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住、左成說了會兒話,便有丫鬟過來傳話,三姑奶奶到了府門口。
天佑聽了,忙招呼左住、左成起身,三人一起迎了出去。
剛到二門,就見曹頤搭著丫鬟的手,從馬車上下來。三小忙趨步向前,給曹頤請安。
曹頤虛扶一把叫起,而後笑盈盈地對天佑道:“今兒是你的好日子,姑母來討一碗面了。”
天佑上前兩步,替換曹頤身邊的丫頭,輕扶著曹頤的胳膊,低聲道:“姑母就拿侄兒做幌子,誰不曉得姑母是因老太太回來,才借由子歸省的。不只姑母惦記老太太,老太太也一直念叨姑母。說句不恭敬的話,就是對二姑母與父親,也沒見老太太這般牽掛。”
曹頤目光含笑,嗔怪道:“渾說什麽,老太太牽掛哪個,還同你這當孫兒的報備不成?”
天佑訕笑著不再接話。
曹頤轉過頭看著左住、左成道:“聽說就要往馬家、朱家下聘訂了日子沒有?”
左住紅著臉道:“馬家定了本月二十八朱家還要等義父、義母回來再訂日子。”
曹頤雖是內宅女眷,可因關心兄長的緣故對朱家的事也曉得一些。見左成面色如常並無不自在她心裡暗暗點頭岔開話道:“總算將你們拉扯大媳婦也要進門也不枉你們娘親守了這麽年。”
說話功夫,眾人已經簇擁著曹頤到了蘭院。
李氏站在廊下見到曹頤,帶了幾分激動。
曹頤見狀,趨步上前俯身道:“老太太。”
李氏一把扶住拉著她的手仔細打量著皺眉道:“怎地又瘦了?沒用年初你嫂子使人送回來的食補方子?”
“吃著呢,只是這些日子換季,府裡雜事又多才清減了些。,曹頤帶了幾分撒嬌道。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兩人進了上房。
天佑與左住、左成三個見狀,都轉頭望了望東府方向。
今日天佑生辰曹頤又歸省,二老太太少不得也會過來。到時候怕又是一番酸。
“這就是養恩大於親恩吧!”天佑低聲自語道。
左住聽見忙不迭點頭道:“就是,就是,在我心裡,只有老太太才是祖母東府幾位同七叔才是叔叔;那邊那位,總覺得隔了什麽。”
左成沒有說話可神色之間亦是能看出他是極讚同哥哥這番話。
天佑聞言老成持重道:“不管喜歡不喜歡,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外頭論起來,也不會就此說嘴。咱們做小輩的頭頂上一個。孝,字壓著總沒有多話的余地。”
兄弟三人在外頭小聲說了會兒話約摸李氏同曹頤說完私房話,才進了屋子。
李氏吩咐小哥幾個坐了,而後喚了個婆子吩咐去東府請二老太太與四太太、四姑娘過來用午飯。
這會功夫,奶仒子帶了天寶進來給曹頤請安。
曹頤摟過來親近了一番往他手中塞了個琥珀墜子才撒手。
那琥珀淺黃,遍體通透裡面有隻彩色甲殼蟲栩栩如生。
天寶抓在手中稀罕得不行舉著墜子走到李氏身邊給祖母看又捧著到三位兄長前顯擺。
天佑見他笑地得意,摸了摸他的腦門道:“可是記仔細了,這雖是蜜色可不是甜的、不能往嘴裡送。”
天寶自打病過一場後,不知是不是吃藥時苦住開始喜食甜。
只是李氏使人盯著才沒有吃壞牙。
因吃多了餑餑點心的緣故天寶的身體倒是比過去胖不少,小臉圓滾滾的看著甚是招人稀罕。
見兄長打趣自己天寶漲紅著臉,跑到左住、左成身邊去了左住向來有耐心俯身將天寶撈起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慢聲慢語地哄他說話。
天寶也向來同左住親近一手抓著琥珀墜子一手抓著左住一字襟馬甲上的盤扣瞧著那架勢是想要將琥珀墜子系到左住扭扣上。
他虛歲才五歲,還在懵懂,還不知男女服飾有別。只因這墜子是姑母從偏襟袖口上解下來的他就以為本當在那個位置。
左住看出天寶的意圖忙抓住天寶的小手道:“別往松大哥身上系天寶自己玩。“天寶卻執著,舉著唬拍、奶聲奶氣道:“松大哥成親…“禮”…、雖是童言稚語卻也透著真情實意。
左住心下感動將天寶摟得更緊了些將琥珀墜子給他系在腰,輕聲道:“心意松大哥領了,只是這是三姑母賜下天寶要好好收起來。”
天寶看看左住又轉過身子看向曹頤小臉有些迷糊。
琥珀雖不是稀奇之物可裡頭活物完好、顏色又漂亮無瑕疵也不常見。又是曹頤從身上解下的可見是不俗。
天佑怕曹頤不高興,忙造:“小弟真是你松大哥好有些日子才成親你都記得送禮:今兒大哥生日也不見你備禮?”說話間他的目光辣地盯著天寶腰下的荷包。
天寶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著自己的荷包,倒是大大方方地摘下來而後從左住身上跳下來將荷包送給天佑。
裡面裝著天寶最愛吃的果脯、天佑本想逗逗小弟轉移他對琥珀的注意力。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年紀雖小卻不是尋常孩子那樣護食“。
天佑心情大好,從荷包裡捏出一枚桃脯,笑道:“這個就當得起。”說著將荷包給天寶系回去。
看著小孫子如此懂事,李氏笑得眯了眼。曹頤也讚道:“隔了十來歲,他們兄弟感情倒好。”
天寶給完兄長“賀禮”,想起左住方才沒收琥珀墜子又跑到左住跟前,從荷包裡翻出枚梨脯來,遞到他手中。
左住笑著道了謝將果脯送到嘴裡。一副很好吃的表情。
“咯咯”…”天寶笑聲清脆立時給屋子裡添了不少生氣。
左成雖不愛吃蜜餞,可見兩位兄長都得了饋贈多少有些酸酸的心中抱怨著:“這臭小子倒是忘了這些果脯都是誰給他買的!天寶很乖覺又跑到他跟前也乖乖地遞了塊紅果條過去。
給完三個哥哥天寶又回到炕邊,依保在李氏懷裡。
曹頤已經使人拿出幾個荷包與一隻半尺長的匣子對李氏道:“前些日子,外頭孝敬了兩匣琥珀聽說是從西洋來的。我挑了幾塊好的,使人打磨了幾對墜子,今兒帶過來,正好分給侄兒們。剩下半匣子琥珀孝敬給老太太能出幾串手珠直接賞人也使得。
那荷包攏共是四隻除了天佑、左住兄弟,連不在京的恆生也有份。
天佑、左住幾個都雙手接了,躬身謝過不過心裡都奇怪為何有長生的。
李氏心裡也納罕曹頤身份所限,歸寧的時候不多,可對長生這個幼弟甚是關愛,並不亞於幾個侄兒。
直到她打開留給恆生的那個荷包,看到裡面是成對的琥珀,多是寓意陰陽的圖案,才曉得緣故。
這會兒功夫就有婆子過來回話道是見過了二老太太,二老太太稍後就到。
李氏使人將琥珀收了章佳宅那邊昨兒使人過來道是老太太相請左住、左成兄弟要過去點個卯先告罪退下。
天佑則等著東府幾位長輩過來後請了安又陪著說了幾句話才回了葵院。
早起天還好好,這會兒功夫有些陰天“呼呼”地刮起風來。
上房只有樂青在她早巳翻出一件彰絨鑲邊吉祥紋馬甲見天佑回來要服侍他穿上。
天佑無奈道:“哪裡就冷著了,身上這夾衣用的就是厚料子、樂青站在他面前,柔聲道:“秋風硬老爺太太現下又不在府中,要是大爺吹著了身子不舒坦豈不是讓老太太著急?”
天佑聽了,便任由她穿上。
穿上後樂青站在天佑身前給他系前襟的扣子。
因近日瘦的厲害樂青蒼白的手背上青筋顯現。
天佑看著她的手心中有些堵伸出手來覆在樂青的手背上。
樂青的手一顫抬起頭來帶了幾分慌亂無措。
天佑心裡歎了口氣輕聲道:“姐姐不必再焦心我也舍不得姐出去配人。等母親回來我便稟了母親長長久久地留姐姐在這院裡“。
“大爺”…”樂青被揭破心事,不由駭白了臉露出幾分驚恐來。
“大爺奴婢…奴婢……”
她拚命搖頭卻實是不能違心說出一個“不”來。情急之下,眼淚滾滾而下。
她今年已經十九安照規矩最遲明年就要出去配人。
因府中老爺不置妾室太太也沒有插手少爺們房事、給兒子妾室通房的意思。
樂青雖戀慕天佑, 卻絲毫不敢顯露相反還要遵從初瑜的吩咐防著丫頭漸大勾搭天佑。
墨芝就是心存他想行事有失才叫樂青尋了個由子告誡一番暫時送出去。不過這也勾起她的心事這些日子才寢食難安憔悴不堪。
天佑這番話,樂青不覺得喜、隻覺得羞惱與懼怕。
羞惱自己這些日子的神思不安都落在天佑眼中懼怕是事情揭開,使得太太誤會自己心壞…。
清苑到京城的官道上因外頭起風初瑜隔著車簾吩咐人,請丈夫上了馬車。
車座的扣屜裡,有乾淨的毛中。曹顒覺得臉上都是塵土取了塊毛巾擦拭了才覺得好些。
想著還有三兩日的功夫,就能到京,初瑜帶了幾分興奮道,“先前在清苑,實沒有合適的人家:這回到了京裡天慧還能再等等天佑與恆生的親事卻要議得了……”
[小說MM會員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