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瞳沉默著放下了手裡的狙擊槍,把視線從狙擊鏡挪開來,站在教堂的頂樓上俯視著遠處閣樓上的一幕,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幻痛。
“這家夥真的下得去手啊。”陳墨瞳忍不住輕聲感慨了一句,剛才狙擊鏡裡悲劇發生的那一瞬間,她似乎看見獅心會的女狙擊手那口漂亮的牙齒顫顫巍巍晃了一下,要是出拳的力氣再大點估計明天就得去醫護部補牙齒了。
想到這裡,陳墨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塗著新買的唇釉的嘴唇有些後悔了,在自由一日開始的時候她或許就不該挑釁似的給上林年那麽一槍的。
就她以前的經驗看來,倘若自己惹火了一個人對方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立刻對她動粗,不過就算動粗她也沒怕過茬架之類的事情,甚至幻想能親自帶著小弟打一次群架,但每次事情還沒來得及鬧大到這一步的時候,陳家的保鏢們就已經冷臉出面解決一切。
被陳墨瞳惹毛的人總都會低聲下氣地來她面前道歉,看見對方的樣子陳墨瞳也總會不免地有些生氣,似乎是希望對方硬氣一點不買陳家的帳跟她好好杠上那麽一杠,但這種幻想也每次都被擊碎,起碼長大到現在她還沒吃過一次虧,哪怕她主動想吃上那麽一次。
嗯...很顯然,今天陳墨瞳似乎就有機會吃上一次虧了,並且極有可能是大虧。
樓下那個男孩她是認得的,對方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那場交易晚會上,超級混血種的絕對血統壓製,如果不是她身邊跟著的那兩個男人挺身幫她抗住威壓,她甚至沒法自如地進行報價。
這種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是會估計自己身後背景的人吧?
再者說,很少有人知道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陳家大小姐了,只是卡塞爾學院的大一年級新生,已經暫時和遠在中國的那個古森嚴苛的家族暫時沒關系了,所以那男孩真要揍她她似乎也只能自己擼袖子上。
“......”
遠遠看著閣樓上躺在陽光中走得很安詳的獅心會女狙擊手,陳墨瞳還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那啥...這自由一日能投降輸一半嗎?
閣樓上,林年在大庭廣眾之下站起了身來,俯視著教堂前的學生會大部隊們,現在的局面是一比四十,學生會壓倒性不利,但卻沒有任何挽救的辦法。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林年從閣樓上消失了,在極度緊張的背靠背戰術後,他們又發現林年沒直接‘瞬移’到教堂這邊來,而是出現在了閣樓門口獅心會的‘屍堆’裡,似乎在擺弄什麽。
過了一會兒後教堂前的學生會部隊們看到了這一輩子都難忘的一幕。
在數聲爆響中,獅心會閣樓前的五門迫擊炮幾乎是同時開火了,裝載著血紅彈頭的迫擊炮彈排成一條黑色的直線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砸向了教堂門口!
教堂的大門推開了,愷撒正想出來統領大局進行最後的反攻,但他察覺到了什麽似的抬頭看了一眼,在看見空中的一幕後愣了一下,靠近門口的學生會戰鬥員猛地翻身把愷撒推了回去,關上了大門!
一輪迫擊炮發射!然後第二輪毫不停滯地繼續發射!
五門迫擊炮像是自動化了一樣,一刻不停地射出弗裡嘉煉金炮彈向他們這邊砸了過來!
洗地般的炮彈爆炸中,衝天的血霧和哭爹喊娘聲在教堂廣場響起!
...
其實這時候不得不提一嘴了,還記得不少人之前還在守夜人論壇上刷到過一個閑得無聊的學員開的一篇分析帖,帖名叫《論‘S’級在戰場中戰略意義的稀釋程度》。
帖子洋洋灑灑寫了兩千字,舉例各種現代戰爭的環境,從熱武器的進化更迭,到戰術布局的思路格局,再到混血種本身血統的極限,最後到言靈的有限作用和苛刻條件,全篇上下總結成一句話就是:‘S’級這種超級混血種單打獨鬥的確很猛,但放在戰場的大環境上其實跟‘A’級混血種沒什麽區別。
——寫這篇帖子的人是個‘A’級混血種。
當時帖子一出來帶了很大一波節奏,很長一段時間帖子裡都是爭論這個話題的,不少人拿歷史上一戰、二戰的關鍵戰役舉例,一些只能靠尖兵來完成的行動一旦成功對整個戰役的影響,但回頭帖主就開杠那是一戰二戰,現在都什麽年代了,狙擊槍都能熱成像和激光製導了,還擱這兒尖兵技術呢?你還沒潛入就被人發現給突突了...隨後又是一頓罵戰。
之後也有人舉例現代戰爭的例子,說執行部的一位英籍男性專員,女裝潛入了*國的首都,在隊友武裝無人機的配合下,成功斬殺了著名恐怖組織ISIS的高官,在成功得手後掀起阿拉伯袍掏出下面藏著的突擊步槍和胸罩裡塞著的手雷就殺出了城,好不瀟灑酷炫。
但帖主反手就杠你都知道是斬首行動了,高官這種東西戰時的時候沒了就換,根本就是消耗品,主力部隊才是重中之重,你超級混血種除了能乾斬首行動之外能殲滅一支全副武裝的現代部隊嗎?
說不定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玩心理戰把‘S’級激怒,讓對方失去理智,這個時候一個‘A’級都能一個滑鏟把‘S’級秒了呢,大家都是人,開你冷槍你該中槍還是中槍,該死還是得死...‘S’級,不過如此!
論壇壇友們紛紛被這引戰狗杠得七竅生煙,奈何大家都是普通混血種,再精英的不過也跟帖主一樣是‘A’級,根本沒法反駁帖主的論點,這帖子最後也只能在數百樓的罵戰中埋了。
...但今天,學生會不少混跡守夜人論壇的壇友們已經做好準備了,要在這場自由一日的真人CS後把那個糟心的帖子挖出來,把帖主他媽地掛起來婊。
——來啊,你看啊,你要的超級混血種來了!來啊,他媽的,去一個滑鏟秒了他啊!
三輪、四輪的迫擊炮砸下,迫擊炮像下雨一樣落了下來,五台手動裝填的迫擊炮硬生生被林年玩成了自動迫擊炮,密集火力覆蓋!學生會的主力部隊被炸得跟狗一樣狼狽逃竄。
什麽叫我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林年用實際行動給所有人都上了一課。
教堂廣場雕像下的長椅上,楚子航扭頭沉默地看著遠處的一幕,把紙巾掏了出來捂住了口鼻,爆炸的風帶著血霧吹向了四面八方。
爆炸停止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整個教堂都安靜了下來,不少學生會成員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渾身血紅色,走得很痛苦,但還是有不少人在第一輪炮彈爆炸的時候就撲進了掩體裡把面罩給拉了下來,借此逃過了一劫。
“還有活著的人嗎?”
爆炸停止,等麻醉血霧飄散沉澱後,學生會的副官顫巍巍地從沙袋後探出了腦袋,透過面罩看了一眼四周大吼道。
“我還活著...”
“我...”
“這裡...”
原本四十滿編的學生會戰鬥員如今只剩下了寥寥七八個,接下來這仗還怎麽打?
這簡直犯規啊,哪門子的龍族入侵還會架迫擊炮連發的?副官有些欲哭無淚,站了起來準備組織一下剩下殘存的隊員,但才準備直起身子,小腿上就吃痛強行跪了下去,腦袋後面就被一個東西給抵住了。
林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學生會崩潰的陣地中,手中的刀鞘輕輕抵住了面前學生會副官的後腦杓,幾乎是瞬間,在他身邊的沙袋、教堂邊的小道中,躲藏殘存下來的學生會戰鬥員全部抽出了步槍拉膛對準了他。
“投降吧。”看都不帶看這些殘兵敗將的,林年低頭踩著副官的小腿說。
沒有一個人放下了槍,都死死地盯住林年,心中全是疑惑不定,似乎不確定他們扣動扳機是否真的能擊中對方。
“開槍!”副官也是毫不遲疑地大吼著下達命令,但下一刻被打成血霧的就只有他自己了,整個人幾乎被弗裡嘉麻醉紅霧給包裹住了,打了好幾個擺子才翻倒在地上。
這時候,不遠處的教堂建築旁的一個小道口,又一個學生會的戰鬥員被一腳踹了出來,被林年踩在了地上,“繼續開槍啊。”
剩下的隊員臉色都難看了起來,‘S’級幾乎已經是在告訴他們,反抗已經沒有意義了,對方也懶得每個人揍上那麽一拳,再這樣拖下去等待他們的只有虐殺。
躺在林年腳下的戰鬥員也是個硬漢,拔掉腰間手雷的拉環就要跟林年同歸於盡,但還沒撲過去抱住林年的腳,胸口就出現了一個45的鞋碼,整個人飛了出去,像是瞬移一樣砸落在幾十米外掩體後的三四個同伴中央。
血霧炸開,林年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教堂的大門,準備徹底結束掉這場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