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請示一下副院長。”錢伯禮道。
說罷,錢伯禮起身往鞏漢章辦公室走去。
得到允許,錢伯禮進了鞏漢章辦公室:“副院長,負責調查交通銀行法幣詐騙案的林組長請求查看我部與工商部的來往公文,核對嫌疑人的筆跡。”錢伯禮簡短地報告。
“哦,已經有眉目了?”鞏漢章抬起頭,眼裡的神色破有些驚訝。
“林組長沒說,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鎖定目標了。”
“工商部的?”
“應該是。”
鞏漢章聞言想了想,道:“這個騙子非常可惡,竟敢打著我的旗號詐騙。現在有些人傳出話來,說有可能是我的人乾的,還說什麽我這是掩耳盜鈴,自說自話。真是小人之尤!”
錢伯禮明白,用這個案子來打擊副院長的人,無非就是那幾個副院長的政敵,或者說是副院長的生意對手。
從昨天案子發生以來,副院長就一直著急生氣,接了幾個電話之後,更是拍了桌子。
都是大人物,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秘書可以置評的。
況且,鞏副院長自說自話,也就是發一發牢騷而已,不一定喜歡別人接這個話茬。
作為秘書,謹言慎行是必須的功課。
所以,錢伯禮沉默以對。
“讓他看吧,畢竟不是什麽軍國大事,無非就是要錢的報告而已。”鞏漢章發完牢騷,扶了扶眼鏡,對錢伯禮說道。
“好。”錢伯禮答應一聲,稍一停頓,見鞏漢章沒有別的吩咐,這才悄悄退出去。
回到會議室,錢伯禮打電話讓檔案室主任把今年以來工商部的公文檔案全部拿來,交給林創。
林創翻了翻,所有公文大約有十幾份,從日常辦公用品到大宗商品采購,再到生產物資儲備,都是請求撥款的。
其中有一份公文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份公文提要寫道:“擬采購棉花參拾萬噸請予以撥款貳拾萬元法幣”,擬稿人正是王宏經。
林創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公文內容上,著重看了看王宏經的筆跡,又拿出那張收條對比了一下,發現筆跡並不相同。
那麽王宏經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其實,林創一開始就沒有把他列為主要嫌疑對象。
從各種疑點推測,無論是年齡、職業,袁佐才的嫌疑更大一些。
終於,在一份“擬添置新辦公用具請撥款法幣十萬元”的公文擬稿人欄裡,發現了“袁佐才”的名字。
林創一看,筆跡完全相同!
終於證實了自己的推測,詐騙犯就是他。
林創興奮地站起來:“錢秘書,謝謝,我找的東西找到了。”
“林組長,可以確定人犯了嗎?”
“基本可以確定了。錢秘書,多謝幫忙,等案子結了,請你喝一杯,務必賞光啊。”林創道。
“好說,好說,錢某也十分樂意與林組長作朋友。”
“那林某就告辭了。”
“我送你。”
……
出了財政部,林創問等候在車裡的張強:“吳組長人在哪裡?”
“他安排了兩組人分別監視袁佐才與王宏經的家,自己帶著一組人守在工商部外頭。”張強答道。
“走,去工商部監視點。”林創命道。
工商部與財政部是鄰居,只不過財政部作為大部臨街,位置要衝;而工商部座落在太平東路裡面,從財政部往南拐上一條相對狹窄的老王府路,
不到三百米,就看到了工商部的大樓。 張強把車停在工商部附近,不多時,車門一開,吳良策上了車。
“林創,怎麽樣?”吳良策問道。
“基本可以確認了,是袁佐才。”林創答道。
“太好了,抓吧?”
“袁佐才上班了嗎?他還家裡有什麽人?”
“我已經打聽了,袁佐才一早在這附近吃了點早點就去上班了。他家裡沒有別人,光杆一個。房子也不是他的,是租的。”
“他老家是哪裡的?”
“江寧縣的,聽說是個大戶人家,民國二十年去日本留學,前年回國。”
“日本留學?”
林創心中暗驚,他可知道,很多日本留學生回國後當了日本人的間諜。
“是,怎麽了?”吳良策奇道。
“沒什麽。”林創搖搖頭,感覺自己想多了。
這不過是一件詐騙案子而已,哪能跟日諜聯系起來。
“不能在部裡動手,也不能在街面上動手,最好在他家裡抓捕,這樣動靜小一些。”
“好。”
林創觀察了一下工商部大門口的情況,發現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吳良策的人雖然都穿著便服,散在大門周圍, 還是讓他一眼就發現了。
有一個倚在電線杆上,戴著禮帽,手裡拿份報紙,眼睛不時望向進進出出的人。
還有兩個在低聲交談,眼睛也是有意無意地瞥向大門口。
“良策,這三個是你的人吧?你也是警官學校畢業的,手下人盯個梢怎麽這麽低級?”林創不滿地道。
“我放了四個人在大門口,對面樓上還有一個監視點。你看出了三個,還有一個你沒看出來吧?”吳良策道。
“還有一個?噢,是那個車夫?”林創指著東邊一個正在等人的黃包車夫,問道。
只見那個車夫坐在車杠上休息,頭上戴了一頂草帽,把臉全遮住了。
如果這真是吳良策的人,林創相信,這個人透過草帽稀疏的空隙,一定把所有進出工商部的人全都記在心裡了。
最為重要的是,這個人把車停在門口以西,也很有針對性。如果袁佐才下班後坐車回抄紙巷的話,一定會在門西坐車。
“對,就是他。”吳良策得意地說道。
“這個人有點意思。叫什麽?”
“叫趙軍江。”
“好,把其他人都撤了,放到袁佐才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去,隻留趙軍江盯著。袁佐才出來時,咱倆親自盯著。”林創吩咐道。
“林創,有必要嗎?袁佐才不過就是個普通人,用得著這麽小心?”吳良策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感覺這個袁佐才不是那麽簡單,小心無大錯,可別小河溝裡翻了船。”
“好吧,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