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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35章 初當值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十八日,曹顒到京城第三天。  吃過早飯,穿著紫晶縫製的衣服,曹顒騎著馬去紫禁城“上班”。今兒,沒帶小滿。昨天通過德特黑他們,他知道在東華門外有侍衛營的車馬房。

  曹府離紫禁城騎馬大概需要兩刻鍾,今兒曹顒他們這什侍衛是辰時到午時(早七點到中午十一點)當值。皇宮侍衛營分為十二班,輪更。每次當值六班,每天每班當值兩個時辰,連續當值六天。六天后,休沐,另外六班輪更。

  曹顒安置好坐騎,在東華門出示腰牌進宮。剛進去,就見昨天見過的納蘭富森站在前面的橋上。

  “曹兄弟,來了!”納蘭富森笑著打招呼。

  曹顒心中生出幾分親切之意,昨天就覺得這位納蘭侍衛待自己親善,今天看他的樣子,像是特意再等自己一般。

  事實果然如此,納蘭富森道:“今兒是曹兄弟首次當值,難免有心裡糊塗的地方,昨兒我同德頭兒打過招呼,這班我帶你!”

  曹顒作為“職場新人”,確實帶著幾分忐忑而來,聽到納蘭富森的話,很是感動:“曹顒這裡謝過納蘭兄了!”

  納蘭富森搖搖頭:“曹兄弟客氣了,且不說先父與令尊乃莫逆之交,單說富森,受令尊的恩惠亦不可勝數。若是曹兄弟不嫌棄,就叫我富森大哥吧!”

  “富森大哥,敢問令尊名諱是?”曹顒心裡想到一人。

  “先父名諱上性下德!”納蘭富森遲疑了一下,回道。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曹顒喃喃出聲。

  除了皇家,滿人還有許多世家大姓,這納蘭氏就是其中翹楚。納蘭家族可以追溯到海西葉赫部,先祖就是海西貝勒金台極,因此這個家族又被世人稱為葉赫那拉。金台極之妹嫁清太祖努爾哈赤為庶妻,生子就是後來的清太宗皇太極。金台極的孫子,是康熙前期權傾朝野的納蘭明珠大學士。明珠長子,就是納蘭性德,字容若,被後世稱為“滿清第一詞人”。

  一首纏mian悱惻的納蘭詞下來,平添不少感傷。曹顒與納蘭富森並肩而行,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曹顒這組侍衛是外班,負責在太和門到保成殿之間的門戶宿衛。曹顒與納蘭兩人,被排到看守太和殿廣場東側的左翼門。

  溜溜達達過去,時間也就差不多。納蘭富森與前面兩個當值的侍衛看來都認識,打了招呼,做了交接,就算是開始當值。

  *

  曹顒握了握腰間掛著的侍衛刀,看著眼前滿是肅殺之氣的太和殿廣場。從太和門到太和殿中間的甬道兩邊,每隔一丈就有一對兵士對面站立。

  整個廣場,少說也有幾百兵士,卻肅靜地迫人。

  身在其中,曹顒不由得站直了身板,臉上多了幾分嚴謹。這時,就聽納蘭富森低聲道:“曹兄弟不必過於緊張,眼下早朝未散,等散了朝就會好些!”

  曹顒向納蘭富森點頭致謝,心裡卻暗歎皇帝這工作也不容易。

  春夏兩季卯正開始議事,秋冬則為辰初,卯正就是清晨六點,辰初為七點。而且,皇帝早朝並不在什麽殿、什麽宮,而是在乾清門前,又稱“乾門聽證”。不管是盛夏,還是嚴冬,皇帝的寶座擱在乾清門下,與大臣們早朝議政。

  不過這些都輪不到曹顒操心,眼下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好,

那就是看好大門,在有人出入時檢查腰牌。幸好他這次輪的不是夜班,若是夜班,當值完畢也出不了宮,要等第二天才行。  不一會兒,就聽到遠遠的鼓樂聲響起,隨後聽到踏踏拉拉的腳步聲,散朝了。

  三三兩兩的王爺、貝勒、文武大臣打後右門與後左門從乾清門廣場退出來。他們將經由太和門廣場,出太和門,過金水橋,從午門出宮。

  等到眾王公大臣散盡,廣場中間甬道的宮廷禁衛潮水般退出。

  曹顒與納蘭富森相對一笑,看來接下來就不用像剛才那般嚴肅。看到往來無人,納蘭富森又把做侍衛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點到。曹顒聽了,暗暗記在心上。

  時間過得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將近午時,兩個侍衛過來交接,曹顒就算是當值完畢。站了兩個時辰,換作一般人定是疲累,幸好曹顒折騰了這麽多年,體質漸好,並不當回事。

  *

  從東華門出來,曹顒看到德特黑、納蘭承平與幾個眼生的侍衛,心裡知道,這些就應該是一什中的同僚。

  德特黑雖為什長,但他這隊侍衛卻只有八人。除了納蘭兄弟,他與曹顒外,還有四人。其中,一個是二等侍衛、兩個三等,一個是藍翎侍衛。除了那個二等侍衛阿濟年紀和德特黑相仿,三十來歲外;其他三個都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大家都是武人,報過姓名就算是認識,因都比曹顒大,都跟著德特黑稱呼曹顒“小曹”。一時間,曹顒有種上輩子去事務所做實習生的感覺。

  新人的接風宴還是要的,正是納蘭承平昨兒提過的貴賓樓。

  貴賓樓在前門大柵欄,大家騎著馬,說話間就到。

  道路兩邊的商鋪,各種帶著京味兒的叫賣聲,加上各種騎馬乘轎的往來行人,使得這裡顯得分外繁華。

  按照各種小說中的定律,這酒樓是事件高發區。什麽“路見不平”或者“英雄救美”之類的,通常都是在酒樓這個舞台上演的。

  曹顒跟著眾人,在酒樓前下馬,尚未到飯時,大堂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德特黑看來是這裡的常客,掌櫃的弓著身子,上來親自招呼:“哎呦,德大人您來了,就知道您今兒來,二樓雅間給您留著呢!”

  德特黑點了點頭:“好酒好菜的,麻溜點上來,爺幾個今兒要好好喝幾盅。”

  *

  貴賓樓,二樓雅間。

  眾人言道是為曹顒接風,讓曹顒上座。曹顒畢竟不是不通世事的少年,再三推讓。最後還是德特黑與阿濟坐了上座,曹顒坐在納蘭富森下首,左側相陪。納蘭承平與一名三等侍衛坐右側,余下兩人坐在下首。

  納蘭承平雖不像昨兒那樣黏糊,但是望向曹顒的目光卻帶著幾分盤算。酒菜未上,納蘭承平就恨不得以茶代酒,同眼前這個郡王小舅子好好套套關系。雖在大家面前,他不好過於露骨,但眾人還是聽出曹顒的身份。

  酒菜上來,難免有打趣的,連杯敬酒,曹顒卻都是痛快幹了。古往今來,男人之間,酒都是最好的友情催化劑。果然,兩壺烈酒下去,大家的氣氛都上來了。

  曹顒雖長相斯文,但是喝酒痛快,人又不囉嗦。大家越看他越覺得順眼,不一會兒,就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由曹顒聊到江南,有江南聊到美女,由美女聊到八大胡同裡的妓女。哪家的模樣俏,哪家的姿勢好,各種葷話,就不一一細表。

  除了納蘭兩兄弟外,其他人話說得粗鄙,卻都是實實在在沒什麽心計的漢子。曹顒來這個世界七、八年,平日接觸的都是孩童少年,眼下和一幫漢子喝酒聊天,有種上輩子同事聚餐的感覺。這感覺,不賴。

  *

  城西,曹府。

  曹顒帶著滿身酒氣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紫晶帶了幾個丫鬟幫曹顒換了衣服,侍候他躺下。

  曹顒朦朦朧朧的,還有點意識。隻記得大家都喝多,好像是納蘭富森打發小夥計去各家送信,由各家接回來的。

  或許是醉了的緣故,或者是被大家酒桌上的葷話撩撥的,曹顒隻覺得身上熱得難受。

  紫晶見曹顒躺在床上,滿臉通紅,察覺有異,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大爺怎麽了,莫不是酒後見風著涼?”摸過後,舉手離開。

  曹顒身上正火燒火了的,隻覺得略帶點涼意的小手覆在額上分外舒坦,怎容她離開?兩隻手同時抬起,將紫晶的手拉向自己的額頭。

  紫晶身子一顫:“大爺?”

  “別動,就這樣待會兒!”曹顒的聲音有些暗啞:“我難受!”

  “大爺哪裡不舒服, 是想家了嗎?”紫晶坐在床邊,一邊再次把手放在曹顒額頭,一邊輕聲問道。

  聽著這溫溫柔柔的聲音,曹顒腦子裡閃出一個畫面。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廊下佇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用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額頭:“怎麽眼睛紅了,大爺身子還不好嗎?”

  曹顒閉上眼睛,慢慢恢復了理智,握了握紫晶的手:“紫晶,你是個好女人,找個配得上你的男人嫁了吧!”

  紫晶慢慢低下頭,沒有言語。

  就這樣,曹顒拉著紫晶的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你是誰,怎麽在我房裡?這裡怎麽成了這樣兒?”曹顒看著眼前紅彤彤的一片,滿心疑惑。

  床沿上,坐著一個鳳冠霞帔的美貌女子,羞答答地說道:“奴家是爺的娘子啊!”

  “娘子?”曹顒恍惚想起,剛剛好像是拜了天地。

  那美貌女子站起身來,拉曹顒過去,像蛇一樣纏在他身上:“相公,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兩人倒在床上,春guang無限。

  *

  “公子,醒醒,快醒醒!”

  曹顒耳邊嗡嗡響,一下子醒來,隻覺得大腿根濕呼呼、粘嗒嗒的,他一愣,曠別已久的感覺湧了上來,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這個身體,竟是大人了。

  眼下卻不是感慨的時候,只聽很是焦急的聲音響起:“公子,不好了,出人命了!”

  曹顒頓時清醒,借著月光,看到魏黑站在床前,胸前一片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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