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這段時間我媽一早到晚就知道說我。”

　　唐鬥不急不慢的自己圓場。

　　“我媽也整天說我。”慕婉瑩看了眼馮清嵐道。

　　“你們這一代人，什麽都不懂還聽不得教誨。”馮清嵐。

　　“這是我們的通病，可能從小過太舒坦了。”

　　飯桌上，唐鬥應答自然，就像前世每次來這兒吃飯一樣，一點都不拘謹，也不毛躁。

　　馮清嵐看著很舒服。

　　唐鬥看得出來，馮清嵐默許他和慕婉瑩交往。

　　“婉瑩沒想過學法律嗎?中政大你的分數第一志願沒問題。”唐鬥看著面對面的慕婉瑩道。

　　“學法律，我感覺自己脾氣不行。”慕婉瑩爽著脖子想了下道。

　　倒有自知之明。唐鬥心裡嘀咕

　　老師和師娘都很通情達理、平易近人，慕婉瑩卻倔的跟驢似的，脾氣還暴躁。

　　“你脾氣是不大好，不過脾氣影響生活大，對職業沒那麽嚴重，從業了你會自然而然的克制。”唐鬥。

　　“我還學財經吧，法律專業性太強了。”慕婉瑩朝唐鬥咧了下嘴，看向慕錦華和沈雲道:“爸，媽，你們給我提點意見吧。”

　　“你們這一代人，大學學什麽不愛什麽，剛就業做什麽厭惡什麽，如果不喜歡搞學術或技術研究，學個就業面光的專業最好，你學財經就不錯，就業面廣，如果想深造或挑戰，會計專業發展空間也很大，注冊會計師前景很好。”

　　慕錦華看向唐鬥又道:

　　“鬥鬥有自己明確的愛好文學創作，學文學系不錯，就算以後創作不順利，以鬥鬥的文字功底，做語文老師、文案編輯、項目策劃，都沒問題。”

　　慕錦華老師三言兩語就給唐鬥和慕婉瑩解了疑惑。

　　“真羨慕鬥鬥這種明確知道自己喜歡什麽的人。”

　　慕婉瑩眼巴巴的看著唐鬥。

　　“這就是我經常給你們說方向比努力更重要。”慕錦華說，這也是他一般不在班裡大肆給學生灌毒雞湯的原因。

　　知識改變命運沒錯，慕錦華希望學生先找到自己的方向再學習和奮鬥。

　　但是在現在的大環境下，十之七八的中學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

　　高考報志願也是胡亂選擇。

　　慕錦華執教十幾年帶過很多學生了，其中不乏成績優秀、大學耀眼的，但是高中風華無限的他們，上了大學越來越迷茫，畢業還找不到方向。

　　工作或是跳來跳去，或是隨遇而安。

　　中學出盡風頭的優秀學生職業中碌碌無為，甚至越混越狼狽。

　　唐鬥平時不喜歡學習，成績也差，慕錦華還是欣賞有加，因為唐鬥從高一就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什麽，並且為目標努力，讀各類書籍給自己積攢墨水。

　　“有些學生玩的比誰都嗨，考的比誰都好，這是最氣人的吧。”

　　馮清嵐朝女兒微笑道。

　　“太氣啦。鬥鬥這種人就活該沒朋友。”

　　慕婉瑩想起自己喝了三年毒雞湯卻敗給唐鬥，心情無以言表。

　　說著把一個紅辣椒夾唐鬥碗裡。

　　唐鬥一口吃了，好辣，趕緊喝口湯。

　　慕婉瑩見狀掩嘴一笑。

　　吃完飯唐鬥和慕婉瑩趴電腦前報志願，先給唐鬥報，第一志願京師大漢語言文學，歷史學等，第二志願中傳漢語言文學，跟理科摘得乾乾淨淨。

　　慕婉瑩第一志願中財，會計學;第二志願也中傳。

　　報完志願到慕婉瑩房間坐坐。

　　房間乾淨整潔，香氣撲鼻，衣櫃、書架、書桌一塵不染。

　　窗口開著，窗簾也開著，床上涼被疊著放一邊，一件睡衣裙放上面。

　　床腳扔個粉色小三，慕婉瑩一把塞進涼被。

　　書桌左邊格子放著女孩子的各種飾品，發卡、皮筋、擺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桌面個性台燈;右邊文具，卡通筆筒，卡通水杯，課本，教輔書，平板。

　　還有三四本《讀者》、《青年文摘》雜志，都是唐鬥的，慕婉瑩拿回家看了也不還。

　　這個年代高中班裡特別流行看雜志，什麽讀者，意林，青年文摘，瘋狂閱讀，男生女生，最小說，不過班裡買書的人常就那幾個，其他人都是借的看，或者乾脆自己到常買書的人桌鬥找，最後主人都找不著書了。

　　後來唐鬥說，他們這一屆是最後的文青。

　　因為他們中學畢業後，智能手機快速普及，電子閱讀體驗飛速提升，本就式微的傳統讀物毫無招架之力。

　　唐鬥他們初二，初三，高一高二時期，讀電子書那叫一個艱苦，有個能連網的鍵盤式手機就不錯了，彩屏諾基亞，盯著那一寸的屏幕讀書。

　　條件差點的，用MP3、MP4讀。

　　尤其是MP3，現在能想象盯著沒有小手指大的屏幕讀書?

　　那會書蟲一般星期天到網吧下載幾本電子書，回來藍牙相互傳的看。

　　那會看小說特別費手機按鍵的‘下’鍵，一點都不誇張，唐鬥高二同桌那貨手機下鍵都摁出個深深的指甲印，把按鍵快一分為二了。

　　親眼見識後，唐鬥對滴水穿石、鐵棒磨成針有了深刻的認識。

　　慕婉瑩書桌最顯眼的位置擺放一個相框，慕婉瑩一家三人的合影，照片中慕婉瑩十二三歲的樣子，雙馬尾、齊劉海，新衣服，跟小公主似的。

　　牆壁貼著課程表、作息表、複習計劃表、高考倒計時標簽。

　　倒計時定格在2013.6.7.

　　周圍貼著很多便貼，便貼內容很豐富，有英語單詞或詞組，語文名篇詩句，數理化公式、定理，生物細胞模型。

　　有很中二的‘自我詛咒’和‘毒雞湯’。

　　狠毒的詛咒，很毒的雞湯。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了學”

　　“勸君多吃幾本書，上了考場沒乾糧”

　　“只要比別人更早，更勤奮，就能更優秀”

　　“現在多流汗，未來少流淚”

　　“我的字典裡沒有放棄，就是死也要死在高考上”

　　“目標:青華京大”

　　看得唐鬥一身雞皮疙瘩，人生最毒的雞湯，恐怕都是高三喝的，多年以後，孩兒們可能會明白，“努力不一定有回報，但是不努力真的很舒服”

　　有些人拚死拚活的學，可能不如別人隨便考考。

　　就比如慕婉瑩，喝了最毒的雞湯，發了最毒的誓，卻沒考過唐鬥。

　　牆壁還有吊飾，慕婉瑩自己的照片。

　　掛鉤上吊著一個藍色橡皮手環，是唐鬥高二那年送給慕婉瑩的生日禮物，那天忘了買禮物，唐鬥就把手腕自己帶了一年多的NBA手環送給慕婉瑩。

　　沒想到慕婉瑩現在還保留著。

　　禮輕情意重。

　　慕婉瑩房間的這一切，畢業後一直保持著原樣，多年後每次回來看了，都是滿滿的回憶和感慨。

　　看著當年的毒雞湯，真傻。

　　“你日記本呢，再讓我看看。”唐鬥對慕婉瑩笑道，不由想起高二一次看慕婉瑩日記，被慕婉瑩逮著，非要跟他絕交，一個星期沒理會他。

　　慕婉瑩的日記很有意思，唐鬥看過最有意思的書都沒她日記有趣。

　　唐鬥大概記得有這幾段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