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第八百二十六章失策重生於康熙末年用完晚飯,已經是傍晚時分回城已經來不及,孫辦只能留宿在莊子這邊。
看著客房布置的簡便,侍候的也不過是兩個留頭的小廝,孫瑟想起夏蟬,又想父親收到家書會如何。輾轉反側,夜深有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天亮,孫琵最先離莊。曹頤夫婦、曹慎夫婦又陪了李氏半日,才同韓江氏一道回城。
李氏本舍不得曹頤,但是想著他們老太太年歲已高,就沒有留她再住。
至於曹螟這邊,已經決定要搬到莊子這邊住些日子,這次回城,是往官學請假,還有收拾行李什麽的。
昨日孫瑟到來,打斷了曹顆同塞什圖的談話。等到今兒他們離去。曹頗想起此事,正好鄭虎也在,就同他說過,讓他留心西北戰敗的言。
若是此事是真,那西北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緊急。聽說幾位出征的宗室已經分地駐扎,訥爾蘇遠離中軍,不知安全與否;若是此事是假,那就是行的“一箭雙雕”之計,既打擊了十四阿哥的威信,又將四”總督年羹堯推到風口浪尖。
有能力做到這個地步的皇子皇孫,只有那幾個罷了。
曹顆決定暫時作壁上觀不假。但是也想做到心中有數,省得成了聾子瞎子,失了自保之力。
那個程夢顯,曹頰已經同韓江氏說了,請他三日後過來做客。
程夢星、程夢昆都是通達之人。不知這斤小程夢顯如何。
孫經是李翼的小舅子,孫家有個庶子娶的是李翼的堂妹,兩家互為親。
為了要回兩個孩子,李家就能如此算計孫瑟,可見李家並沒有像表現出來的那般重視姻親孫家,只是不知道,拿主意的是遠在蘇州的李煦。還是京城李宅的大管家。
至於李誠,曹頤的印象只是個機靈、會看臉色的孩子。
因為這個認知,待到三日後。見到程夢顯,知曉孫孫入局之事由李誠做主,曹顆才會詫異不已。
手中這張紙上的字句並不多。但是那明晃晃地“九千兩白銀”還是裸地點出孫瑟這幾日籌銀的根由。
曹顆不動聲色,抬頭打量著程夢顯。
沒有任何怒氣與責難之意,但是程夢顯卻覺得這眼神仿佛要刺穿自己的骨頭似的,使得人心裡寒。
“曹爺,小人並無意開罪貴親。只是李織造如今兼管兩淮盎務。
不好開罪”程夢顯故作沉著,甚是懇切地說道:“待到事情完了,小人才曉得這入局之人是孫瑟孫大爺。是曹府姑爺。說起來,文綺這些年在京城能平安度日,全靠曹家照拂卜人就算身份微賤,也曉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斷不會行這般忘恩負義之舉。這幾日,小子甚至忐忑不安,今日來給曹爺賠罪了。”
說話間,程夢顯已經從座位上起身,雙膝跪了下去。
曹顆見他姿態放得這般低,心裡笑了笑,並沒有起身相扶之意。
他沒有主動同別人親近的嗜好,對別人主動親近也頗為戒備。
活了兩輩子,總要曉得些道理,例如真是能傷害你的,多是身邊人,因為他們站在近,能曉得你的缺點;距離近,也容易讓人失了提防之心。更容易一擊致命。
相反,陌生人,因為疏遠,反而安全系數高些。
對於程家,曹寅早年或許有些交情,到了曹顆這邊,不過是君子之交。
曹顆告訴自己,不過是為了避嫌。省得才朝廷留下曹家尾大不掉的印象。畢竟,執掌江寧織造府那幾個年,曹家在江南的風頭實在太勁。
曹寅奉了皇命,拉攏江南豪族。外人不知,隻當曹家權勢詣天。
真實原因,是曹顆的防備心重,除了血緣至親,其他人樂意往來的少。
即便庇護韓江氏,也只是因韓江氏是韓江氏,又多多少少看著死去文繡的情分,並沒有想到程家這頭。
這個程夢顯卻驅使韓江氏來試探。如今又來負荊請罪的戲碼,看得曹顆頗為好笑。
曹、李、孫三家的關系,並非秘密,別人或許不會留意,從揚州出來的程夢顯要是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假話。
“程七爺,雖說是姻親,但這是李孫兩家家事,本不同曹某相乾,為何程七爺會同曹某說這些?”曹顆慢悠悠地說道。
曹顆的身份,不比孫瑟,即便程家家主程夢昆在此,也當不起一斤小“爺”字。
程夢顯聽了,臉上露出幾分惶恐道:“不敢當曹爺這般稱呼,曹爺喚小人程七,或是表字立達吧。”
稱呼表字,好像還沒到那麽親近的關系。叫程七,曹顆向來謙遜慣了,還真鮮少有狂妄無禮的時候。
曹頗瞥了他一眼,道:“尊駕還是起身吧,賠罪不賠罪的先不說。曹某還等著尊駕解惑。”
這不過才一個回合,程夢顯就曉的自己得到的情報有誤,眼前這位曹家當家人並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好脾氣。
他站起起來,指了指曹顆手邊的那張字據,道:“此事雖不光明,但是因是李家吩咐小人不好違背,就曲從行事小人當初以為李家三公子只是為銀錢,待他吩咐將這字據臨摹備份,將臨摹那份給孫爺,原本留給他小人才曉得不對。如此一來,此事不算完結,不知何時還要再折騰出來。”小人膽小怕事,為防萬一,使人臨摹了兩份。將原本留在手中。待這兩日,查清孫爺的身份,真是越心驚。這孫爺是李家三公子的親娘舅,還是曹爺貴親卜人雖不清楚貴親們之間的恩怨。但是也知曉這不是小人能介入的。事已至此,只能告之曹爺,請曹爺原諒小人魯莽之罪。”
程夢顯的話也算解了他這兩日疑惑,但是曹曬裡還是不舒服。
原來是李誠,不是李翼。
十二歲的李誠啊,就是他曹顆十二歲時,也不過是想想賺錢的法子。對於算計人,是想也沒有想過。
曹顆身上陰狠的一面,走進京後情勢所逼,一步一步領悟的。
十二歲的李誠,還在祖父、父親的庇護下,不識外界風雨,就有了這般惡毒心思。
曹顆眼前,浮現出李鼎的影子。因為“妒忌”二字,就要算計他、壞他名聲的李鼎。
李家子孫都是這般,是不是祖墳風水不好?
除了李家,還有孫家。
後世因為紅學流行,他也在紅學上逛過,曉得曹家兩次抄家的原由,曉得李家的淒慘結局,但是對於孫家的下場卻是無人提及。
抄家卓家也好,李家破族也好。孫家都隱匿蹤影,全沒“業章節目錄第八百二十六章失策重生於康熙末年一舊說中的聯絡有親、榮俱榮、損俱損,泣也頗為切合卿“貽凶性子。
早在老太君過世後,孫家就同曹家淡了往來。不知是不是孫文起怕樹大招風,連累了他,才退避三舍。只是不知那為何還同李家親上加親?
過去不曾想過的問題,都湧在曹頤腦子裡。
程夢顯見曹頤久久不說話,心裡越沒底。
說起來,這些大戶人家的彎彎道道xち程夢顯並不再生。
他雖是程家旁支,但也算地方的大戶,少年時受過庶兄欺凌,嘗過人情冷暖,曉得所謂親戚情分不過是一張紙。糊起來很光鮮,卻是一捅就破。
曹家待李家不親,待孫家也不算近。自己拿李孫兩家說事兒,是不是畫蛇添足?
曹顆那邊,已經平穩了心緒。抬頭看著程夢顯道:“這孫家、李家都是曹某表親,一邊是表叔家。一邊是堂舅家。事情要是張揚開來,曹某也不好偏幫。今日之事,曹篡權當未聽過。還望尊駕能體恤曹某這份無奈。”說話間。拿起那張紙。遞到程夢顯手上。
幾句話,聽得程夢顯愣住,看著手中的字據說不出話。
來拜見曹頰前。他想了曹頤的各種反應,都沒想到曹顆會雙手一推。將事情推回給程家。
曹顆這邊,說完這這話,神色變的肅穆起來接著說道:“雖說你同韓江氏是親舅甥,但是程家在京城,並非只有你一人。若是不想別人將主意打到她身上,尊駕行事還需三思而後行。”
這之前,曹頤對程夢顯雖不親近。但是也客氣有禮,眼下這兩句話卻是帶了幾分犀利。
程夢顯被說得滿臉通紅,訕訕道:“謹遵曹爺告誡小人曉得了。”
曹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是風霜雨雪,來自外人,還不叫人心傷。若是親戚長輩,借著血緣名分來欺凌,讓人情何以堪?家母憐惜令甥女孤苦無依,立世不易,才出面照拂,還望尊駕體恤家母這番保全之心。”
程夢顯讓韓江氏代自己往曹家送禮。確實存了利用之心,被曹顆說破。羞愧萬分,低頭道:“小人思慮不周,下不為例。”
曹顆雖不喜他圓滑世故,但是見他有羞慚之心,對韓江氏也存幾分真心,神色稍緩,點了點頭。
事情說到這個地步,兩人也沒有旁的話。
程夢顯看著手中的字據,低聲告辭離去。
出了曹家莊子,程夢顯的腦子才清醒幾分。他回頭看了看修建的樸實無華的莊子,算是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
他已經後悔,若是少幾分算計。真心實意為了向曹家道謝而來,情形會不會好些,曹顆坐在客廳,沉默許久。
就算陰狠。畢竟是十二歲的少年,一個經不起推敲的騙局。就將孫練蒙得死死的,也證明了孫瑟的愚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就算自己明白些,不會上這些騙局的當,但是天估、但生他們呢?
他們受著親長寵溺,啟蒙恩師又是頗為古君子風的錢陳群,對於這些鬼域伎倆,哪裡有抵抗力?
這些上,並非只有一個曹家,也不會只有一個李誠。
想到此處,曹頤有些坐不住。
看來,從今日開始,就應該給孩子們添加個自己親自授業的“課程”那就是如何分辨人心,如何防衛”以及如何反擊”
時間,曹頤明白當年父親讓自己在清涼寺都《佞臣傳》的用意。並不是學做佞臣,而是要熟悉小人的伎倆,頭腦清醒,多一分自至於李家,曹頤現下沒興趣插手。
他還要要看,看李翼對於兒子的“厲害”會什麽反應?看蘇州李煦那邊,是不是真順著孫子,將孫家當成板子上的肉”
方家胡同,國公府,內宅。
看著眼前兩柄如意,還有幾匣子眼熟的頭面飾,曹穎滿臉通紅。哆嗦哆嗦嘴唇,說不出話來。
曹頤道:“大姐姐不要怪妹妹多事。到底是大姐姐的嫁妝,總要留些做念想。那些大毛衣裳什麽的。妹妹沒有使人贖。飾早年死當的。已經找不到了,原本能多贖些的,卻是晚了一步,前兩日被那人贖回了些。”
曹穎臉上紅了白,白了紅,訕訕道:“不敢勞妹妹破費,既是妹妹使銀錢贖的,就留著賞人用吧。”
曹頤聞言,不由皺眉,但是見她精神不足的模樣,也不忍苛責,便道:“大姐姐放心,雖是贖了回來,也沒打算讓大姐姐帶回去。
那樣的話,不過是便宜那人再當一遭。”
曹穎見曹頤“姐夫”也不叫。抬頭道:“妹妹,生計艱難,本是我不善管家的緣故,不能都怪到你姐夫頭上。京官艱難,開銷大,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曹頤見她到了這個地步,還護著孫報,真是覺得又可憐有可氣,道:“身為七尺男兒,不能養家糊口,當妻子嫁妝過日子,還是有理了不成?日子過的緊巴巴,還能新買了個姐兒,布置個外宅?大姐姐出嫁前。也是二老爺、二太太百般呵護的掌珠,受了這般欺凌,就沒有脾氣麽?”
“外宅?”曹穎顯示是頭一次聽說此事,抬頭問道。
曹頤冷哼一聲,回道:“聽說那人自打去昌平給大哥拜壽後,三日沒回家,大姐姐就沒問問?”
“他說是戰事繁忙, 衙門裡頭差事多”曹穎咬了咬嘴唇,帶著幾分迷茫道:“這兩個月家裡日子拮據。沒有余錢,這外宅是怎麽回事兒”
曹頤歎息一聲,道:“沒有余錢,不會借麽?不曉得他用什麽說辭,從大哥那邊借出九千兩銀子出來。大哥府中銀錢不足,還驚動了嫂子娘家那頭,才湊上。”
這並不是初瑜在小姑子面前搬弄是非,是曹融私下裡對曹頤提及,讓她點醒曹穎。
同孫瑟過日子的是曹穎,就算有曹家人給她做靠山,也要她自己先清醒了才行。
曹穎原還安靜聽了,待聽到丈夫同娘家借銀子,猛地抬起頭來,道:“什麽?這是真的?”
曹頤點了點頭,道:“妹妹還能扯謊不成?大姐姐,大哥大嫂那邊。能一下子借這些銀子給那人,也是念在大姐的面子。他們在城外。不知城裡的消息。我這邊卻是閑著,忍不住多事了些,才曉得那人是用銀子布置外宅。既然京官艱難,俸祿低微,那這些債要還到什麽時候?到時候還是要落在外甥身上打滾求月票,榜單危急了,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