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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歡》第三百七十九章 曾3郎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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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天寒地凍的晚間,人類在夜空下的偵查活動,就變得更為可行而高效。

 梁師成的身影,隱沒在初夏繁茂的草叢中。

 月光撒在他的發髻上,仿佛鋪了一層淡淡的薄霜。

 梁師成盯著十來步外的小小院落。

 片刻前,一對男女,走了進去。

 乾娘果然有了新的秘密。梁師成想。

 早春時分,張尚儀,就讓梁師成賣了城北王公別業附近的那處宅子,說是那一處,畢竟也是曾布有所耳聞的,既與老狐狸斷了情分,宅子還在的話,就不是紀念,而是危險。

 但梁師成感到,乾娘在宮外,應是又置了香巢。

 靠著對乾娘行事風格的熟稔,以及從地屋行牙人處得來的一鱗半爪訊息,梁師成鎖定了這個同樣座落於城北、卻更為隱蔽的簡樸宅院。

 張尚儀打開門鎖時,梁師成試圖借著月光,辨認她身邊的男子。

 看走路的儀態,不年輕,也絕不老邁。袍袖翩翩,身姿挺拔,卻無魁勇之相,像是文士。

 可惜囿於距離和角度,看不清面容。

 院門關死後,梁師成站起來,穿出草叢,躡手躡腳地靠近院牆。

 這宅院,隻巴掌大,再教幾株椿樹一圍,土牆灰瓦的,就更不起眼。

 牆縫兀地一亮,是屋裡點上燈了。須臾,橙黃色又強烈了幾分。

 然而這光明,並非小院今夜唯一的新裝,不多時,梁師成聽到“篤”、“篤”的敲擊聲。

 紅牙板?

 梁師成疑雲未濃,附和著打板節奏的女音,已響起來。

 “紋漪漲綠……一年春事,柳飛輕絮……寂寞幽花,獨殿小園嫩綠……他年清夢千裡……應有凌波,時為故人凝目。”

 畢竟隔著一層泥牆,梁師成沒法將每句歌詞都聽清楚,但他的驚詫之情,更甚於方才。

 這明明就是尚儀的聲音,卻又那麽陌生。

 一曲歌罷,幾息寂靜後,屋中男子開始說話,說得很輕,嗓音沉釅,梁師成這一回完全聽不清那人的言辭內容了,只能辨出,語氣渾無激越甜膩之相。

 如此,二人談論一番,又開始唱,唱完了再說一陣,半個多時辰一晃而過。

 屋裡的燈暗了,滅了。

 梁師成皺眉之間,事態卻並不如他預計的那樣,往豔詞小令熱衷描述的閨帷羅帳間發展。

 腳步聲起,二人竟是踏入院中。

 梁師成下意識地往牆根後頭蜷縮。

 只見院門開處,男子先邁了出來,轉身問道:“這個時辰,宮門已落,你今夜在此歇息?”

 張尚儀應了一聲。

 男子道:“好,自己當心些。”

 口吻裡帶著猶豫和不舍。

 張尚儀卻催他:“你快走,徘徊此處,萬一被人瞧見。”

 男子終於沉沉歎口氣,疾步離去。

 梁師成在牆根下愣了好一會兒。

 這一回,他看清楚了那張眉目五官與曾舍人有六七成相似的面孔。

 ……

 城西,曾樞相府邸。

 家仆提著燈籠,引著晚歸的曾紆,來到曾布院中。

 書房裡,曾布放下手中的古籍,輕揮手,示意侍立房中的小妾出去,關上門。

 “張玉妍和你提及小皇子的病症了嗎?”

 “回父親,沒有,”曾紆頓了頓,補充一句,“我與她,算上今日,一共相會五次,每一次,她對宮中事,都隻字不提。我,依著父親的吩咐,更是,從不探問。”

 曾布揚了揚白眉:“你隻與她吟風頌月,舞文弄墨,她不奇怪?”

 曾紆盯著案上硯台,並無掩飾的企圖:“我不曉得她心中所想,只是掂量她面上的神情,像她當年與我相處時,那般。”

 曾布毫不憐惜地盯著問:“她也沒有求歡之意?”

 “沒有。”曾紆平靜道。

 “她透露過,與你弟弟,有過男女之事嗎?”

 “沒有。”曾紆的口氣,仍是無風無浪的。

 曾布點點頭,似乎並不認為,這樣的問題,會與自己的不體面掛鉤。

 他只是仿佛白日裡在朝堂上那樣,關心一些細致入微的事實。

 “三郎,你行事素來穩妥,”曾布揉了揉太陽穴,正色道,“今日退朝後在政事堂,官家沒與我們幾個執政說上幾句,就捂心急喘,額頭滲汗,梁從政直接讓官家嚼了半截白山老參,他才緩過氣來。”

 曾紆抬眼望著父親,出語十分直接:“小皇子病危,若真的不治,官家傷心,龍體也或有大恙。章惇擁護簡王,父親只能站端王。端王繼承大統後,就算向太后倚重父親,但張氏與蔡家定會攛掇新君,對父親不利,兒子明白,兒子聽候父親安排。”

 他說到此處,從懷中掏出紙箋,奉給父親。

 曾布接過,看了幾息,讀出那句“寂寞幽花,獨殿小園嫩綠”,嘴角一噙,向曾紆道:“是你的詞風。嗯,也是她的字。收好,六娘那邊,你務必與她說清楚輕重緩急。”

 “好的,父親。”

 曾紆回到自己的院中,妻子向六娘,正坐在美人靠上,望著中天明月。

 她很快起身,迎上來。

 曾紆執起妻子的手:“這樣晚了,你應先去歇息,何必等我。我今日,去見了張氏,方才又與父親議事。”

 向氏將額頭抵在曾紆的衣襟上,疲憊道:“你今早與我說了那番話後,我昏昏沉沉了一天。三郎,我是向家的女子,我實在做不到,像市井潑婦那般……”

 曾紆輕拍她的肩胛:“你娘家姓向,你去鬧,官家才不敢輕視。”

 向氏抬眼盯著丈夫:“朝官與內人有染,真的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曾紆道:“自損八百,也得拔掉她這個大患。何況,她是先帝時進宮的奉禦,未受先帝臨幸,與官家更像師生之誼。父親與我思慮再三,自古帝王,既要臣子會揣摩上意,又惱恨臣子安插眼線的做法。至於臣子的私德,尤其風流韻事,反倒不是他們那樣在意的。屆時官家質問,我自會坦誠,少年時確實傾慕過她的才華,二人有過一段舊情,奈何有緣無份,此一回,是臣一時糊塗,與她私下相間,詩詞唱和,互留字跡……”

 曾紆說著說著,仿佛面對的,已不是妻子,而就是當今的天子,他已開始自然而然地進入禦前奏對的狀態。

 向氏有些惶恐道:“既然官家很喜歡這位帝師,會不會,讓你與我和離,迎娶她?”

 曾紆果斷搖頭道:“你莫忘了,你姓向。官家難道會在天下人面前,一把抹了向太后娘家的臉面?”

 “所以,只是讓那張氏,丟了顏面、削奪內官之職、被驅出宮去?”

 “是的,從前內廷,有高階內官與翰林夾纏,不至獲罪, 但天家一定不會再用她們的。就算張氏舉告自己與吾家從前的淵源,從太后到官家,也會認為她是泄憤之舉。至於知情之人,李夫人死了,我母親和四弟,他們會替張氏作證?他們是傻了麽?尤其是四弟,正是前程大好的時候。”

 向氏見丈夫對自己的每一點慌張疑問,都能開解,彷徨的心,漸漸從懸空處落了下來。

 她甚至還生出一絲微妙的暢快。

 丈夫說到張氏的時候,既沒有躲閃之意,更不顯得神思激蕩,隻仿佛在說一處敵軍的堡壘,無愛無恨,不過是想解決掉這個麻煩而已。

 對初戀情人的涼薄淡漠,總是令有些現任妻子覺得放心,繼而開心的。

 在她們想來,這是男子大大的進步。

 向氏於是重新扎回丈夫的懷抱,既像咬牙領命,又像給自己打氣,低幽幽道:“其實我也明白,權衡利弊,如今局勢,為樞相清除那些魑魅魍魎,頂要緊。只是,我們這一房,此一回挺身而出,樞相總該看清楚,哪個兒子才是真正的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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