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金山江大潮湧上,觀景台上有圍欄保護,所有人都看著浪頭,竟然不閃不避。
梁凡自然也是入鄉隨俗,並沒有刻意避開浪頭,瞬間水花四濺,驚呼升不斷。
只見觀景台上,所有擠在前面的人,全部被浪潮打濕了衣服,猶如一隻落湯雞。
“梁先生,傳說每年這金山江第一個浪潮,都是江神娘娘的祝福,今年先生肯定會事事順心。”
梁凡看到周圍人也全部是臉上掛滿真實的笑容,也不禁有些感慨,看來這就是他們最簡單的想法,只希望人生順利一些。
接著金山江浪潮不斷,不斷有人在觀景台上被浪潮打濕衣服,並且伴隨著他們開心的笑顏。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一聲驚呼,“我的孩子。”
原來因為大家逗擠著看浪潮,人群中有孩個子不慎跌倒,而恰巧剛好一個浪潮湧來,孩子身體又太小,竟然直接橫躺著,就掉入了金山江中。
孩子的母親此刻一臉驚慌,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被卷入水中,不由驚慌大叫。
可惜現在周圍人的聲音太大,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呼救聲,也沒看到這孩子落水。
可海如風此刻已然是築基修士,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孩子的情況,也聽到了孩子母親的尖叫。
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直接一躍而起,就跳入江中,這時候有人才注意到這裡的動靜,不多時就聲音漸漸變小,所有人都全部看著江中。
要是平常還好,可是現在金山江浪潮洶湧,這時候海如風水中救人,難度可不低。
孩子母親已經跌坐在旁邊,不時拍自己臉一巴掌,邊哭邊說,“都是我不好,孩兒你要活不了,娘也不活了。”
此刻梁凡已經看到海如風在水中已經找到落水的小孩,而金山江浪潮雖然威力挺大,但對築基修士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不過突然海如風動作一頓,梁凡眉頭一皺,剛想出手,就看到海如風已經恢復正常,接著整個人一躍而起,已經回到了觀景台。
還好這時候有吳江臨在身邊,沒有人敢靠近他身邊,所以海如風跳上來的時候,他這片地方還算空曠。
不過海如風也不敢讓落水的孩子靠著吳江臨太近,便開口讓人讓出一些位置,至於孩子的母親,此刻已經直接撲了過來。
“別激動,”海如風直接攔住那個母親,然後讓小孩仰頭而上,還好孩子落水時間短,等到他吐出幾口水後,就已經安全醒來。
海如風這才把孩子交給了那個母親,接著就回到了吳江臨的身邊。
“如風,剛才你可真帥,隻比我差了那麽五六點。”
海如風聽到這只是勉強笑了一下,不過吳江臨看到他這反應,也感覺有些不對。
“如風,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對了,浪潮咱們也看了,等下咱們去幹嘛,回家嗎?”
吳江臨看到海如風扯開話題,也是善解人意地沒有多問,看向梁凡問道,“梁兄,你說接下來如何?”
梁凡看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想到自己出來的目的,不由問道,“可有美食?”
吳江臨聽後一愣,接著就笑道:“梁兄,果然是性情中人,不過說道美食,這金山江第一次潮湧,還真的有美食,不過就得等浪潮停下來。”
吳江臨又想了一下,說道:“不過我們可以先去佔位置,梁兄,要不要先去小酌幾杯,然後享用美食?”
海如風聽到這臉色一變,他和吳江臨相交莫逆,哪裡不會知道吳江臨這時候在打什麽主意?
他剛想開口勸阻,就聽到梁凡說道,“喝酒?好啊!”
吳江臨生怕海如風拒絕,連忙就拉過梁凡的衣袖,“走,梁兄,這時候喝酒,別有一番風味。”
看到吳江臨拉著梁凡已經向前走去,海如風只能無奈搖搖頭,跟上他們的步伐。
至於吳江臨能去哪喝酒,除了金山江兩邊青樓,還能去哪?
畢竟浪潮後的美食,不用想,他說的肯定是金江魚,而且說自己要提前佔位置,不是說花船又會是什麽?
果然,海如風看著吳江臨前進的方向,直指燕春樓,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而梁凡跟著吳江臨走了一段路之後,也不由內心感歎。
“這家夥怎麽這麽喜歡去青樓,他又不能做什麽,真真是想不通。”
此刻還是白天,按理說燕春樓的姑娘們都在睡覺,可是老鴇龜公一看到吳江臨,竟然瞬間開門營業。
沒辦法,散財童子既然到了,哪裡還有往外推的道理。
“吳公子,海公子,還有這位貴人,今日可想聽什麽曲?”
吳江臨看了一眼老鴇,“媽媽,你怎麽一點長進也沒有,你這穿的太露肉了,一點都不好看。
下次我給你畫一款衣服,絕對好看,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裡小白龍,閱人無數,絕對不會出錯。”
什麽,就你還浪裡小白龍?
你浪的起來嗎?
老鴇忍不住暗中吐槽一句,不過她哪會跟錢過不去,直接開口:“行行行,下次我聽公子的,不過你公子你現在可要聽什麽曲?”
“隨便吧,反正今天爺是來喝酒的,對了,記得給爺幾個留一條金江魚,浪潮退後,我們就去花船吃魚,你可不要說沒有。”
老鴇聽到這哪還不明白,感情吳江臨是為了浪潮後的金江魚而來,索性就不再管什麽姑娘,直接就讓人準備上酒。
“你也渴了吧?”
吳江臨看著梁凡,不由有些驚奇:“咦,梁兄,你怎麽知道我渴了?”
廢話,隔著六米遠和老鴇相互叫喚這麽久,能不口乾舌燥嗎?
此刻是白天,樓內並沒有其他人,海如風和吳江臨也不用注意和其他人的距離,自然也就多了一些自在灑脫。
“梁兄,來,喝酒。”
別說,燕春樓的酒的確不錯,不過轉頭想了一會兒,梁凡也表示理解。
畢竟這酒要是不行的花,恐怕燕春樓的生意,直接就會垮掉一半。
“梁兄,這酒不錯吧?”
“是很不錯,雖然遠遠比不上千日醉,但也別有一番滋味,江臨看來也是沒有少喝啊,”
“那是當然,金山縣就沒有我吳江臨沒去過的青樓,不然我百美圖是怎麽畫出來的?”
“你也就知道畫了。”
“啊?梁兄你說什麽?”
“沒什麽,喝酒。”
就在此時,台上突然多了一個姑娘,輕起小手,彈起了琵琶,吳江臨和海如風不禁聽的連連點點頭,這曲真不錯。
可惜梁凡也就能聽出兩個字,好聽,至於其他?還是喝酒吧。
就在一曲完畢後,吳江臨忍不住叫了一聲好,接著就說道:“好,有賞!”
可是接下來,吳江臨臉色就是一變,“這是怎麽回事!?”
梁凡可從來沒見到吳江臨紅過臉,海如風也察覺了不對,第一時間就把手按在了站起來的吳江臨肩膀上。
“怎麽了,江臨,你為何這麽激動?”
吳江臨的動靜已經引來了老鴇,她站在五米開外說道:“爺,你怎麽了?哪裡不滿意,你盡管說,我們一定改。”
吳江臨此刻臉色不好,加上喝了酒,竟然憑白多了一股戾氣。
“她是怎麽回事?”
老鴇看向台上,心裡咯噔一聲,怎麽就讓她上台了呢?
“公子,這……”
就在老鴇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時候,台上的姑娘福了一下身子:“吳公子,你就別為難媽媽了,是我自己回來的。”
吳江臨狠狠喝了一杯酒,看著她說道:“合著以前你是騙我的,我幫你贖身,你轉眼就回來了?你把我當什麽啊?傻子麽!?”
吳江臨直接把酒杯拍在桌子上,梁凡和海如風這才明白怎麽一回事。
早上吳江臨被吳半城追了半個院子,就是為了給姑娘贖身,而現在的情況,合著是贖了身的姑娘,自己又回來了?
也怪不得吳江臨會如此生氣,他是心地善良不假,但也不可能被人當猴耍了,還要對著別人一臉開心。
“公子,這都是小翠的不是,不過小翠我也是情不得已啊。”
吳江臨沒有說話,只是又喝了一口酒,接著就聽小翠坐在台上,慢慢說出了她的故事。
原來當初有個窮書生在金山縣學讀書,偶爾會來幾次燕春樓,一來二去,不知為何就和小翠對上了眼。
窮書生會讓小翠開心,真的把她捧在了手心裡頭,這是小翠十八年來從來沒體會過的感覺。
窮書生因為窮,並不可能時時來燕春樓,不過每次來都會坐在台下,聽小翠一曲紅塵。
直到有一天,窮書生說他要暫時離開,他要上州府趕考,等到高中時,再來給她贖身。
小翠為了支持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給了窮書生,盼著他高中之時,來給自己贖身。
可是一年過去,窮書生了無音信,而吳江臨可是一個愛美之人,他可看不得這美人愁懷,當即替她和其他幾個姑娘贖了身。
“這我都知道,不然我為何要給你贖身?但你回來又是怎麽回事,這不是作踐自己嗎?”
吳江臨頗有些痛心疾首,這姑娘已經得到自由,為何還要重新回到這裡?
“公子,莫急,請聽奴家細細說來。”
原來,窮書生半年前已然成為舉人,一時間各路鄉紳,來往不斷,更有人要給他做媒。
可是窮書生想著小翠,若不是她的情意和盤纏,他又如何去得州府考試?
這份情義若被辜負,自己又如何稱得上是一個讀書人?
而那鄉紳被拒婚後,惱羞成怒之下,竟然直接來了一個釜底抽薪,勸說窮書生的父母,把他鎖了起來。
窮書生的父母當然覺得自己的兒子和鄉紳的女兒成親,才是最好的保障。
畢竟百個舉人才出一個進士,何等困難?哪裡比得上有一份家業來的更有保障?
可惜就算如此,書生還是願意等小翠,並沒有屈服。
等到小翠贖身之後,悄悄來到書生家鄉,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書生父母更是直接跪在了小翠面前,自己兒子前途遠大,不應該就這樣被困在鄉野之間。
小翠看到如此情況,在書生家裡坐了好久好久,最後竟然來到書生被鎖房門前。
“此前我都是逢場作戲,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以為我願意跟著你。如今鄉紳給的錢更多,我已然自己贖身,卻也看不上你了。”
說著,小翠她就拿出了自己得贖身文書,自此書生在贖身文書前不得已接受,看著小翠大笑三聲,送回了當初小翠贈與他的盤纏。
“自此你我恩斷義絕。”
聽到這,吳江臨沉默良久,“那書生如何了?”
“已經和鄉紳之女成親,準備赴京趕考了。”
吳江臨此時也明白了小翠為何回來的原因,只能歎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小翠反而笑道:“何必為了我,讓所有人不開心呢?不聽父母言,不孝,自毀前途,枉為讀書人!
何苦因為我一個青樓女子這樣呢,我本就一卑賤之人罷了。”
吳江臨聞言,沉默良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讓小翠再回去找書生?
破鏡難重圓,更何況,那書生知道真實情況,他還如何與現在的妻子相處?
這就是人生,總有陰晴圓缺,但小翠,好一個鏗鏘玫瑰!
突然,吳江臨轉頭和海如風說道,“如風,可否回家幫我拿回百美圖和文房四寶?”
海如風聞言當即點頭。
“等著!”
接著,海如風消失不見。
梁凡卻又喝了一杯酒,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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