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者聽了這話,才明白今天來的那麽多人,大多是奔著宣明閣主來的。
他看了看被人帶走的失神落魄的秦二少,搖了搖頭,站得高走得快不算什麽,關鍵是要站得直走得穩。
向兩人道了謝,不再理周圍熱鬧的人群,轉身走了。
……
路青舟走下台,李四公子一眾人正在外等著她。
路青舟在下台之時,便運轉內息,見體內並無異狀才暗送了口氣。
不怪她如此謹慎,秦家以練香出名,有時候,香亦是毒。稍有不慎,便會中招。
“事情既了,要不去清豫酒樓喝一杯?”
李四公子領頭問道,今天這個生死台武鬥在他們看來就是一件小事。路青舟武道豪傑之名不是平白降下來的,是硬打出來的。
秦業一個紈絝,憑實力打不過,陰謀詭計再多,也是奈何不了真正實力高絕的人。
路青舟將秦業廢了,秦家之事已成定局,秦業再怎麽受寵,秦家的人也不敢在清豫城鬧事。
之前路青舟要避暗殺,現在事情解決,正好可以去清豫酒樓放松下,他們一堆人出來,本也不是為了看那一炷香的戲的。
路青舟點頭道:“甚好,青舟此番遊歷,有幸結識諸位,此為一大樂事,當浮一大白!”
一行人紛紛道好,相約著便去了清豫酒樓,吃喝玩樂,盡興而歸。
不少人身攜酒香,回了李家,便紛紛表示要沐浴更衣,告辭離去。
李四特意留在最後,看著眾人都走了,對路青舟道:“我想,美人可能有事會有求於我。”
路青舟輕笑,挪瑜道:“李四公子觀察入微,體貼溫柔,我若是小公子,怕是立馬會傾心於你,非君不可呢!”
李四的臉頓時一黑,當初李四初入武林,遇見了一位小公子。
小公子唇紅齒白,容貌秀美,說話也細聲細氣,李四斷定人家是女扮男裝,刻意撩拔。
然後就把小公子嚇到了,告訴了自己哥哥,結果李四被好一頓收拾。
他的護道人李五長老在一旁為人家兄長鼓掌叫好,本來人家都想收手了,被他鼓勵得不好意思,又多揍了幾下,李四一連躺了五天……
現在路青舟又提起這個他刻意遺忘的事,惱羞成怒地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你還提起作甚!
趕緊的,有事就說,沒事兒我走了啊。阿歆還在靜室等著我去給她詳說今天的事呢。”
路青舟見他臉都紅了,不再逗他,右手一揚,將秦業的匕首和碎布衣片遞給李四,拜托道:“幫我看看是否有引路香之類的東西。”
李四接過,領會道:“明白,我去安排,你放心。”
看了看路青舟,搖頭歎道:“就羨慕你們突破宗師的,辟了藏府,什麽東西往裡一扔,太方便了!”
開辟藏府是司武界之人突破宗師境界時,靈覺成識,真氣化元,身與意合,方能以一己之力辟開靈識捕捉的異面空間。
經過靈識與武力的祭練打磨,將之變成屬於武者自身可用的隨身空間,這便是藏府。
藏府形式與大小因人而異,且只能在武者晉升大境界之時才能開辟與擴張。
宗師初辟藏府隻開了一個小孔或者因為空間不穩等各種原因,而使藏府無法正常使用是大多數的正常現象。
當然,天賦卓絕的人初辟藏府便能比常人更大更穩,儲物是沒有問題的,如路青舟。
上了江湖豪傑榜的宗師級武者從來沒有藏府會出岔子的問題,
有的話,也上不了豪傑榜。 路青舟笑道:“羨慕就收心認真修煉,踏入宗師之境,辟了藏府,確實很方便。”
“是,是。”李四笑著揮揮手,轉身走了。
路青舟回了李府安排給她的房間,沐浴更衣,換了身全新的衣服,之前穿的外袍也收放好,說不得以後還能用得上。
收拾好了,便又去了藏書樓。一個上午浪費了,現在剛好是她平日去看書的時間。
機會難得,有時間就抓緊時間多看看。
“丫頭,這麽喜歡看書?”半闔著眼的中年人依舊靠躺在桌椅上,剛才的話好似隨口一問。
路青舟被李四帶過來藏書樓時,他就是這般半睜不睜睡不醒的樣子,今日是他頭回向她問話。
“回前輩,是的,豫州李家藏書樓鴻函钜櫝,晚輩幸甚,得入其中,自是想能多看一些便是一些,讓前輩見笑了。”
“沒有見笑,倒是我家小輩所為讓你見笑了。自今日起,一個月時間,前四層的藏書武典,你可隨意翻閱。”
“前輩,青舟知李歆妹妹是受了秦業的欺騙,並非出自本意,李歆妹妹已當面向我道過歉,青舟也已經代表路家接受了她的道歉,此事已了,無須如此。”
李家藏書樓外人難以進入,被李家引以為友的,方能進入藏書樓一層翻閱藏書。
第四層更是非李家嫡傳不可進入,今日李家準她進入,是欲了結李歆之事,但此事非李歆之過,她不能接受。
中年人睜開半眯的眼睛,看她一臉堅定,笑道:“準你上四層就是準了,書放在那裡,你看了,我們也沒有損失。路家李家世代交好,一個月時間,能看多少就去看多少,不用多言,去吧。”
說完便閉上眼睛,一副不再理人的樣子。
路青舟想了想,向他躬身一禮,應了聲“是”,轉身拿起她之前沒看完的書繼續看起來。
江湖永遠都是熱鬧的,關於秦業被路青舟廢了武功的事,也隨著武林一件件新發生的事而沉澱了下去。
路青舟依言直接在李家藏書樓住了一個月,廢寢忘食,終將藏書樓前四層的書全部看完。
饒是她武道初成,記憶了得,過目不忘,這上萬本的書也讓她有些吃不消了,只能先記在腦海裡,以後再逐一消化。
路渝產期近了,她得回轉明州府。
早在武鬥後第三日,李四便將路青舟那日拜托的事情解決好,將結果告訴了她。
秦業的匕首,匕身上抹的是藍靛之毒;刀柄上抹的是更為狠毒的血蝮毒液。
血蝮之毒,觸之即死,秦業事先服下解藥,以身為餌,不管路青舟是奪匕首,還是他用掌擊中,路青舟都很難逃過。
嗯,算盤打得再好,別人不買帳,他也無可奈何,徒增笑料罷了。
衣服上是褐香與更為隱密不易察覺的安息香。
安息香非毒,無藥可解。隨息入體,香氣長留體內,常人不可聞,惟與之共生的安息蟲能嗅出。
不過路青舟在李家待了一月之久,安息香已經消散,秦業的心思算是白費了。
安息香與安息蟲極為難得,秦業舍得花這麽大代價用上這些東西,打的就是以路青舟的命相抵的主意。
路青舟不畏死,她也不覺得自己會死,只要謀劃得好,秦家就算派出先天她也不懼。
只是路青舟現在是真的有些厭惡秦家,如此行事,毫無大家之風,短視又陰險至極。
正式向李家家主道謝辭行後,路青舟道別李四等人,出了李府。
秦業派的探子終於發現路青舟出了李府大門,一個人去了清豫酒樓。
要了個包廂,點了酒菜,聽著大廳裡的人談話,慢條斯理的自酌自飲。
菜肴一道一道的上,從路青舟出門就盯著她的人心底納悶。
李家沒給你飯吃嗎?一出門就上酒樓點菜吃飯!
肯定有詐,莫不是想金蟬脫殼?不要想了,有安息蟲在手,你再怎麽換身份也換不了氣味。
秦業派來盯著路青舟的眼線暗中自得又緊張,路青舟一連一個月借住李家,間或出門身邊都是一大堆人,弄得這些眼線很疲憊不堪,就怕眨下眼,人就沒了影。
本來也不是他一個低階武者能盯得住的人,誰能想到路青舟一住就住這麽久的呢。
上面的高層大佬沒敢用氣機鎖定人,他要是敢,李家隨便來個人就能收拾了他。
又沒耐心一直乾等,索性廣派人手盯著周圍,也不用做什麽,只需要把人盯住,匯報行蹤就行。
路青舟總是要出城的,城外才是主力。
路青舟悠哉遊哉的喝酒吃菜,眼線趕緊把消息傳出去,然後繼續緊張的盯著。
內心祈禱她趕緊的出城,別再回李家了,眼線內心痛哭,蹲人真的好累好苦啊!
但是讓他更痛苦的是,路青舟吃了半天,吃完又回了李家,回去了!
如此來回了三四天,探子一臉生無可戀,但還是一直盯著不敢放松……
酒樓裡的路青舟和正盯著她不敢眨眼的眼線心裡想什麽,其實真正的路青舟是不在意的。
她看著面前正負手背對她,一副盡在掌握的從容姿態的人,嘴抽了抽,等了半響,人還是沒轉過來。
忍不住了,吐槽道:“前輩,您人是得有多醜,才不敢以正面對人?”來者不善,不用客氣。
“哼,小輩放肆!”一股強大威壓壓向路青舟。
“喲,前輩舍得轉過身來就好,原來是秦業的爺爺啊,前輩身為先天尊者,親自出面在此堵我,青舟一個小小宗師,何德何能呢。”
沉沉威壓臨身,路青舟面不改色,運功抵抗威壓的同時,還仍有余地開口說話。
來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小小宗師竟然能抵抗先天之威,秦業敗在她手裡情有可原。
“我的孫兒被你廢了丹田,你今日,自廢武功,我可饒你一命。”
“前輩說笑了,打了小的來老的,在哪裡都是這個理兒,前輩以為,我路家是不想要我這麽一個優秀的天才徒弟了麽?”
“而且,是秦業這個廢物重要,還是你秦家的宗子重要?今日前輩來此堵我,可有想過秦家後果?”
秦家先天凝神掃視完周圍,看向路青舟道:“小輩還想框我,正如你對我孫兒所做那樣,你今日難逃廢武一途,我秦家宗子自有人護,休要多言,自廢武功罷。”
路青舟不與他糾結框不框他,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背脊挺直,又疑惑道:“前輩何以得知我會在此出現,安息香並沒有了不是麽?”
“安息香是沒有了,但安息香與褐香製成的隱息香卻是還在,可惜此香只有我秦家先天以上之人才能感知,不然,何須我出手。”
“為了秦業一個廢人,為了對付我一個小小宗師,前輩你們挺舍得的!”
“秦業是我親孫,你廢了他,就早該有被廢的覺悟。”
秦家先天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懼路家之後的報復,不再多言,一手成爪,按下。
路青舟五髒六腑猛然作痛,她抵抗威壓已經很是吃力,現在秦家先天調動天地元力結成困域,她如陷泥淖,動彈不得。
眼睜睜看著他利爪向著她丹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