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為了魚人一族的戰吼傳承，得罪真月長子，是正確至極的抉擇。

倘若沒有集攻擊、控制與增幅於一身的本源技能，余燼便無法破解空間封鎖，也咬不斷古神真身，更難以將之消化入腹。凡是看到這一幕的人，包括阿難在內，都為余燼的瘋狂舉動感到愕然無比，而頂天立地的拾夢投影也注意到了，身形在不斷膨脹的余燼。

古神真身的能量之強，完全不是一份亞神食材可以比擬的，哪怕余燼吃下的，只是寒地極光的一小段。

消化進程方才啟動，余燼的體魄就開始了不受控制的膨脹滋長。非但個頭直衝十米大關，雄健體魄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圓臃腫。這是因為史詩層次的，還不足以完美控制神階食材，因而導致消化能量在前期過度釋放，高峰期至少要持續十個小時，才會趨於平穩，直至後期恢復為正常形態。

這段期間，余燼的戰鬥力會大幅下降，可供言出法隨燃燒升華的百點能量，也僅剩不到一成。

但偏偏在他最為虛弱的時刻，拾夢投影的無瞳眼眶深深地望了過來，與注視寒地極光的饑餓姿態，別無二致。拾夢長鼻將大半條瑩藍光緞，吸成虛影，只等將神體能量徹底榨乾，便會拿余燼和他身邊的小半條寒地極光開刀。

不妙啊……

余燼陰霾頓生，和拾夢者搶食猶如虎口拔牙，他把寒地極光吃了，拾夢者自然也能吃了他，以現在的狀態很難從容逃離。

而徹底淪為盤中餐的小半條寒地極光，則因遍體而生的死亡威脅，在空間泥潭中極力掙扎，不斷有光柱射入天地，令神奴聚落好似在開一場雪夜燈光秀，使得臨近的各大據地有所覺察。

瘟疫橫行的病村幽谷，眷者烈毒凌空而立，愈發篤定拾夢者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而在雷鳴之地的雷獄神城，雷鳴主祭則借由此事，為不是道士說起了夢境主宰的輝煌過往。

冰川深處的極光城內，唯極光主祭馬首是瞻的史詩城主，則莫名感到心臟絞痛，仿佛天空要即將崩塌。

“莫非主祭大人……失敗了?”

極光城主面色難看，余燼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他的擔心只是虛驚一場。

阿難將他視為得意弟子，當然不會見死不救，待得拾夢投影吸收了大半條瑩藍光緞，阿難便提前結束了這場盛宴，使得余燼逃過一劫。

但是，這也讓寒地極光順勢脫離空間封鎖，嗖的一下直竄天際，躲回冰川深處，不敢在神奴聚落停留半刻。

“命運無常，隨它去吧。”

阿難以悲憫之姿，遙望寒地極光的飛逝蹤影，並未感到有半點遺憾。

大半條古神真身，已經足以為拾夢者補充元氣，並且令神教高層普遍晉升，剩下的既然得不到，那就是命運使然，無需為之扼腕歎息。

至於向余燼發火，斥責其對神明無禮，更是阿難萬萬做不出的事情。事實上，他愈發滿意余燼的進取之心與脫俗潛力，不過也更為堅決的認為，必須讓自己的得意弟子明白夢境主宰的偉大，值得兩師徒信仰追隨，奉獻一生。

“結束了?”

熱泉祭司和海寒祭司，到現在還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透過破損石牆，發現兩位古神消失不見，不由得吐出濁氣。盡管他們從始至終都未曾與神明正面相對，但窒息壓力讓兩人險些崩潰，滿頭大汗渾身濕淋，全然沒有史詩眷者的超然風度，一條象鼻更是軟趴趴的耷拉下來，模樣比小醜還要滑稽。

阿難微微一笑:“幾位衷心，神明可鑒，休息片刻，

便隨我承接夢境主宰的饋贈吧。”聞言，欣喜若狂的熱泉祭司和海寒祭司對視一眼，兩人都以為今生尊者無望，誰曾想竟然另有際遇！

海寒祭司興奮之余，沒有忘記此前過錯，當場拜倒在阿難面前，痛心自己識人不明險些叛教，得到阿難寬慰才放心的站起身來，最後又老老實向對熱泉祭司行了個禮，以表歉意。

對於神教和睦，阿難格外滿意，點頭微笑，轉而看向木偶少女。擊殺極光祭司，理應算她一份功勞，但作為教外之人，阿難對於獎勵何物，拿不定主意。

木偶少女洞若觀火，收起雪傘淡淡說道:“我只是來玩的，用不著獎勵。”

倘若余燼聽到這話，必然會糾正木偶少女的敗家之舉，蚊子再小也是肉，況且尊者層次的極光祭司，再怎麽說也是隻大號蚊子，怎麽能隨意放棄?

好在，作為老師的阿難，還是比較了解學生秉性的，木偶少女不要，便隨即被他轉贈給了余燼。

“謔，這可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一整天的消化時間，我基本上啥也不用幹了。”

余燼松了口氣，現在的他，已經“腫”成了一個球，不用看就知道連人形古神都當不成。這種狀態下的遊戲體驗可想而知，幸好便宜老師足夠給力，讓他在次日清晨上線時，便完成消化，迎來豐收。

“不錯不錯，不枉我冒著生命危險，從拾夢者的嘴邊搶食。”已然恢復至常人形態的余燼，看著系統提示，微微一笑。

首先，夢境雛形直接充滿，無疑讓他省了不少功夫。

其次，常態化身多出五點系統優先級，也令行走江湖的看家本領更為可靠。

與擁有能量結晶·戰吼傳承的言出法隨不同，永生魔人並不具備可以燃燒升華的重要數據。或者說，它的數據庫與前者不同，一直在處於某種恆定的燃燒狀態，只有等到和變為神格，才能讓它迎來爆發。

最後的化虹特性，更是意外之喜。

余燼原以為，等到定向進化出一對翅膀，常態化身才能掌握飛行能力，誰知道，他現在不用翅膀也能禦空飛翔，格調絕對適於人形古神。

“這筆買賣賺大了，當初決定和真月長子對著乾，簡直是再明智不過的決定！愚者先生的承諾固然珍貴，但一直藏著不用，我的提升速度哪能繼續坐火箭?”

余燼暗笑一聲，旋即邁著輕快步伐走出房門，見到了猶如廢墟的神奴聚落。

寒地極光的垂死掙扎，對神奴聚落造成嚴重創傷，因而隨處可見奔走工匠，冒著寒風修補重建，好在傷亡人數沒有上百，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讓實力愈發強大的余燼，不禁感慨古神世界人命如草！

在拾夢者手中，宛若一條小蛇的寒地極光，就能輕松毀掉一座城池，曾經君臨半座古神世界的夢境主宰，是否能在睡夢中抹掉半數人類?

苦難教皇發下救世宏願，也是難為他了……

感慨中，聚落之主輕步上前，如今已是史詩眷者的他，沒有得意忘形，寸步不離守在附近。看余燼出面，便按照阿難吩咐，立即帶著余燼面見老師，踩著破損地面，一路走入廣場神廟。

“夜宴落幕，神教複蘇，你在其中的表現，令為師非常滿意。”阿難端坐神像之下，外形同樣毫無變化，任誰也看不出，這麽一個卑微奴隸，會是接近神靈的存在！

“這是我應該做的。”

“嗯，我再問你，可願加入拾夢神教?”

“算了吧……我就這麽幫忙，不也挺好的嗎?”

“唉，不知你何時才會醒悟。”阿難搖了搖頭，隨即指向神廟之外，“聚落受難，實非我意。今後兩日，我便在神廟為亡靈祈福，引導迷途之人歸入夢境神國。這段時間，你可以自主行動，但最好不要離開酷寒之地。再者，寒地極光潰逃冰川，不得不防，等為師出關後，再為你指路。”

“是的，我明白了。”

余燼點了點頭，一天之內完成兩環專屬任務，進度絕對不算慢，而他還需要回造物主的地上神國處理一些事情，便非常乾脆的決定告退。

不過在離去之前，余燼突然想到什麽，試著問道:“老師，您說夢境主宰曾經統治了半個古神世界，那他老人家是怎麽退下來的?”

與拾夢者的接觸，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這麽一位懂得為自己留後路的神靈，按說應該是老謀深算的滔天巨擘，怎麽會被人趕到酷寒之地呢?總不能是至高存在故意搞的劇情殺吧?

余燼對此非常好奇，阿難頓了頓，念在他表現不俗，便將實情道來:“夢境主宰與另一位無上神明爭霸世界，結果不慎落敗。眼眸被奪，神力大降，神國潰散，教會分崩，不得不一退再退，蝸居到酷寒之地。”

“那位無上神明是……”

“五眼聖靈，不，奪得夢境主宰的眼眸後，如今應該稱祂為……”阿難深深地吸了口氣，作為新一任拾夢主祭，仿佛提及那位神明都感到無比沉重，不過他最終還是道出了，令余燼眉頭緊鎖的一個名字——

“六眼聖靈。”

……

六眼聖靈，何許人也?

祂曾與薪王聯盟，得到進入帝國世界傳教布道的許可。六眼先知被末代薪王感化前，便是六眼神庭設在帝國世界的掌教之人。就算後來六眼先知當了叛教狂徒，剩下的教會成員，也還能一邊追殺六眼先知，一邊把地道修的四處都是。值得一提的是，余燼從陸仁甲的口中得知，不僅僅太陽禁區滿是地道，真月禁區也隨處可見。

余燼原先就猜測，六眼聖靈或者說，六眼邪靈，地位必然低不了。但陡然聽聞，對方非但活躍在上古世界的末期，而且在古神世界分裂生成之前，就踩著夢境主宰統治世界，著實大為愕然。

如此勁爆的消息，一下子就讓余燼覺得，這麽一位痕跡遍布各大變革的超然存在，必然藏著值得深究的秘密！甚至出現在罪城的那位六眼傳道士，也被余燼認為有著特殊目的。

於是，他立刻帶著木偶少女打道回府，準備找六眼先知問個清楚。

結果他剛剛進入地上神國，六眼先知便主動來訊。

“余燼，你來得正好，剛剛得到的消息，安徒生居然在死前挪走了古代研究會的，你快去幫我找找看！”還是個嬰兒的六眼先知，焦急起來，說話也是奶聲奶氣的。

余燼隨即說道:“沒問題，等我的好消息吧！”

實際上，他要處理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大書庫，吃飯的時候，苗苗就把這件事情和他說了個大概，兩人隨即約好，找一找大哥安徒生的神秘“遺物”。

“千萬要小心行事，我之所以注意到這件事，還是因為唐斯教授不慎將情報泄露了出來，現在造物主恐怕都被驚動了。安徒生既然大費周章的挪走大書庫，那麽必然有其重要理由，絕對不能讓造物主將之奪走！”

六眼先知十分著急，“寄宿”在夢想結晶，又繼承安度因饋贈的他，可以說說安家兩兄弟的結合體，自然對大書庫格外上心。

“嗯，我會見機行事的。”余燼應下要求，轉而打聽起關心的問題，“先知，對於六眼聖靈，你還了解多少?”

至高存在對復活的數據限制，讓六眼先知無法保留重要訊息，因而余燼也不確定能得到多少啟發，然而誰曾想，六眼先知隻記得六眼聖靈曾經是他的頭兒，除此之外再無有價值的情報！

“突然問這個幹什麽?莫非是在古神世界碰到了?安度因的信息饋贈裡也沒有記載，建議你還是問一問愚者先生，或者主世界的其他人吧。”

“也只能如此了。”

余燼無奈點頭，主動切斷了和六眼先知的聯系，因為身邊的木偶少女，代造物主發來邀約，命他即刻趕赴皇后特區，秉明專屬任務的完成狀況。

對上古世界感興趣的，不僅僅是余燼一個，造物主同樣渴望種種秘辛，解答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