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聽左初一說起，雲浪做夢也想不到，秦軒然身上，帶著一億六千萬斤重的武器。

　而那重量嚇死人的武器，沒有把秦軒然壓垮，也沒把青雲城砸得滿地大坑，正是法器的特別之處。

　那種分量，具有相對性，某種意義上改變了天地法則。

　定了定神，雲浪問道:“所以，我的小烏黑，是一件法器?”

　左初一客觀分析道:“畢竟是你的東西，我不能百分之百下結論，先說說我的看法吧。首先，利器分量有限，像那八百斤的龍魂槍，就算是比較重的了，你這尺子重量實在不像是利器。再一個呢，你自己感覺這尺子跟鵝毛一樣輕盈，應該有七八成的概率，是一件法器。”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我個人感覺，你這法器還不是完全體，像是一個胚子。”

　“胚子?”雲浪深受啟發:“賈二蛋以前找我玩的時候，經常說起要來青雲界找一個刀胚，煉製一把屬於他的佩刀。我這尺子，算不算刀胚、劍胚之類的東西?”

　“沒錯。”左初一點了點頭:“從這尺子形態來看，可以當劍胚，也可以做刀胚。最終它成長為什麽形態，取決於你個人的心意。不過，想要達到佩劍、佩刀那種程度，前提條件很麻煩。”

　“麻煩?怎麽說?”雲浪好奇道。

　“越厲害的胚子，越難以改變形態，如果單純是以人養器，歷經幾百年幾千年也未必能改造成功。到時候人都老死了，法器還沒有成型。”

　左初一說道:“比較快捷的方法，是找到養劍池這一類的寶地。養劍池，可以理解為一種專門孕育靈器的小型先天福地，借助先天福地的神通，能夠大幅度加快養器的效率。”

　說到這裡，他舉了個例子:“比如那把木蘭刀，曾在蓬萊仙島的冰龍池中，溫養了上百年。東海秦家有個很可怕的規矩，犯了大錯的族人，將打入冰龍池，受罪七天七夜。如果撐過了七天，那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撐不過七天，那就成了冰龍池的養分，用來養育池子裡那些古代兵器。”

　雲浪渾身一個激靈，似乎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所以秦大師的寒毒，並不是天生冰寒體質，她在冰龍池受困七天，導致寒毒附體?”

　眼前都不是外人，左初一沒有隱瞞，無奈點頭:“是我們母子倆連累了她，原本東海秦家隱居世外，不問世事，軒然姐為了救下我們，與水神殿、以及天龍國朝廷產生了摩擦。我們娘兒倆雖然活下來了，她卻被秦家高手抓回蓬萊島，打入冰龍池……”

　雲浪陷入沉默，以前替秦軒然療傷的時候，他就很好奇，秦大師體內的寒毒，既不是天生的，也不是玄冥神掌之類的陰寒掌力打出來的。

　直到現在，他找到了答案。

　“蓬萊冰龍池，又稱化龍池，相傳乃太古時代一頭異種冰龍隕落之地，其龍脈開枝散葉，演化出天下第一福地。掉進冰龍池的飛禽走獸，一夜之間便化為泡影。近五百年來，打入冰龍池之人，沒有一個能撐過三天。”

　左初一說了一個悲傷的故事:“秦大師得天獨厚，她撐到了第六天晚上，陰差陽錯得到了池底的木蘭刀認可。第七天，她從冰龍池走了出來，秦家免去她死罪，將她逐出蓬萊島……”

　雲浪繼續沉默，心如刀割。

　旁邊的莫回首有點聽不下去了，插了個嘴:“老左，說點開心的。”

　“嘿嘿，是我多嘴了。”左初一打了個哈哈，果斷換了話題:“雲兄弟，像冰龍池那樣的寶地，天底下就一個。你不妨退而求其次，找一個養劍葫、養刀瓶之類的器物，先把你這尺子養起來。”

　“哦，那就好辦了。”雲浪如釋重負。

　當著兩位老哥的面，他把小烏黑塞進了天青小葫蘆。

　接著他好奇道:“然後呢，該怎麽做?”

　左初一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臥槽，你這怎麽看都像剛摘下來的野葫蘆，居然是個養劍葫?”

　雲浪弱弱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養劍葫，反正裡面有個空間，可以裝水。”

　左初一追問道:“是不是只能裝水和你的法器，諸如乾糧、衣服之類的東西放不進去?”

　雲浪聞言一愣:“你怎麽知道?”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但凡那種內部只能裝水的空間器物，都有養器效果。其內部空間越大，效果就越好。”

　左初一解釋著，又問了一句:“你能不能估算出來，這葫蘆內部空間，約莫有多大?”

　雲浪想了想，說道:“你們還記得百獸林那個小湖吧，我這葫蘆空間，應該不比那個湖小。”

　“臥槽！”

　這一次，不止左初一跳了起來，連莫回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雲浪沒搞懂情況:“是這空間太小了嗎?”

　“小個屁啊，大得過分了！”

　左初一莫名地亢奮起來了:“你知不知道，蓬萊仙島冰龍池，不過方圓十裡。我沒記錯的話，百獸林那個湖泊，也有方圓十裡范圍。你的葫蘆空間若是真有那麽大，簡直和冰龍池有得一拚！”

　雲浪大喜過望:“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這話，他又不放心了:“具體該怎麽養器呢?還有，得養多久?”

　左初一如數家珍道:“有了養劍葫，達成了必要條件。接下來，你要往葫蘆裡裝水。注意，不是一般的水，品質越高越好。天底下最好的水，首屈一指，就是傳說中的龍泉，這玩意兒百年難得一見。然後，便是那罕見的甘露，只在千年古樹附近有可能出現幾滴。另外，還有那種年代久遠的岩洞裡，有可能出現千年、萬年的石鍾乳，也是難得的寶貝。”

　說到這裡，瀟灑哥嘚瑟起來了:“另外還有一種東西，叫做綠洲之水。自古沙漠地帶流傳著一句話，一壺水一兩金，大沙漠裡出現綠洲，自有天道造化，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嘿嘿，算你小子運氣好，我就有這種東西。”

　雲浪喜上眉梢:“你的綠洲圖裡，還藏著那種寶貝?”

　左初一笑道:“綠洲圖內部空間，不見得比你的葫蘆空間小。我現在境界不夠，只能激發出綠洲圖一部分功能。圖中有一個沙漠大湖，裡面全是綠洲之水。反正我留著這水也沒多大用，來，打開你的葫蘆口，哥全部轉給你。”

　雲浪沒有客氣，他的龍泉所剩無多，急需補充新的養分。

　接下來，不可思議的奇景出現了。

　只見瀟灑哥頭頂出現綠洲圖，形成了一條瀑布，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氣象。

　形成瀑布的綠洲之水，極有靈性，一滴也沒有外泄，湧入了天青小葫蘆之中。

　小葫蘆內部，涇渭分明，空間一分為二。

　一部分空間裝著龍泉，另一部分空間裝著綠洲之水，二者並未融合。

　雲浪當場感應到，葫蘆裡遊弋的小烏黑，非常地歡快。

　若說增強功力的效果，綠洲之水遠不如龍泉。

　但要說養器的功效，綠洲之水和龍泉相差無幾。

　看得出來，左初一不惜血本，如江河決堤一般把綠洲之水傳了過來。

　這，就是真·羈絆。

　盡管瀟灑哥沒說過感激涕零的言語，但他用實際行動在幫襯著雲兄弟。

　雲浪再一次體會到瀟灑哥的真實，說是“沙漠大湖”，還真是個大湖，綠洲之水源源不絕。

　沒過多久，天青小葫蘆內部空間，居然裝滿了！

　葫蘆口，溢出了幾滴水。

　這是雲浪得到小葫蘆以來，頭一回把小葫蘆裝滿水。

　粗略估計，葫蘆內部空間，大概就是一個方圓十裡的湖泊。

　“停，夠了！”

　聽到雲浪的叫聲，左初一停止了灌水。

　這位老哥耿直得感人:“我綠洲圖裡的水還有一大半，等你養器把綠洲之水用光了，我再給你灌一次。”

　“行。”雲浪也沒客氣，問道:“裝滿水以後，該怎麽養器?”

　左初一說道:“法器，本身是天地靈物，它們會自己吸收水分，不用刻意去培養。只要你供給的養分夠多，法器成長得越快。等你這尺子溫養得差不多的時候，你自己就會有所感應。到那時候，便可把法器佩戴在身上，如君子養玉，使得你本人和法器之間產生一種默契。最終這件法器的威力，就取決於你和它究竟有多高的默契。”

　雲浪問道:“在葫蘆裡養得差不多的時候，就算佩刀佩劍之類的武器了，是這個意思嗎?”

　左初一答道:“差不多吧，你還缺一個東西——鞘！厲害的法器，鋒芒太盛，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精氣神會慢慢外泄。 最好是找到合適的劍鞘、刀鞘，隱藏鋒芒，靈光內蘊。”

　雲浪恍然大悟，想起了秦軒然的木蘭刀。

　那種寶刀，輕易不出鞘，一出鞘就是大動靜。

　小神龍親眼目睹過，木蘭刀兩次出鞘。

　第一次出鞘，廢掉了三品準劍仙劉撼山。

　第二次出鞘，打得一品強者王浪浪倒地不起，最終導致鐵爪神鷹被諸葛晴天轟殺致死。

　少年心中有了追求，開始勾勒小烏黑未來的模樣。

　他心目中理想的武器，以玄鐵重劍作為模板，既能像單刀一樣劈砍，又能像大寶劍一樣靈動。

　說來也怪，當他冒出這種想法的時候，與小烏黑產生了奇妙的精神聯系。

　浸泡在綠洲之水中的烏黑尺子，形體上出現了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