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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1167章 為難
一年一次內務府銀行的拍賣會在這裡舉行,曹頤同十六阿哥一起過來瞧熱鬧。

 書友整~理提~供原本相約同來的還有十七阿哥,可到了拍賣的時辰,也不見十七阿哥過來。

 對於已經貴為和碩親王的十六阿哥來說,宅子、莊子這些,外人眼中的好東西,他已經看不上眼。

 他專程過來,是想要淘換幾件好物件,給密妃娘娘布置屋子用的。

 十五阿哥已經開府,密太妃還沒有出宮。

 原本按照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的意思,是希望生母也出宮就府的。密太妃雖不能入住莊親王府,卻能入十五阿哥的貝勒府。

 可皇上要“盡孝”並沒有答應讓兩位太妃就府,不過卻允許兩位太妃、太嬪,年節壽辰出府與兒孫團聚。

 十六阿哥本是興高采烈地等著接密太妃出宮,沒想到臨了臨了,又有了變故。只能等到來年端午,才能接密太妃出宮。

 曹頗原是要買幾個小莊,分贈給妞妞做嫁妝,給左住、左成兄弟做成親禮,沒想到來參加“拍賣”的人多,銀子也富足。

 小莊還有宅子,又是送禮贈人的熱門,所以價格抄得較高,已經不比市價便宜多少。

 曹頗見狀,便不再關注小隻陪著十六阿哥,留些那些貴重的古董擺件。

 一會兒的功夫,十六阿哥便買下一架玉石福壽插屏,一尊蜜蠟觀音。雖說花費了將近一萬兩銀子,不過十六阿哥很滿意,原本有些抑鬱的心情看上去也好上一些。

 曹頤也跟著湊趣,拍下一柄金累絲萬年如意,還有一套金恭花八寶餐具,打算分贈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作為給兩位太妃、太嬪的暖屋禮。

 明年端午的時候,他多半不會在京城,又不好專程為此打人送禮回來,便趁這個機會送了。

 禮多人不貴,總是不會出錯便是。

 這金晃晃地擺在眼跟前,倒是引起十六阿哥的興趣。

 他一會兒打開八寶餐具,看一眼鑲嵌了寶石的碟子、杓子,一會兒拿起那柄沉甸甸,分量不輕地金如意,笑眯眯地看著曹頤道:“你倒是實惠,真金白銀,不來那些虛的。”

 曹頗笑道:“十六爺不覺得粗鄙就好,那些擺設物件,外頭的哪裡又比不上內造。好不容易有個插屏能入眼,還讓十六爺截胡,我隻好來這些俗的,留著給太妃娘娘賞人使,”

 兩人正說著話,便見內窗前走過一個人影,隨後有人推門進來。

 曹頗與十六阿哥望向門口。

 只見那人披著披風,帶著皮毛帽子,低下頭看不清楚臉。等他去了帽子,才露出面孔,正是面帶慍色的十七阿哥。

 “咦?十七弟來晚不說,還帶了火氣兒,是何緣故?”十六阿哥有些意外,問道。

 “剛才就到了,見有個人影像蔡蜒小往西邊雅閣去,不知這位左督禦史大人所為何來,怕他給十六哥添麻煩,我便隨著過去瞧了瞧。”說話間,十七阿哥坐下來,同曹頤打了招呼,而後又看了看桌子上擺著的幾個盒子,道:“不是說今天有幾樣好物件壓軸麽,你們也不等等?”

 十六再哥瞥了他一眼,道:“萬八千兩的東西,擺在家裡、手邊把玩是風雅、富貴,幾萬、十幾萬的東西,除了鎖在庫房裡,還能做什麽?真放在身邊,提心吊膽的,是人玩東西,還是東西玩人?一不心,還要犯個借越之罪。”

 十七阿哥訕笑兩聲,道:“十六哥說的是,弟弟同十六哥一比,到是顯得糊塗。”

 十六阿哥與曹頤兩個都知趣,沒有提蔡斑這個名字。

 宗室諸王中,十七阿哥是出了名的圓滑、脾氣好。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處處討喜。

 這個蔡蜒,同十七阿哥就有些過節。

 蔡蜒雖說進士出身的正途官,家族中出過一個杏林妙手,是蔡蜒的叔祖。那位杏林高手過世的早,沒有對外收徒,隻將全身醫術傳投給侄孫蔡蜒。

 因蔡蜒是官宦子弟,最後還遵從父命,考進士出仕。

 雖說蔡蜒在外鮮少出手治病,可親朋好友,知道底細的,上門求醫,他也不好不去。

 一來二去的,在京城就有些名氣,有些權貴人家也三請四請的,請他出手。

 不過,他出外瞧病有個禁忌小宗室與皇親國戚家是堅決不去的。

 用他的話來講,自己醫術粗鄙,不敢給貴人下方,實際上還是被康熙末年奪嫡風波給鬧的。大家都想拉攏他的總督老子,借著請他看病的由著招攬他。

 今上在遣邸時,也曾使人請他過府,被他拒絕。

 十七阿哥知道蔡蜒這個禁忌,並沒有拿著王爺的身份,去迫使蔡蜒過府瞧病,而是費了一番心思,通過蔡家一個長輩,說動蔡蜒屈尊到一處民宅問診。

 就是為了十七福晉的不孕之症。

 外頭傳言,蔡蜒手上有份祖傳的方子,就是治女子不孕。

 十七阿哥年過而立,沒有子嗣,又因夫妻情深,不願生庶子另福晉難堪,所以才費了這番心思。

 蔡蜒出仕多年,高居左督禦史一職,自是有幾分見識。

 開始請脈時還不覺得什麽,等到丫鬟奉上紙筆,提筆要下方子,蔡蜒察覺出不對。那紙筆都不是外頭能買的,與這樸素的宅子極為不相符…舊漢有追問那個族中長輩,到底來瞧病的是哪甲貴人,膛韋淬方子也沒開就要走。

 十七阿哥無法,隻好親自出面,再三懇請。

 蔡蜒卻仍是老借口,堅決不肯下方,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曹頗早已聽十六阿哥提過此事,其實在他看來,蔡蜒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只要開了一個口子,他就要成為不在編的“太醫”宗室身份又尊貴惜命,往後真要有萬一之處,不僅僅是掉頂戴就能解決的一不小心就要累及家族。

 可從十七阿哥立場看,就實在殘忍了些。

 若是一直沒有希望還罷,看到希望後勇次失望,更讓人心揪。

 使得向來豁達的十七阿哥,也生出幾分怨恨。

 十六阿哥與曹頰無法開解。就只能避開此人不提。

 十七阿哥卻是憤恨難消,主動提及,道:“你們猜他做什麽來了?看來也不傻,做了狗腿子,也曉得分寸,曉得內務府這些有資格競拍的,多是宗室皇親,老老實實過來做拍客。”

 十六阿哥與曹顆對視一眼,這說的都是廢話。

 督察院裡的小禦史,不識顏色的,為了求名,或許會拿宗室做筏子。左督禦史這樣身份的,真要公開彈劾宗室,那就是秉承上意。要真正拿誰開刀了。

 就聽十七阿哥接著說道:“方才,我尋了銀行管事,查了這次拍賣的冊子,有本崇禎年間太醫國手的手抄本,是這次拍賣的重寶之一。蔡蜒八成就是奔那個來的,十六哥與乎若這回,可得給我撐撐腰子。不拘不少銀子,那書我是要拍下的。”

 他既來了興致,十六阿哥與曹頤自是滿口應允。

 來參加拍賣的,都是宗室皇親上數得上號的,又到了年底銀行分紅利的時候,大家手上都富裕。

 為了將那手抄本賣個好價錢,主持拍賣的狠吹了一番,說是後邊附了幾張養生方子,能延年益壽、陰陽調和,說了半盞茶的功夫。

 於是,那本醫書的價格就被眾人抄得高高的。

 連十六阿哥都來了興致。跟十七阿哥道:“等拍下後,使人給我同乎若抄一本。”

 十七阿哥本是為了置氣。現下聽說這醫書真的不俗,情緒越高了,笑眯眯地說道:“自然不在話下。”

 曹頗見這兩位爺一個勁兒地使人加價,很是投入,哭笑不得。

 聽聽這主持一套一套的“廣告詞”明顯具有內務府特色,言必及“皇家禦用宮廷”等字眼,只為了抬高身價。

 蒙蒙外人還湊合,這兩位都是門清兒。還參合得這麽熱鬧,娛人娛己。

 一刻鍾的功夫,這本“前朝醫聖手劄”的價格就從三千兩銀子的底價,每次加行不少於二百兩,叫到了2萬八千兩。

 妾持人那邊,放緩了叫價。

 十七阿哥使人留心西廂的包間,見那邊半天沒人加價,臉上才露出幾分笑模樣。

 零星又有人加了兩次價,最後十七阿哥以二萬九千二百兩銀子的價格,拍下這本“寶書”

 等到那本書被送到包廂時,十七阿哥已經樂得合不攏嘴。

 他接過那本書,像是捧著易碎琉璃,輕輕地撫摸了兩下,收斂了笑意,走到曹顆面前,將身子彎了下去。

 曹頗站起身來,頗為無奈。

 他理解蔡蜒的原則,也體恤十七阿哥的為難,為何就沒人理解理解自己?

 “十七爺,折殺臣了”曹頤側身,避開十七阿哥的禮。

 十七阿哥聽曹頤自稱“臣”面上露出幾分祈求,道:“享若。不是我成心使你為難道,而是無人可求。蔡蜒從不與宗室往來,有了我上一回設計,怕是使人請他再次出診也不可能,唯一的法子,就是請乎若幫我走一遭。我已過而立,卻沒有一子半女,失了骨肉天倫之樂,苦不堪言。權當乎若可憐我,勉力一試可好?不管能不能討要到方子,我都銘記乎若大恩。”

 話說到這個地步,又哪裡有曹頤拒絕的余地。

 曹頗心中苦,蔡蜒現下是禦前紅人。自己去做“惡客”要得罪的不是一個小兩個。

 可同十七阿哥的關系在這裡。又是關系子嗣大事,要是回絕即便不成仇,關系也不複以往。

 曹頗無奈,只能接過十七阿哥手中醫:“十七爺吩咐,我勉力一試,只是大家都說蔡大人性子剛烈,要是討不回來,十七爺也莫要怪罪。”

 十七阿哥見他答應,已經喜形於色,忙作揖道謝。

 十六阿哥見十七阿哥逼曹頤做中人,本有幾分不快,可是見十七阿哥如此激動,掩去惱意,看了眼曹頤手上的:“別急著送,先抄幾份留下。”說著,又對十七阿哥道:“既是我與你合買,這銀子也不好讓十七弟自己出,銀子一人一半。

 十七阿哥聞言一愣,隨即將腦袋搖成撥浪鼓,道:“不可不可。曉得十六哥心疼我,可一筆是一筆。說好了是借,就是借。等到年後我那裡有了進項,就還十六哥。”

 十六阿哥不乾,可十七阿哥態度堅決。最後也只有依了十七阿哥的意思。

 拍下這本書後,十七阿哥不僅口袋空了。還欠了一萬多外債,自然就無心再瞧旁的;十六阿哥與曹頗也失了拍賣的興趣,沒等到拍賣散場,大家

 十七阿哥也曉得自己使曹頤為難,要請酒給曹顆賠罪。

 曹頗懷裡還揣著昨日從平王府得來的鹽井地契,今早已經使人往怡親王府遞了帖子,要過去請安,哪裡有空暇去吃酒。

 十七阿哥聽說他有事,便也不勉強。十六阿哥與曹頤還有話說,便尋了個由子,同十七阿哥別過,與曹顆同行。

 “為了子嗣之事,十七弟這兩年有些魔風,別說京城,就是直隸地面上有點名氣的大夫也都尋了個遍。年初的時候,還專程使人去了福建尋方種公。若不是方老身故,就要給人再折騰回來。”十六阿哥道。

 曹頗道:“十六爺不用說這些,我沒怪十七爺,只是曉得自己個兒幾斤幾兩,覺得這事兒玄。”

 十六阿哥歎了口氣,道:“十七弟不是糊塗人,心裡也當明白這個。只是事關重要,就算只有一丟丟的希望,他也要試了才肯死,心。”

 曹頗點點頭,沒有再說這個話題。不管他心中多麽不願,趕鴨子上架,這兩日也要去“拜訪”一下那位禦前紅人。

 “十六爺,都說四鹽井多,您府上在那邊有沒這方面產業?”曹頤想起鹽井之事,問道。

 “那是塊大肥肉,京裡哪家王府不摻合?我那邊,名下有三處鹽場,都是老王爺在世時折騰的。年頭久了,這幾年出鹽少,下邊的人舍不得這塊,攛掇我幾回,要另開新井,被我給否了。雖說朝廷允許四川開私人鹽場,可販賣什麽的,還要走衙門,否則就是私鹽。賺錢的都是鑽漏子,真要撕巴開,也是違了律法。銀子這東西,多少是頭兒,夠開銷就成,何苦為這些費心?”十六阿哥說著,看著曹頤道:“你不會是動心了吧?頂好還是不要參合。費勁巴力,還容易生是非。”

 曹頗原想著今日去見十三阿哥,建議朝廷加重四川井鹽控制,多增加些賦稅,省得朝廷沒銀子,大家都束手束腳。

 有了這個先例,往後對地方密集型行業,就能調整課稅,豐盈國庫。

 聽了十六阿哥的話,曹頤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

 雍正有魄力,削減士人階層特權,卻不會去挑戰宗室與八旗權貴。

 少一時,到了十三阿哥府門口,十六阿哥並沒有隨曹顆同往,而是直接回王府去了。

 曹頗站在十三阿哥府門口。摸了摸懷裡的地契,心裡已經改變了主意。

 十七阿哥的為難,使得他心安反感;他不願重蹈覆轍,因此事破壞十三阿哥與自己、與姐夫的關系。

 於是,這次會面,所談的話題,就從“私事”變成“公事”

 直隸久旱,即便疏通水渠,老天不下雨也沒法子。

 如今雖有了耐旱的農作物,也漸漸推廣開來,可多是邊角地。百姓大部分還是習慣種“六谷”原因無他,只因官倉收糧有要求,地主那邊的實物租子,便也是有數的這幾樣。

 要是想要將那幾種耐旱高產的作物真正推廣下去,官倉收糧必的要有變動。

 十三阿哥聽了曹顆的話小比然大悟,道:“怨不得苞谷推行了幾年,有成效的府縣有數,原來是這個緣故。可好官倉換米,也是大事,千百年來,百姓吃的都是那幾樣,換了苞谷,吃不順口也是有的。”

 “十三爺,高梁與苞谷都是粗糧,對百姓來說,它們都是果腹之物,又有什麽區別?有錢的人家,不是自家有糧,就買南邊的稻米,又誰會去吃官倉的米?”曹頤道。

 十三阿哥點點頭,道:“是我想左了,官倉之糧,是備荒用的。到了荒年,耐饑就好,誰還會挑剔吃著可口不可口?”

 事關民生,十三阿哥問的很是仔細,除了詢問曹顆地方糧倉的倉儲情況外,還專程問了他二季莊稼之事。

 要是種二季莊稼的田畝數增加,那就相當於多了一倍的土地。

 等到連十年九早的直隸,都能不依靠朝廷救濟,自己度過荒年,那其他省份學習直隸的法子,也能減輕朝廷負擔。

 現下是農業社會,以農為本,曹頤這個總督,說起直隸農事頭頭是道。

 十三阿哥頗為欣慰, 看著曹頤道:“我早就知道,你有大才,能以百姓先,青史上,會有你的名字。”

 這讚得有的過了,曹顆連道不敢不敢。

 說完公事,曹頤才似隨意說了一句:“王爺,臣有件事,不知當如何行事,想要請王爺指教一二。”

 十三阿哥笑道:“你這大總督當得大家都交口稱讚,哪裡還輪的找我指教?說來聽聽,是想要打著我的牌子,敲打直隸那幫人,還是怎地?”

 曹頗搖頭道:“不是臣的事,是臣姐夫這些日子正憂心”前些年隨著十四爺出征西北時,路過四川,曾收過年羹堯的孝敬。

 當時他也沒當回事兒,現下有點擔心”我勸他將東西交出來,省得往後說起來惹不是”可又擔心不合時宜,引得皇上遷怒”

 十三阿哥聽著,臉上已經轉了鄭重,尋思了半晌,道:“還是且等等,年羹堯的案子吵吵了一年,皇上已是煩了”好不容易這會兒塵埃落定,還是過些日子再做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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