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小樓、陸海平和金家志送走後,邵紀軍帶著紀老六、趙軍江、高陽和常發財把彭懷富重新弄到地庫去。
按照林創的命令,並沒有對他嚴刑拷打,把堵在嘴裡的抹布也給拿掉了,只是捆綁著,不給飯吃,不給水喝,四個人輪流跟熬鷹似的熬他。
邵紀軍讓紀老六去伺候林創,余下四人分成兩組,分組“熬鷹”。
他讓趙軍江和高陽先去休息,自己和常發財先來。
“彭懷富,好漢不吃眼前虧,招了吧,別再硬抗著了。反正也活不了,不如死個痛快。”
邵紀軍不是愛說話的人,但這回也變成了絮絮叨叨的婆婆嘴。
“想一想你的爹娘,養你這麽大容易嗎?打小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把大,沒享過你的福吧?你說你一個中國人,為什麽要當漢奸?這不是給你爹娘招罵嗎?你對得起你爹娘嗎?”
彭懷富躺在地上,閉著眼一聲不吭。
他打定了主意,任你怎麽說,反正我就不開口。
邵紀軍提到他爹娘,他心裡一痛。
倒不是像邵紀軍說的怕給他爹娘招來罵名,而是擔心他爹娘的安全。他一家早就成了日本人的順民,如果自己變節,日本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爹娘的。
所以,邵紀軍提到他爹娘,不但沒有動搖他的意志,反而堅定了他抵抗之心。
邵紀軍說得口乾舌燥,彭懷富也沒有睜開眼看他一眼。
“呸!要不是老板不讓你身上見傷,老子早就揍得你滿地找牙了。”邵紀軍越來越煩躁,照彭懷富臉上啐了一口,罵道。
“邵頭,別費口舌了,試試這個。”常發財不知道什麽時候找來一個破鐵桶,一個短柄鐵錘。
“他不是裝死嗎?那咱們就給他敲敲喪鍾!”常發財說道。
說著,常發財把鐵桶放到彭懷富耳邊,鐵錘重重地敲了起。
“當當當……。”響聲不絕於耳,彭懷富再也裝不下去了。
手被捆著,無法掩耳,身子被綁,無法避讓,直敲得他煩不勝煩。
更可惡的是,常發財敲擊的節奏不快不慢,跟他的心率相合,讓他的心臟不由自主地跟著敲擊的聲音跳動。
敲了一會兒,彭懷富感覺自己的心要從腔子裡跳出來了。
“啊!”彭懷富大叫一聲,以頭柱地,在地下來回地摩擦起來。
“嘿嘿嘿……,彭懷富,滋味不好受吧?招了吧,非要受這罪幹啥?”
邵紀軍一見此情,衝常發財豎了豎大拇指,為他想出這麽毒辣的刑罰點了個讚,同時“好心好意”地接著勸了彭懷富一句。
“呯呯呯!”
彭懷富仍是不招,想用自殘的疼痛緩解一下這種無休止的精神折磨,於是頭在地上重重地撞了三下,登時頭上起了個大包。
邵紀軍一見,趕緊讓常發財停下,二人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架到床上緊緊地把他捆起來。
“這回行了,敲吧。”邵紀軍拍了拍手,道。
別說彭懷富了,常發財自己都被那刺耳的聲音震得想吐。
所以,他從被子裡挑了塊棉絮,先把兩耳塞住,笑道:“行,不說是吧,那咱就接著來。彭懷富,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有耐心。”
說罷,鐵錘一拿,又敲了起來。
欲死不得,欲罷不能,彭懷富完全崩潰了:“這樣不停在敲,誰他娘的受得了啊。”
“別敲了,我招,我招!”彭懷富大聲叫道。
“這麽快就招了?嘿!發財,你這手厲害,我看那些靠打人混飯吃的劊子手該靠邊站了。”邵紀軍沒想到敲個破鐵桶竟然有這麽大的威力,
還沒半小時,彭懷富就受不了了?“早這樣多好?你少受罪,我們也少折騰。都是乾這行的,誰不知道三木之下,何供不可得的道理?”邵紀軍道。
常發財把破鐵桶扔到一邊,跑到外邊找來紙筆。
因為沒想到彭懷富這麽快就招供,所以紙筆都沒準備。
“說說吧,你的真實姓名?來歷?上線上誰?”
“中文名彭懷富,日本名字井上岩男,台灣人,影佐機關高級顧問犬養健去台灣時收我為學生,他來上海任職,我也跟來了,是他設計讓我打進了上海站內部。
我的上線也是他,我隻跟他單線聯系。”彭懷富啞著嗓子說道。
“你向犬養健提供過什麽情報?”邵紀軍問道。
“會戰之前,通過犬養健向影佐機關提供過中國軍隊調動駐防以及中國軍隊在上海的兵力布置等情報。”彭懷富答道。
“金家志是不是你策反的?”邵紀軍問道。
“是。”彭懷富答道。
“陳懷君被誘降,是不是你和金家志做的手腳?”邵紀軍問道。
“是。”彭懷富答道。
“說說具體經過。”邵紀軍又道。
“是這樣的……。”
……
“嚎,這麽快啊。”
次日一早,邵紀軍見林創來到廠裡,連忙拿著審問紀錄趕來匯報。
邵紀軍把常發財的損招一說,林創哈哈大笑:“哈哈哈……,沒想到發財還有當劊子手的潛質啊。其實對於有些人來說,精神折磨遠比肉體摧殘效果更好。”
“我看發財也是誤打誤撞,他哪懂這些?”邵紀軍道。
“不管是不是誤打誤撞,反正效果挺好。”林創說罷,開始看供詞。
“原來是台灣人啊,還是犬養健的得意門生?這回行了,非得讓犬養健氣得吐血不成。”林創看罷笑道。
“那不一定。得意門生只是彭懷富自己的說法,也許在犬養健眼裡,他只是一條狗而已。”邵紀軍道。
“有道理。身為中國人,不但當了日本人的狗,還取了個日本名字,真是數典忘祖。他以為取個日本名字,就真成日本人了?在真正的日本人眼裡,可不就是條狗嘛。”林創笑道。
“老板,接下來怎麽辦?”邵紀軍問道。
“好吃好喝養著他,養得又白有胖,養肥了好殺嘛。”林創道。
“那養多長時間?”邵紀軍問道。
“得等王小樓那裡的動靜,也得等金家志跟花蝴蝶接上頭再說。”林創道。
“是。”邵紀軍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