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舟捂著胸口安撫自己,緩緩地講著道理:“這個明明是你繡完路寧安那個,然後給我繡的。”
林莒挑眉,面對路青言似有似無的打量極為坦然,淡定地否認道:“我何曾說過這是你的,不過是閑著無事,又有些余料,瞎做的罷了。能得寧安喜歡那是再好不過,至於你,若是那一百兩金票不夠,我可以再送你一張。”
路青舟見她又要掏金票的樣子,連忙扶額擺手:“成了,我知曉了,你別掏錢票了,我看著頭疼。”
說完朝路瑤“哼”了一聲,擔心林莒又要拿針扎她,說了句我帶路後,扯了路青言就往前快走了兩步。
路青言睜不開她的手,很是無奈,低聲斥她:“……你要走就走,扯著我幹什麽,哪有主人家說話冷落貴客的道理。”
路青舟不以為意的把她要轉過去的身子拽了回來:“比起咱倆來,人家更喜歡和寧安說話。她待寧安就跟她親女兒似的,有寧安在,冷落不了。你放心,阿莒不會在意這個,我找你是想問明歸的情況,她現在如何了?”
路青言抬眼看了看右側,略向行禮之人頜首回應。往來之人經由她們這裡時都是恭謹行禮,見著身後陌生面孔也是一派和善有禮的樣子,確實不算失禮。
路青言知道路青舟想問的是什麽,垂眉想了想,才道:“明歸兩年前出關,說是外出散心,一年前回來後,便帶回了一個八歲大的小孩,最近說想要將他收為親傳。”
路青言這些年傳書不斷,多是和路瑤有來有往的傳信,隻偶爾有一些大事,才會附著告知路青舟。
路青舟在北州養傷,宣明閣諸事都交由三位副閣主代為處理,五長老身為上一任閣主,偶爾會去監察督管,路青舟只需安心養傷帶娃。
所以路青言告知的大事,都是有關她們在北州的,以及府裡的一些事情。路渝出關外出帶回一個孩子這些,路青舟是知道的。不過要收為親傳弟子,路青舟倒是現在才聽路青言提起。
路青舟震驚問她:“我沒聽錯吧,不是你收,而是明歸收?”
路瑤從小懂事,尿床都少,運功練劍都不用人督促,聰明不惹事。如此省心的小家夥,路青舟都覺得操心累人,更別提那些沒路瑤懂事的小孩了。
路瑤是路渝的親生孩子,有她在,就算大長老他們心急傳承,催促的也不會是路渝。路青舟實在想不通路渝還要再去收一個親傳的意義。
在她看來此舉明顯就是自找麻煩,如果徒弟那麽好找好養,明州府她們這一代不會隻她們三個。
她們三人少一個,五長老或者九長老就還得繼續在宣明閣、衛明閣受苦受累的挑大梁。
多收一個徒弟,就要多費一份心。結果路渝自家娃不親,孩子入府了不來看看就算了,在這當頭還放出話要收親傳,這不是給人添堵麽!
“你沒聽錯,是明歸收,不是我。”路青言當時聽了路渝的話,同樣不能理解,見著路青舟臉都沉下來了,知道她現在比自個更心疼路瑤。
畢竟她自己只是那半月時間的相處都牽掛心疼著,更別提把小家夥放在眼皮子底下養著護著的路青舟了。
“那個孩子很優秀嗎?”路青舟不信還有比她家小孩更厲害的。
就算蕭妤和路瑤這一路帶著的兩個小娃娃天資心智同樣超絕,在路青舟心裡那也是比不上她養大的娃的,更別提被路渝帶回的那個八歲大孩子了。
路青舟還沒見著人,
就對那個孩子印象不怎麽好,連帶著還想和路渝打一架。還以為這麽多年過去她的心結已經散了呢,現在看來倒像是更嚴重了。 路家是九州頂級世家傳承中最為特別的。其它八州府尊皆是出自世家,以家族血脈為傳承。明州因著祖訓,分為功法傳承與血脈傳承,二者相輔相成,相互扶持。與其它頂級世家比起來,路家多了幾分活力。
一千年下來,雍州、齊州、徐州均是換了至少兩次的掌州之主,其余幾州也有險些衰敗之時。
就連地處偏遠的北州,若不是蕭節上位得及時,大刀闊斧的改了舊政。以他爹的無智作為,贏北蕭家被帝庭擼下掌州之權,敗落下來是毫無疑問之事。
九州之中,唯獨明州每每繼位的繼承人都是殺伐果斷的人物,明州境內犯事的人與麻煩事都比其余八州少了不少。
明州一直是僅次於武都的安定之州,等著看明州府笑話的各大家族私底下亦不得不感歎路家先祖的高瞻遠矚,教養有方。
路家先祖劍絕路九明是同武皇一起打天下的劍道上尊,與武皇宿淵的治世理念相合,深得武皇信任。後來元武朝建立,他便來了明州,執掌明州府。
路九明在位一百年,穩定明州後將府尊之位傳給了嫡傳三弟子,隨明州創立的宣明、衛明兩閣分別交由他的大弟子與二弟子掌管,定下了百年退位的規矩。
而路九明的獨子修行天賦不高,被他安置在思明城之中。為徒弟兒子留下訓誡之後,劍絕便遠行離去,第一個百年還能偶爾查到他的蹤跡,之後再無消息傳來。
世人都傳他已經身死道消,獨能進宗祠的路家人看著那長明的永魂燈,心中安定亦不敢違背他的訓誡。
第二代執掌明州的三位徒弟按著路九明的訓導收徒傳位。路九明的獨子在師兄師姐的庇佑下舒心的做著富家翁,後來他的大女兒天資絕佳,入了明州府成了第三代的明州府尊。
明州路府與思明路家供奉同一個祖宗,祭祀同一個宗廟。百歲一到,通過考驗便可點長明燈入宗廟,得享一族香火與一州的治世功德。千年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打斷筋骨還連著筋。有思明路家的血脈傳承在,明州路府對於親傳就隻一個宗旨,那就是寧缺毋濫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