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見潘壽拿大,自己沒有弄清原委之前,隻得隱忍。
不過,說出的話,卻是隻認青幫輩分,而不認這個親戚了。
“潘爺,您來了?不知弟子有何得罪之處?”李士群沒敢坐,依幫中弟子身份,規規矩矩地站在潘壽面前回話。
潘壽見李士群執禮甚恭,但卻有疏遠之意。
過去李士群可不稱呼“潘爺”,而是尊稱一聲“伯父”的。
他沒弄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但自以為站在了道德高處,所以說出的話很是強硬。
“呵呵,當了官就是不一樣了啊,連親戚都不認了。那好,請問李大主任,你小舅子在外頭養野女人你怎麽說?那個野女人是你特工部的,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可別說不知道啊。”潘壽用嘲諷的口氣質問道。
“潘爺,不瞞你說,弟子也是剛剛知道。”李士群回道。
“剛剛知道?你騙誰呀你?人家倆人都賃了房子公開住到一起了,你說你才知道?”潘壽大怒,臉上的橫肉抖了幾抖,指著李士群的鼻子怒道。
“弟子不敢相瞞,確實是才知道。請問潘爺,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李士群忍住氣,反問一句。
“有人給小賢打電話!這麽傷風敗俗,人家有人早就看不下去了!”潘壽怒道。
“什麽時候打的電話?”李士群側過頭問潘惠賢。
“昨天晚上八點。”潘惠賢回道。
“八點?你接到電話怎麽做的?”李士群接著問道。
“怎麽做?她一個女人家,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除了找娘家人還能怎麽做?”潘壽代替女兒回道。
“所以,潘爺您就帶人去找耀先的麻煩了,是不是?”李士群問道。
“是啊,怎麽著?不該找嗎?”潘壽回道。
“該找,沒說你不該找。小賢,你把小先和那個女人的臉刮花了是嗎?”李士群看了一眼潘惠賢的兩隻手,問道。
“是。我打那個野女人,他還護著,掏出槍來對著我爹,還說要休了我,我氣不過,就把他也給撓了。”潘惠賢理直氣壯地回道。
李士群正要說話,茅以明進來,在他耳邊回道:“吳大隊長來了,說來問葉太太幾句話。”
李士群點點頭:“讓他進來。”
茅以明出去,很快,吳四寶就進來了,見到潘壽在座,連忙執弟子禮問好:“潘爺好。”
“爺們來了?好,正好你聽聽,給評評理,也省得我去找你師父了。”潘壽說道。
“潘爺,如果我說,耀先被你們父女倆給逼死了,你的理怎麽說呢?”李士群收起恭謹之意,冷冷地問道。
“胡說!誰逼死他了?”潘壽怒道。
“什麽?姐夫,你說什麽?”潘惠賢緊張地看著李士群問道。
“耀先死了!你們滿意了是吧?”李士群悲憤地說道。
“啊?!”潘惠賢聞言,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兩眼發直,臉色發黃,一言不發。
“死了?不可能,我們走的時候他好好的呢。”潘壽也不再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了,慌忙站起來。
“潘爺,是真的,我來就是想問問弟妹耀先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吳四寶說道。
“啊,這,這不可能,不可能。”潘壽驚呆了,一屁股坐下,喃喃地說道。
“怎麽不可能?家有悍妻毒如蛇蠍,外有嶽家凶殘似虎,家庭生活幾無樂趣,他不在外邊尋歡作樂又能怎得?如果你們父女能替他想想,不去找他麻煩,他或許因為有屠小蘇給他帶來快樂,還不至於自尋短見。可是,你們悍然打上門去,不用說我也猜測得到,
潘爺,你肯定故技重施,要把屠小蘇沉江吧?”李士群鼓舌如簧,一下子把局面反轉過來,本來站在道德高處的潘氏父女,被他這一說,倒成了被審判者。
潘壽呆呆地沒有回答,潘惠賢則是茫然地點了點頭。
“想想小先也真可憐,既不能保自身生有樂趣,又不能保所愛之人生命安全,他能不心灰意冷?他能不心生死念?也怪我,他一直要求要跟你個母老虎離婚,是我顧念幫中情誼,一直不許。沒想到,就因為我這一念之差,反而送了他的性命。”李士群接著說道。
潘壽此時已經從震驚中醒過味來:“李士群這是把葉耀先的死,硬安在我頭上啊。這可不行,他昨天能拿槍跟我對峙,又怎麽能自殺?肯定另有原因。”
想到這裡,潘壽問道:“士群,話不能這麽說吧?姑爺的死肯定另有原因,你怎麽能把屎盆子扣到我們頭上呢?你先說說, 他是怎麽死的?是上吊還是服毒?”
“哼,中毒而死。如果說不是服毒自殺,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潘金蓮勾結西門慶毒殺武大的戲碼了。”李士群看了潘惠賢一眼,惡毒地地說道。
潘壽一聽,拍案而起:“李士群,你特麽血口噴人!說誰是潘金蓮呢?”
“你說我說的是誰?誰姓潘誰知道?”李士群毫不相讓,鷹隼般的目光緊緊盯著潘壽。
潘壽看了自己女兒一眼,見女作臉色臘黃,渾身發抖,顯見氣急,不由得心疼起來。
茅以明見爭執已起,趕緊出去,把人都叫進院子,第一時間把潘壽的人繳了械。
潘壽剛想發作,待聽到院子裡的聲音,一下子慌了。
沒想到李士群不顧幫中情誼,這是要翻臉了。
他掩飾住內心的慌亂,指著李士群質問道:“李士群,你不尊師長,就不怕幫規處置嗎?”
“哈哈哈……,潘爺,你簡直就是在講笑話,你逼死我內弟的時候顧念過同門之誼嗎?現在人都死了,我跟你講個狗屁的幫規?”李士群仰天大笑。
潘壽聽得心中一寒。
正在這時,潘惠賢站起來,對李士群說道:“姐夫,你口口聲聲說耀先已死,我不信,你讓我看看他的屍體。”
李士群見潘惠賢一直沒有哭,此時說話也不見悲傷之意,可見她跟葉耀先的夫妻之情多麽淡了。
“就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說死就死了?”潘壽終於找到了理由,跳起來說道。
“好,滿足你們。走!”
李士群說著,衝茅以明使了個眼色,當選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