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創一上班,就去了段以德辦公室。
“處座,情況如何?”林創問道。
林創問的是侯明安插在下白分局21名特務的事。
“前期工作你都做了,我只須照單抓人就可以,這點事還能失手?都解決了,無一漏網!”段以德興奮地揮了下手說道:“林創,說起來真是虧了你早早提醒,早早布置,不但順利地解決了隱藏在警察隊伍中的日本特務,還讓咱警察局也分了一杯羹,警政署非常高興,連帶著內政部在委座面前也感覺臉上有光。林創,功勞不小啊,上上下下都跟著你沾光。”
“我吃著警察局的飯,總得替警察局做點事吧?再說了,此事辦得如此漂亮,還是處座領導有方,我可不敢居功啊。”林創笑道。
“呵呵,謙虛得有點過了。你放心吧,首功是你的,誰也搶不走。”段以德笑道。
“哎,還有一件事,你把破獲‘小林組’和‘范一統被殺案’的有關情況,寫個報告,有功人員一並列入,要敘功了。”段以德道。
“是,處座。”林創道。
回到辦公室,林創開始寫報告。
自己的功勞明擺著,不用多寫,吳良策、張強、陳魯、趙軍江、胡才三、方圓包括胡成/陳震,這些人的功勞著重提了一下。
剛剛弄完,電話響了,是黃福霖打來的。
黃福霖在電話中讓林創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林創不敢怠慢,趕緊開車去了特務處。
進了黃福霖辦公室,發現聞雪凇、郝立剛都在。
“林創,昨天晚上,申海森交待了。他交待尹義民跟他們的聯絡方式跟尹義民交待的有所不同。我看你寫的審訊記錄上寫的是尹義民的指令就是放在銀行保險箱裡的信,而申海森卻交待說,信明面上的內容毫無意義,真正的指令是密寫在背面的。你在審訊尹義民的時候,聽說過密信一節嗎?”黃福霖見到林創,開門見山地問道。
“密信?尹義民沒有說這事啊,審訊記錄都寫的清清楚楚的。”林創佯作驚訝狀。
“林創,你是功臣,接連破獲日本特務組織,這個功勞是誰也抹不去的。不過,我有兩個疑問,需要你解釋清楚。”聞雪凇接過話說道。
林創一聽聞雪凇這話,就知道黃福霖之所以叫自己來問話,肯定是他慫恿的。
他跟自己不是一條線上的,能找到機會打壓一下自己,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聞組長,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講。”林創正了正身子,道。
“第一,為什麽對於已經招供的東西,現在尹義民不認了?第二,尹義民既然已經招供,指認侯明就是他的下屬,那你再利用37號保險箱給侯明下達指令,豈不是多此一舉嗎?你這麽做的真實意圖是什麽?”聞雪凇問道。
林創聽完,看了看黃福霖和林創,見黃福霖正襟危坐,眼神冷冽,顯然對於自己的回答充滿了期待。
而郝立剛的眼神裡充滿了擔憂。
林創自失地一笑,道:“聞組長,尹義民為什麽會翻供,我還真弄不清他的意圖。犯人翻供,一般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減輕甚至洗清自己的罪責,二是為了打擊陷害跟自己有仇的人。從尹義民在供述中有意隱瞞密寫信件這個行為來看,他翻供的目的無疑就是後者,就是為了陷害我。”
“他為什麽要陷害你?”聞雪凇問道。
“也許我對他用刑太重,也許他對所有中國特工都有的一種天然的仇恨。這個問題我只能是作如此猜測。”林創攤了攤手道。
“這個倒是有可能。我可聽說,你讓審訊室連續不斷的用刑,說是只要弄不死,一秒鍾都不能停,是嗎?”黃福霖問道。
“是。我隻所以這樣做,第一當然是想盡快撬開他的嘴,以盡快阻止26號特工的暗殺計劃;第二是尹義民這人太狂,說他不懼怕我們的刑罰,還說我撬不開他的嘴。於是,我倆就杠上了。”林創道。
“呵呵,怪不得呢,原來有治氣的成份在裡頭啊,你這小子,都二十歲了,還耍小孩性子。”黃福霖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用手指著林創,以副長者的口吻說道。
“聞組長的第二個問題其實也很簡單。我這個人是個完美主義者,在我看來,雖然尹義民招了供,跟我之前的判斷也基本吻合,但我總覺得沒有鐵證支持。另外,誰知道尹義民是不是在嚴刑之下胡說八道呢?”林創這樣解釋自己的“多此一舉”的行為。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思緒敏銳、推理嚴密,這是你的優點和特長。但若是過了,那就是缺點了。尤其在我們查辦間諜案時,時效性往往很重要。”黃福霖顯然已經接受了林創的這套說辭。
“黃科長,聞組長,你們聽說過強迫症嗎?”林創問道。
“沒聽說過,什麽是強迫症?”黃福霖、聞雪凇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強迫症其實是一種精神方面的病。比如一個人特別怕髒,明明手已經洗過了,可他還是擔心沒有洗乾淨,還要反覆地洗。還有,有的人明明已經鎖好門了,可他仍然懷疑自己沒有鎖好,即使出門了,必須要回來再三確認才能放心。這些就是強迫症。”林創答道。
“哦,明白了。是有這麽回事,我老婆就這樣,每次出門,明明已經把窗戶、門都關上了,鎖好了,她非要再三檢查才放心。最可氣的提,有時候已經出了門好遠了,她只要一想起來,那非得再回去看看不可。要是不許她回去,急得不得了。”黃福霖道。
“對,這就是強迫症。我在辦案的時候,力求證據確鑿、完美無缺,不允許有任何瑕疵出現,這跟反覆洗手是一個道理,其實就是強迫症。”林創道。
“嗯。林創,我不能說你的完美主義不好,但有時候確實很容易誤事。既然是病,那就一定有藥能治。希望你以後還是要根據反諜工作的需要,靈活一些,千萬不要因為要求完美而誤事。”黃福霖點點頭道。
“是。”林創答道。
“雪凇,你說我們這樣嚴肅地詢問一個破案功臣,是不是有些不大地道了?”黃福霖笑著問聞雪凇。
“科長,咱們是為林創好,林創聰明,他不會不明白的。”聞雪凇回道。
“愛之深,責之切,我明白兩位長官的苦心。”林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