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既然重新扛起了趙氏的大旗?
他自己不找死的話,有那麽一天肯定會重新為“卿”的。
而那一點,有韓厥積極操作之下,變得毫無疑問。
韓厥不倒。
趙氏必興。
是很多人的一種共識。
曾經的先氏、胥氏、賈氏、箕氏其實也都有過重得卿位的機會,只是他們遭到了趙氏強有力的阻擊,又有郤氏和荀氏崛起得太快,屢屢被重新打壓了下去,直至完全沒有再成為卿位家族的可能性。
期間還有賈氏和臾氏的攪和。
那一段時間,新的利益既得者很是有一股眾志成城的架勢,只是有些家族長盛不衰,有些家族躥起來又不知道被踹到哪去了。
了解過晉國歷史的呂武。
他查到一些家族從什麽都不是,直接獲得了一個卿位,裡面充滿了各種驚人的曲折。
盡管不簡單,卻說明有過先例。
有些家族抓住機會獲得卿位,一抓住就沒有再放手。
是那些前輩給了呂武信心。
獲得卿位的家族,他們無外乎就是手腕高超一些,結交了足夠靠譜的盟友。
再來,他們本身的實力也夠強。
這個就是為什麽呂武需要跟魏氏捆綁,一方面又交好智氏的原因。
至於家族實力什麽的?
老呂家現在不能說多強。
關鍵在於,呂武只是花了八年不到的時間,讓老呂家有了現在的實力。
他才二十二歲,不出意外怎麽都還有個四五十年能活吧?
不談太久的以後。
再給他五年時間,發展規劃沒有被打斷的話,實力怎麽都要再翻上一番。
尤其現在的晉國是最適合新家族崛起的階段,一旦過錯這個時間節點,還是老實巴交地找根大腿抱著不放手,甚至是融合進去,千萬別再瞎折騰了。
別問呂武為什麽知道。
一切只因為晉國內亂就在眼前!
經過內亂之後,晉國內部的權力結構怎麽都會平穩上幾十年。
那是新的利益既得者與老牌利益既得者形成某種平衡。
他們絕不願意再看到新的內亂爆發,也不想看到局面有發生變動的可能,必然是發現威脅就合力撲滅。
等到哪一天他們都吃飽喝足,基本上也到了新一輪洗牌的時候。
呂武的判斷就是這樣。
他依稀也記得晉國就是在晉悼公時期,國內的中小貴族幾乎遭到全滅的。
“武,可還有余事未了?”智朔就好像是在問身後事。
聽得呂武覺得怪怪的。
他們出使的任務在國內送來新的消息時,圓滿的結束了。
新的消息顯示,國君在後路有被楚軍截斷的危險下,選擇了倉促的撤軍。
一樣是晉軍殿後,列國的部隊先撤。
以楚國為首的聯軍並沒有追擊,他們停在了鄭國境內,並且沒有過份的靠近晉國。
盡管晉國這邊不甘心,南下的國君和欒書、郤錡、中行偃還是承認這次出兵的失敗。
只是,晉國好像也沒有損失什麽,甚至還因為戰勝鄭軍又小賺了一筆。
晉、齊、宋、衛、魯、曹、邾聯軍全線後撤,等於說不用擔心魯君黑肱和齊君呂環知道國內發生什麽事情,帶著部隊直接跑路。
這樣一來,呂武很簡單的就躺贏了。
不管是怎麽贏的,反正贏了就行。
直接帶來的好處就是,呂武晉升為上大夫的基礎被夯實,交上了合格的答卷。
“魯、齊皆有使者跟隨往‘新田’而去;杞、莒、鄅(yǔ)、冀、兩邾亦有隊伍追隨。”魏相一副笑容滿面的模樣,甚至還有些自得。
他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純粹是這一次出使不但圓滿地完成韓厥的交代,甚至是收獲滿滿。
這些國家派出使者前往“新田”,只會發生一件事情,就是努力地巴結晉國。
其中魯國和齊國的隊伍去了“新田”,肯定會給晉國更多操作的余地。
真要給呂武和魏相這次出使做個評價,不給個超等,還是人嗎?
智朔才不樂意甘當綠葉,說道:“此間,我功勞甚大。”
這小夥最近很膨脹啊?
趙武就有些黯然了。
他這一次就跑個腿,其余半點什麽沒參與上。
其實並非是呂武不給機會。
問題是機會需要自己爭取,並且還要有足夠的底子。
趙武就帶來了百來人,質量方面只能說過得去。
不像智朔帶來三個“旅”。
這才是關鍵所在。
有多少實力就辦多大的事情,晉國歷來如此。
總不能呂武將自己的那個“師”劃到趙武麾下吧?
還是拆出一兩個“旅”來操作?
合適嗎???
趙武自己都知道不合適,只能是黯然實力不足。
事實上,呂武和魏相願意帶上趙武一塊玩,很能體現出交情了。
對於這種情況,韓厥知道了還要感謝呂武和魏相。
他們沒有多耽擱什麽。
趁著有好天氣,麻溜地進行了開拔。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穿過魯國的國境來到曹國。
這一次,魯國人顯得很有逼數。
呂武這支隊伍每進入一家貴族的領地,當地貴族就會過來進行拜訪,少不了送上禮物這個環節。
臨近曲阜時,叔孫豹過來找到呂武,發出前往曲阜的邀請。
“大軍並無途徑曲阜路程,專門前往便罷了。”呂武剛來時倒是很願意去,現在就算了。
並不是因為怒氣未消之類。
好吧,其實是有一點。
呂武更多的是趕時間,說道:“寡君將歸‘新田’,不知是否再次南下,不敢怠慢。”
叔孫豹有些訕訕的,再閑扯幾句,告辭了。
當然了,如果需要南下的話,呂武並不希望去。
他前前後後納賦了五次……,還是七次來著?
反正,其中的三次都留在外面過冬。
現在已經臨近秋季。
國君要是想再次出兵南下,必然又會在曠野渡過一個冬天。
呂武早就得到了三年不納賦的許可。
所以,誰愛去就去,他說什麽都不會去的。
他想道:“再次南下的話?看楚國每一次反應那麽大,晉國又沒有再打一次‘鄢陵之戰’那種規模戰爭的打算,肯定是一次武裝遊行啊。”
國君肯定是想再來一次“鄢陵之戰”規模的戰鬥。
晉國的幾個“卿”,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任何“卿”現在想乾一場大的。
上次掉的“血”還沒回過來是其一。
再來就是他們防著其余卿位家族還來不及,怎麽敢大舉抽調封地的兵力。
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呂武帶著隊伍回到晉國疆域。
進入晉國地界之後,智朔路過自家封地,對部隊進行了解散。
“陰氏、魏氏之‘師’回轉封地,昂或帶去‘新田’?”智朔問的有些蹊蹺。
呂武笑呵呵地說:“今次收禮甚多,我已賞賜麾下。”
意思就一個,手底下的人手裡有錢財,不去“新田”樂呵一下怎麽行呢。
魏相說道:“我亦如此。”
智朔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總覺得這兩家夥有事瞞著自己。
他也不問,聰明人就該用自己的智慧去思考。
像是小尾巴一樣的趙武一聽呂武不解散軍隊,想道:“如此?今次若需南下,可借一‘旅’之兵?”
呃!
也是醉了。
他還惦記著呂武答應要借的一個“旅”啊?
大軍肯定是不能成建制進入“新田”的咯。
因為不是出征歸來的關系,那一道過“棘門”的手續自然也是沒有的。
大軍在“新田”的郊外進行駐營,士兵會分批得到假期,等於是能分批進城玩耍。
將事情安排好了的呂武和魏相,需要一塊去找韓厥複命。
而趙武一樣需要繳令,跟呂武和魏相走一塊。
他們沒有進城之前已經知道出征南下的國君和幾位“卿”已經回到“新田”了。
等去到韓厥府宅,得到的回復是韓厥去了宮城。
“乃是商議卿位一事。”韓無忌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韓起,表情略微有些尷尬。
這一家子越過越謹小慎微,就怕哪天禍從天降。
瞧出一些端倪的呂武和魏相不留痕跡地對視了一眼,確認過眼神,知道韓無忌為什麽會感到尷尬。
呂武說道:“如此,我與相先行告辭。”
韓無忌嘴唇動了動,挽留的話還是沒講出來。
韓起站起來,打算送一送。
“此是為何?”趙武再遲鈍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對頭,何況他一點都不遲鈍,情商和智商比普通人怎麽都要高一點。
韓無忌卻說:“將此番見聞細細道來?”
趙武就不懂了。
之前大家不是玩得挺好的嗎?
怎麽說變就變啦。
另外,韓氏到底是在謹小慎微什麽,非要搞得明明走得很近的魏氏與陰氏,一下子漸行漸遠。
智氏的智罃多聰明的一人。
怎麽沒見到老智家跟魏氏與陰氏在拉開距離,甚至越走越近, 連呂武和魏相出使,都有點死纏爛打似得非得將智朔塞進去。
“既如此,韓伯為何……”趙武話還是沒有講完。
他就不明白,韓厥要跟魏氏和陰氏漸行漸遠,怎麽還給呂武和魏相安排了出使的美差?
韓無忌說道:“若是此次出使,誰可料到聯軍忽退?”
所以說,韓厥其實是在給呂武和魏相安排難題?
趙武聰明,閱歷方面也有點多,經過一再猶豫,還是問道:“可是因我之事?”
老趙家要重新崛起啊!
魏氏和陰氏成了攔路者?
弄得韓厥要搞魏氏和陰氏???
趙武越是這樣想,越覺得壓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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