是我私底下弄到手的!”
“除我以外沒有人知道!”
“你們不能殺我!”
方休面色不變,而一旁的安奇卻是雙眼一亮:“和飛空艇同等級的潛行艦!?你確定?”
“我確定!”
“怪不得!”
安奇佩服地看了眼方休,原來老大是看到有這種好處才沒殺了安德烈的啊。
英明的決斷!
飛空艇和潛行艦,前者是阿坎迪亞蒸汽技術的產物,阿坎迪亞甚至差點就憑借它攻入佩卡薩斯,而潛行艦,則是阿坎迪亞符文技術的產物,唯有具備符文適性的符文師,才能操縱潛行艦。
簡直是為老大而準備的!
這一瞬間,安奇甚至想當即拍板,答應放過安德烈,讓他說出潛行艦的位置,但話到嘴邊他還是按捺住了。
自己才疏智淺,不能魯莽。
萬事跟著老大走。
“老大?您覺得怎麽樣?”
“..........”
一時間,安奇和安德烈的視線都落在了方休的身上。
片刻過後。
方休突然悠悠開口:“你說.....我要是好好折磨你一番的話,是不是也能從你口中得到潛行艦的消息?”
安德烈:“!!!”
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差點讓安德烈心臟驟停。
“不可能!”
下意識的,安德烈當即大呼:“如果你們不放我一條性命,我是絕對不可能告訴你們真正的密鑰的!”
“真的?我覺得你的意志並不是很堅定嘛....”
看著被陰影遮住了大半面龐的方休,聽著那略帶森然的語氣,安德烈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哈瓦和奇諾正裂開嘴角,一臉獰笑,一時間,他竟是覺得腿肚子有些發軟,差點跌坐在地。
“就,就算你們折磨我,我告訴你們密鑰, 也不一定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
“阿坎迪亞的人可是會知道的。”
“你們,你們...”
安德烈的聲音越說越虛,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酷刑,更糟糕的是,他經常用酷刑折磨別人,所以當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對這方面的想象力極為豐富,越想越怕,越想越慌。
而就在這時。
“算了。”
驟然間,方休話鋒一轉,放緩了語氣:“放心吧,再凶猛的野獸都有憐憫之心,何況是人呢,我不會對你用刑的。”
安德烈頓時大喜過望,隻覺得人生猶如過山車,大起大落的太快:“謝謝!謝謝老大!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不必了。”方休擺了擺手:
“把潛行艦的密鑰和位置告訴我吧,然後你和我們一起去,確認密鑰有用後,你就可以自己離開了。”
“你沒有否決權。”
“配合我,你就可以離開,不配合我,你就直接去死。”
“我不會對你做其他的保證。”
“你只能賭我的人品。”
方休冷冷地看著安德烈,而安德烈則是咽了口唾沫,也咽下了原本想提的要求,隻好故作豪爽地說道:
“怎麽會,阿納托利....方休,你的名聲在我們安杜爾可是非常大的。”
“我們彼此也是神交已久。”
“我怎麽會不信你呢。”
“哈哈哈.....”
看似豪爽的背後,卻是越來越虛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