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除了哈裡·凱恩以及哨塔上的弓弩手,其他人全部將頭埋入牆垛後。
“弓手搭箭,預備!”
城外的聲音越來越響,敵人也越來越近。
哈裡·凱恩高亢的吼聲,在漁村港圍牆寂靜的空氣裡飄蕩。
所有守軍都屏住了呼吸。
“引火!”
“放箭!”
提前準備的引火鐵桶裡,燃燒著跳躍的火焰,一枚枚捆綁著布條的箭矢,紛紛探入鐵桶內。
拉弓!引火!激發!
弓手們熟練的操縱弓弩,開始劈裡啪啦的城外射擊。
當火箭劃破夜空,火焰照亮城外沙丘的人影后,弓手的視線開始敞亮起來。
有了視線,後續的弓箭射擊命中概率也大大提高。
城外傳來中箭者的嘶吼聲,城內則被狗吠聲渲染的一陣沸騰。
狗蛋將身子弓在牆垛後,他和他小隊的兄弟負責東城的防禦。
作為從伏擊鐵群島商船戰役存活下來的傷員,他被留守在了漁村港領堡。
此時他的身邊,貼著牆垛矮子身子蹲滿了人。
狗蛋要求所有人都學著他這做。
因為,敵人的箭矢要來了。
火力對城牆的覆蓋,只有等到敵人攻城步兵的雲梯架上城牆後才會停止。
狗蛋的猜測沒有錯。
城牆上的弓手對外面開始射擊後,只等了片刻,城外的弓手也拉響了弓弦。
敵人有備而來。
弓手隊帶足了200人,他們被分散在漁村港領地的四十周,開始對城牆上的守軍開始密集的箭矢壓製。
嗖嗖嗖的破空聲撕裂空氣,響個不停。
大部分的箭矢劃過城牆,射入城內的屋頂。
帶火的箭矢引燃了一些城中的茅草屋,火光頓時照亮了整座城堡。
城內的婦人們躲在屋裡,手裡拎著水桶,隻待這一輪箭矢過後,他們就要出去參與滅火。
參與協助守城者,可賞20枚銀鹿。
這筆錢很好賺,只需要不斷的打水澆水,或是去城牆下運送傷員就可以。
很快,一架雲梯搭上了狗蛋身邊的垛口,他緩緩的轉動視野,巡視那些正圍攏在他周圍,等待他發布下一步指示的民兵。
這些人中有許多披上了從哈裡·凱恩那裡領取的盔甲與普通短刀。
他們穿著打扮各異,大部分都是孿河城士兵的鎧甲,匠人們還來不及給這些盔甲翻新,所以,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五花八門。
一個缺少頭盔的家夥,在頭頂上還套上了一個破瓦罐。
一個沒有裙甲的精瘦漢子,則是在胯前掛上了一面打水的鐵盆,聽說等戰事結束以後,還要用存款娶一個澤人妻子,所以命根子萬不能受到傷害。
雖然凌亂,但是知道防護的重要性就很好。
狗蛋滿意的收回視線。
他身上的鏈甲披得很整齊,正匍匐在牆根處,耳朵緊貼牆垛,這樣可以很清晰的聽見最近的敵人攀爬到了怎樣的高度。
其他圍牆段已經傳來了砍殺聲,這裡的敵人似乎腿腳沒有主攻方向的敵人那麽利索,爬的很慢。
攻城步兵探頭探腦的往上攀爬。
等他們身後的弓手停止了對城牆的箭矢覆蓋,這些人就忽然開始加速。
掛在城牆上的雲梯,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狗蛋豁的站起身。
他大喊,“就是現在,砸。”
周圍的所有人也跟著站起身,跟著大喊,“砸啊!”
民兵們將準備好的石頭跟滾木被推下圍牆,然後聽著城外傳來一陣噗通噗通中招的聲音。
還來不及慶幸。
幾個雲梯僥幸躲過一劫的白港步兵,已經竄上了城頭,在一個猝不及防的民兵身上,剮了一刀。
鮮血飆漲。
“拿起武器,防禦!”
“不要慌,把他們捅死!屍體留在城牆上,當成下一輪的守城滾石。”
“保持之前的隊形,不要誤傷!”
狗蛋舉起手裡的闊劍,一邊小跑著幫一個驚慌失措的民兵解了圍,一邊大喊的提醒。
民兵雖然沒有真正經歷過什麽戰場廝殺,但是有了主心骨在那叫喊,大家就按照要求跟著做。
佔據了絕對的地利。
雲梯上每爬上來一個敵軍,迎接他的就是魚叉,或是有些裂痕的單手劍,水手彎刀等雜七雜八的武器伺候。
.三面受到攻擊強度較弱的地方,防守起來並沒那麽吃緊。
戰事發生的最為慘烈的在城門口方向。
那裡的敵人也最為精銳,擁有盾牌的攻城兵,用盾牌格擋了大部分的滾石檑木。
敵人很快從雲梯上不斷湧上圍牆。
每次爬上城牆的人不是十來個,而是幾十個。
而且是層層疊疊的,不斷往上湧。
哈裡·凱恩將城內守備軍的主力200人,有一大半安排在這裡,新招募的本地新兵,在三姐妹海盜經過一番訓練,此刻也都候在一邊,隨時準備補位。
火油成了最好的防守物資。
一盆盆火油傾倒下去,由哨塔上的弓箭手負責點燃,下面就燃起了熊熊烈焰。
慘呼哀嚎聲響徹城防上下。
血腥氣煙火氣飄散在空氣中,彌漫了整座城堡大門四周,令人聞著欲嘔。
因為地處東海岸,海灘的沙子眾多,白港後續部隊,開始從海灘上運來沙土,每一個被點燃的士兵,撲進準備好的沙坑,令人撲打著滅去身上的火焰。
焦黑的城牆下,屍骨累累。
戰事緊張,哈裡·凱恩顧不得射箭,隻得不斷的督促防守士兵禦敵。
他指了指門口正用盾牌覆蓋著的攻城錘,正不斷撞進大門的方向。
“火油澆到大門口去, 這邊已經不需要了!”
“後面的新兵在那發什麽呆,趕緊上前補位。”
“受傷的士兵,只需要運到圍牆下就行,讓城內的女人們將傷兵運去傷兵營地。”
哈裡·凱恩感覺守城壓力很大的時候,城外的負責攻城指揮的曼德勒封臣騎士,更是血壓拉滿。
騎士怔怔的看著城頭,眼眶中滿是血絲,眼神呆滯,他的精神高度疲憊,坐下的戰馬卻精力充沛。
戰馬不斷的在沙丘上踱著步,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本該一蹴而就的戰局,為什麽會遭受如此猛烈的防守。
白港騎士統領不理解。
那些衝上圍牆的士兵更加不理解,為什麽這座小漁村裡有這麽多守備軍,那些明顯沒有受到什麽軍事訓練的家夥,看見自己爬上圍牆,就不斷的用各種刀叉棍棒朝自己身上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